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珂、沈佳蓓等人來到楚家住宅,正如楚銘琛所料,楚銘璍做盡東道主的情誼好生款待,但是,這些接受款待的人里并沒有葉森。這是楚家的地盤,縱使葉珂、陸葉泉等人有心想幫葉森說話也無濟(jì)于事。楚銘璍本是受打擊最重的人,但是他的待客之道完美到無可挑剔,現(xiàn)場的人無人察覺到他的情緒變遷。
來到這里,葉森才知道他的秘書蕭晴與楚家的淵源。
蕭父是孤兒,蕭晴5歲時蕭父因病去世,其母親白菀本是大家閨秀,飽讀詩書、才華橫溢、畢業(yè)于名校,卻因不顧家里的反對執(zhí)意和蕭父在一起與家中斷絕了關(guān)系,為了給蕭父治病,家徒四壁。之后白菀?guī)е捛巛氜D(zhuǎn)流落S市,被聘為楚家的管家。蕭晴和白菀在楚家這一住便是到今日。
說到楚家的管家一職,那不是人人都能勝任的。白菀初到楚家時,楚老爺,也就是楚銘璍和楚銘琛的爺爺還在人世。當(dāng)年楚老爺膝下獨(dú)子和兒媳婦在一場意外中離世,楚奶奶多年病痛纏身,因失去兒子與兒媳病情加重導(dǎo)致癱瘓,楚老爺深受打擊,楚氏集團(tuán)內(nèi)部董事蠢蠢欲動,當(dāng)時楚銘璍12歲,而楚銘琛僅2歲,楚老爺忙于楚氏集團(tuán),便把照顧楚奶奶和教導(dǎo)兩個孫子的重責(zé)交到了白莞手上。
聽著蕭晴訴說這些前塵往事,葉森內(nèi)心深處不免一陣唏噓。蕭晴面上是道不盡的波瀾平靜,但作為經(jīng)歷者,從小就看到人情冷暖和世道的滄桑,內(nèi)心怕是早已風(fēng)起云涌。
“那你可知道傅承軼?”葉森的提問并非不信任蕭晴。別說蕭晴跟在他身邊已有7年,他了解蕭晴的性子,就憑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性格,他就會選擇相信蕭晴。此番詢問純粹是因為事情涉及楚洛,既然涉及楚洛,他絕不含糊。
“知道。傅承軼曾經(jīng)是S市榮耀集團(tuán)的當(dāng)家人、楚家的恩人。”蕭晴掂量了一下,繼續(xù)說,“葉董,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傅承軼的存在,自然是知道了傅承軼和楚洛小姐之間的關(guān)系。不管楚洛小姐曾經(jīng)的身份如何,在二少爺沒有蒞臨葉珂小姐的婚禮前,我雖知葉董心里有一位叫洛洛的女子,卻不曾把她和我知道的楚洛聯(lián)系在一起。這些年,我甚少回楚家,但半年前,我因為楚銘璍少爺和楚洛小姐的婚禮回來過一次……”
蕭晴的話沒有說完,葉森剛移到唇邊裝了水的杯子瞬間跌落在地,杯子破碎的聲音在房間內(nèi)尤為刺耳,隱約間,蕭晴還能聽到玻璃渣在地面搖擺不定的聲音。
蕭晴一時驚住,待反應(yīng)過來,只見葉森俯身蹲在地上拾起那一片片的破碎玻璃渣,那般靜謐、不著痕跡,蕭晴此時眼中的葉森又是怎樣的呢?蕭晴此時眼中的葉森看似在拾玻璃渣,更像在拾一顆破碎的心……
蕭晴去尋得打掃工具置在一旁,在葉森旁邊蹲下,本想同葉森將明顯易見的玻璃渣撿到垃圾桶中,再將細(xì)碎的渣子用打掃工具清除干凈??刹哦紫拢涂吹饺~森握著玻璃渣的右手滿是血液,血腥味逐步彌漫在房間中,一陣刺鼻。
“你說,我該用什么樣的身份再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呢?”葉森輕聲呢喃。
無疑,看到這般迷茫、無助、絕望的葉森,蕭晴心里也像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那石頭太重,她移不走,只能任憑石頭在那處壓迫著她,不來不去。一方是令她欽佩的上司,共事7年的情分已不容小覷;另一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也是母親多年來讓她不忘報恩的對象,兩者比較她難以平衡應(yīng)該偏向哪一邊,可是看到葉森的這副模樣,原本準(zhǔn)備好的好些話這會兒全堵在喉間,只能往肚子里咽。不多時,心下已有了主意。
蕭晴把房間打掃干凈,將醫(yī)藥箱放置在葉森一眼便能看見的地方后就靜靜地離開酒店。
蕭晴急匆匆地往酒店外走的同時,對著正在通話的那頭說道:“除了楚家,你說個地址,我現(xiàn)在趕過去?!?p> 蕭晴見到楚銘琛已是兩個小時后。之前與楚銘琛通電話便約在了這家名叫“好久不見”的咖啡吧,這間咖啡吧很是與眾不同,裝潢設(shè)計大膽創(chuàng)新。咖啡吧分為聊天吧、吸煙室、工作區(qū)、閱覽室,這四個區(qū)域風(fēng)格迥異,獨(dú)立存在,聊天吧和吸煙室在一樓,中間有隔音玻璃擋板用來劃分區(qū)域;二樓則是工作區(qū)和閱覽室,工作區(qū)由小包間的形式呈現(xiàn),而閱覽室則是個小型圖書館,書籍每個月都有更新,當(dāng)然,老板喜愛的珍雪區(qū)是保留著的。還有一間名叫“好久不見”的房間,那是這個咖啡吧最特殊的存在。
蕭晴選擇在聊天吧。菜單的樣式看上去雖然有些稚嫩,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這是在法國,菜單名除了有法文、英文外,后面都會備注一個中文名??Х鹊闹形拿故翘貏e:陌上花開、青青子衿、窈窕淑女、武林外傳、雄霸天下等等,看到這些名字,蕭晴這幾日緊繃著的情緒得到了暫時的緩解,嘴角終于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思索,這老板還挺有意思的,看樣子,這家店的老板如果不是一個中國人,那對中國文化也一定情有獨(dú)鐘。
最初,蕭晴點(diǎn)的是招牌——好久不見,卻被服務(wù)員告知“好久不見”需要用故事交換,可用信件形式,可用錄音形式,也可用面談形式,全憑顧客的選擇,至于故事內(nèi)容能否換得“好久不見”,取決于聽故事的那個人。蕭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做生意的,覺得新穎,興趣正濃,又被服務(wù)員告知最近“好久不見”暫不出售,說是老板生病,若蕭晴有興趣,可以等老板康復(fù)以后再來。最后,蕭晴點(diǎn)了一杯“陌上花開”,坐等楚銘琛。
楚銘琛姍姍來遲,他才剛進(jìn)來,蕭晴就看見他了??吹剿c服務(wù)員熟稔的樣子,想必他是這里的???。
“這家咖啡吧環(huán)境不錯吧?我給你說,生意好著呢!老板是洛洛哦,我哥從頭到尾可沒幫任何忙!”楚銘琛一臉的自豪,好像這咖啡吧就是他自己開的一樣。
蕭晴驚訝到了,她沒想到這家店的老板會是楚洛。不用楚銘琛說,蕭晴也看到了這里生意不錯,她認(rèn)知中的楚洛是個安靜的女子,這裝潢風(fēng)格倒是和楚洛的性子有些相似,但是在沒有楚銘璍的幫助下能經(jīng)營得這么好,卻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說句矯情的話,用‘天之驕女’這個詞來形容洛洛一點(diǎn)都不為過,似乎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她做不到……許是上天賦予她太多天賦,才讓她經(jīng)歷這么多挫折。我知道你喜歡我哥,我哥喜歡洛洛,你和我哥之間的賬,我們以后再算,但洛洛念念不忘的人是葉森,無論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管葉森這個人曾經(jīng)對洛洛到底怎么樣,今天我把所有的情況都與你說清楚,順便表明一下我的態(tài)度,反正我是會竭盡所能讓葉森見洛洛的,葉森對洛洛的情意我看在眼里了,洛洛清醒以后,她要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她?!背戣∴枥锱纠舱f了一大通,敢情楚銘琛以為這是五角戀?他不去做八點(diǎn)檔編劇真屈才。
此刻,蕭晴心里無語滿地,“你倒是洛洛的忠實粉絲嘛!”蕭晴語氣酸酸的,在說“洛洛”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語氣。想想覺得幼稚,理了理衣擺,言歸正傳道:“臭小子,誰給你說我喜歡楚銘璍的?瞎點(diǎn)鴛鴦譜!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葉森……”
“你不喜歡我哥?”楚銘琛聽到蕭晴的回答也顧不上她后面要去說什么了,急忙打岔提問。
“你是聽誰說我喜歡楚銘璍的?我看就是你自己瞎猜的?!笔捛邕€真沒明白楚銘琛怎么看出她喜歡楚銘璍的。
楚銘琛還是不死心,“那你喜歡誰?你剛才說你是為葉森而來,你……你不會是喜歡葉森吧?”
蕭晴忍不下去了,順手拿起桌上的雜志往楚銘琛頭上打去,“你小子整天想些什么呢?我給你說,不準(zhǔn)亂點(diǎn)鴛鴦譜。聽我說完,別給我打岔,我剛才是要說我今天來是為了葉森和洛洛。洛洛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你說她對葉森念念不忘但她卻嫁給了楚銘璍是為什么,我也不知道,葉森和洛洛兩個人彼此傾心怎么會分開,我更加不知道,我只知道,葉森很愛洛洛,他很想陪在洛洛身邊。洛洛現(xiàn)在是楚銘璍的妻子,航航剛?cè)ナ?,楚銘璍還在悲痛中,洛洛又在這關(guān)鍵時刻出事,我知道于情于理,葉森都不該出現(xiàn)??墒侨~森不僅是我的上司,還是我的朋友,你也說了,他是極有可能喚醒洛洛的人,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讓葉森見見洛洛吧。”
聽了蕭晴的一席話,楚銘琛鄭重點(diǎn)頭。
一邊是哥哥,一邊是視作親生的姐姐,他知道現(xiàn)在他幫助葉森看望楚洛,楚銘璍會有諸多不解,但日后定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楚洛什么性子,他很清楚,既然他哥注定得不到回應(yīng),那不如斬斷他哥的夢,他們現(xiàn)在這樣何嘗不是為了楚銘璍好呢?早日抽身總是好的。
臨走前,楚銘琛在蕭晴耳邊悄聲說道:“告訴你個秘密,不許給葉森說,洛洛不是我哥的法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