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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艱難的愛情呀

101二擇一

我這艱難的愛情呀 土豆兔 2130 2021-03-13 20:19:58

  那天稍晚,我才知道金翅鳥的討厭事出有因。

  原來,我的離開堂庭山,哪怕只是借一縷游魂,以及之后的同惡魔族大戰(zhàn),其實是一場陰謀。嚴格來說,是一場被騙。參與者有黑子、惡魔族、老烏龜,還有太上老君。

  而金翅鳥,才是唯一向著我的人。

  他的拼命阻攔,是不想我們那場打斗驚擾天庭——那里面,坐著太上老君早就請來,等著坐觀好戲的各位神仙們——當然是我得罪過的居多。

  金翅鳥不想我們被發(fā)現(xiàn)??晌液髞聿欧磻^來,既然是太上老君設的局,任憑金翅鳥怎么阻攔、遮擋,太上老君們,焉有不能發(fā)現(xiàn)的道理?

  這就像我振翅上去看云,無論云有沒有心情,都得給我看。

  我知道這是個糟糕的比喻,可能是因為我糟糕的心情吧。

  得知被聯(lián)合欺騙后,我的心情沒法不糟糕。因為再怎么樣,黑子是我單戀了那么久、三界五行無有不知的前情人;而老烏龜,它是無界山老妖婆九里的故交。

  一個是愛情,一個是友情——而老烏龜又屢屢陳衷,說對我有老友九姑娘的濾鏡,是含了親情的。

  那么,我是同時被愛情、友情和親情這三種人界至尊出賣了的。

  這還真是……令人笑不出來啊。

  我方知我的道行是多么清淺——不是法術清淺,是我對人心,尤其神仙壞心眼底線的認知清淺。

  這個跟頭栽的——倘若我妹伙同我弟,一起指著我喊“傻白甜”,我也只有頷首同意的份兒。

  可是我又想到,我的弟妹,甚至被困在萬妖山而無法笑話我。

  這認知加重了我的受傷。

  無論是心里的,還是身體上的。

  于是我的斷翅變得前所未有的痛——而那竟是我親手造成的,為了向前情人展示什么“從未向人展示過的”溫柔,簡直蠢材!

  我也哭不出了。

  蠢真的沒辦法哭。蠢是一種很傷人的品格認知,尤其是對自己的。面對自己的蠢,哭和笑都不合適,只能怔怔而默默地看,等著別人對自己蠢的審判。

  太上老君要毀我的日記本。

  我沒明白,他既是一心設局害我,為何不直接請道天雷劈了我?

  或者再惡毒點,將我送回萬妖山,與我的家人族人一起受刑——

  那樣我會有加倍的痛,身體的和心理的,而又大概率會被爹娘護佑下來死不掉,因而又更添一重痛苦。

  我真不知道,太上老君為什么不那樣折磨我,反而言明不動我,而要毀我的——九里的日記本。

  他一個絕情絕念、大概率也沒有父母親人的糟老頭子,到底是怎么想出這樣絕無僅有的惡毒懲罰,要毀我的日記本?

  他為什么偏偏知道這是對我最痛,而最剝皮拆骨的折磨?

  六合塔剛被我輸出去,他轉眼就要毀我的日記本。

  這日記本,可是老妖婆留下、而沾有她氣息的唯一東西了。

  我有一種……蛇被打中七寸,龍被抽去龍筋的痛,向里湮沒,無法呼吸。

  所幸老仙兒來了,他是老妖婆用情最深的老情人,斷不會看著太上老君毀他老情人的日記本。

  由是我得一刻喘息,像溺水終于可呼吸的人,大汗淋漓,痛快到甘愿用自己的命換。

  可是太上老君說,要么毀我,要么毀日記本,我和日記本,老仙兒只能二擇一。

  當著那么多體面神仙的面,他搬出玉皇大帝那個老體面來,說我和日記本,老仙兒只能二擇一。

  我想到老仙兒的痛苦,不亞于我。

  但他并沒有絲毫猶豫地,選了我。

  我當然不能同意,于是奮不顧身,甚至于是哭天搶地地,喊說不可以。

  我說那是老妖婆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沾著她氣息和魂靈的唯一東西。

  我把日記本上,老妖婆顯給我的每個字都背給老仙兒聽,一遍遍刻畫我們彼此的痛苦。

  及至最后背到“泱泱”兩個字時,我已經(jīng)泣不成聲,心上仿佛被大水漫灌,又像被千斤壓頂,痛到直不起腰來。

  可老仙兒,始終無動于衷。

  盡管我那樣聲淚泣下地向他背誦,只有我和老妖婆感同身受、共情時才能顯現(xiàn)的,老妖婆的文字語錄。

  盡管現(xiàn)場一眾,無論東山君還是金翅鳥黑子老烏龜,甚至惡魔族和天上那些體面神仙中都有人落了淚。

  老仙兒還是無動于衷,公事公辦地對太上老君說:他選我。

  我想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么恨老仙兒。即便當初知道老妖婆是為了保他的堂庭山才自毀于六合塔,我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恨他。我對他的恨,甚至超過對太上老君和玉皇大帝。

  我才知道,原來妖怪也能像人一樣是非不分,欺軟怕硬。不去恨最壞、把事情做絕而非逼得人兩難擇其一的罪魁禍首,而偏去恨被迫做選擇的人。

  我自己都瞧出這樣是是非不分,欺軟怕硬。

  可我還是,無法控制地,最恨老仙兒。我恨他竟然選擇,恨他不夠強大。

  因為如果強大到不必落入此境地,不必非得選,而老妖婆又不必非得死的話,那么我今日的痛苦,不就不必經(jīng)受了嗎?

  所以我想我的恨老仙兒是沒有錯的。一切確然都該怪他,怪他不夠強大,害了我們娘倆……

  明明我都已經(jīng)看到自己名字的來歷,只要再有那么幾日,不,一日,也許半日,我就能看到老妖婆留給我——她唯一女兒——的話,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毀了它?

  我的六百年,和我的出山而一探究竟,就是想要她這一句話。

  萬妖山都被我禍禍出天雷來了,我爹不是也沒有說什么嗎?為什么偏老仙兒這么沒用,六百年前保不住老妖婆,現(xiàn)在還保不住老妖婆的日記本?

  為什么要選我?

  選了我而又不給我看到她到底留給我怎樣的話,豈非更殘忍?

  我想我是絕對不會原諒老仙兒的。

  我是拼了與日記本一同被毀,而絕不會拱手將它讓出的。

  她都已經(jīng)告訴我“泱泱”了。她都告訴我“泱泱”的來歷了。為什么不能再多等一等?

  “泱泱……”

  我攥死了寫著我名字的那一頁,無論如何不肯把它讓出。那頁來自東海什么藻泥的紙張,在我的手指和眼淚的浸潤下,扭曲而褶皺,甚而幾近破裂。

  可我寧死,不肯把它讓出。

  “泱泱……”

  我叫著自己的名字,在一眾來搶它的神仙里,哭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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