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新帝登基,三軍入城
翌日,澤親王于太和殿登基為皇,放榜昭告天下,年號為開啟,登基大典十日后舉行。有功之臣,皆是加官進爵。司徒風(fēng)任職左相,冊封一等公爵,柳林任職右相,兼任監(jiān)管禮部,鎮(zhèn)北王改封為圣親王,且監(jiān)管工部各項事宜,賜了京都最奢華的安王府給他,良田千畝,黃金白銀各萬兩,享皇室貴族中最高的俸祿。白將軍任職中央將軍,賜良田百畝,將軍府一座,王誕兵部尚書兼任御林軍總差大人,上官于封吏部尚書,監(jiān)管京都知府事務(wù)。
自此北梁朝堂勢力四分五裂,最為突出的是司徒氏、柳氏、白氏、王氏。
圣親王雖然自愿交出兵權(quán),但是白氏與上官氏都是他的親信,所以這讓新帝有所忌憚,派暗衛(wèi)時刻跟蹤。對外宣稱澤王妃突發(fā)疾病去世,順利將其追封為德皇后,命令全國哀悼七日。
柳林心中頗有不滿,沒想到皇帝如此狠心,拋棄糟糠之妻,置于柳氏的顏面于不顧。司徒風(fēng)心知被皇帝擺了一道,也有些不悅,但想到皇后之位是司徒氏的,還是默許追封之事。
經(jīng)禮部商議,選定登基大典十日后為皇帝新婚。為平衡后宮勢力,新帝下旨將柳齊之女、王誕之女、白將軍之侄女納入后宮。封柳氏為貴妃,入住景秀宮正殿,王氏和白氏為嬪妃分別入住荷月宮東、西二廂房。其余妾氏按禮進封。
十日后,皇帝入祖廟行跪拜禮,隨后上天壇祭祀蕭氏列祖列宗。待宦官總領(lǐng)宣讀圣旨之時,士兵敲響戰(zhàn)鼓,吹起號角,氣勢磅礴?;视H國戚、朝中臣子、京都學(xué)子和宮廷嬪妃等人早早在太和殿外等候。
蕭穆澤頭戴皇冠,身著龍袍,意氣風(fēng)發(fā)。在眾人矚目之下,從中間的階梯走到太和殿門外,面朝樓下的眾人,接受朝拜之禮,隨后宦官是宣讀新旨,各妃嬪、大臣依次上前受封。
大典過后,眾人隨即移至太樂殿參與宮宴,穆寒剛回京都,不愿參與這樣的宴會,于是稱病不去。皇帝為了讓其能甘心臣服,自是對他有求必應(yīng),也沒強求他參宴。
穆寒與陸景年一同去外公舊居,為其立碑,祭拜已亡人。杜老將軍當年的戰(zhàn)甲,已是銹跡斑斑,陸景年如視珍寶一般,從行囊里取出,二人一同將戰(zhàn)甲掩埋于草屋外,立碑,下跪祭拜后,開始飲酒聊天。
“我還記得,初次來這地方,還是偷師傅的口糧?!?p> “哦?這等事你還是第一次與我說?!?p> “哈哈,那時北梁匪患不斷,擾得村民四處逃亡,我自幼是孤兒,隨著大家來到這附近,餓得受不了,就打起這草廬的主意。”
“膽子倒不小,連皇帝都不敢動的人,你卻敢?!蹦潞畱蛑o道。
“那是不知。”陸景年回憶道,“我當時才九歲左右,與同鄉(xiāng)人走散后,四處亂竄,無意間看到這草屋子,”他指了指旁邊的破屋,笑著說“就是在哪兒拿的剩食,后來被師傅抓住,可把我嚇壞了?!?p> “那你怎么成了外公的徒弟?”
“是我賴上了師傅。”
“此話怎講?”
“師傅抓住我,也沒責(zé)怪,只是連連嘆氣,隨后為我熱了一碗面條?!彼劬u漸濕潤,模糊地記起師傅那夜。
“小子,面條可還行?”
“好吃,老先生,你人真好?!?p> “哈哈,慢點吃,別噎著。”
“嗯嗯嗯”小男孩連連點頭,本以為會想上次那樣,被主人毒打一番,沒想到還能吃到熱食。
“你是哪里人?為何逃到這深山老來?父母何在?”
“我是石頭村的人,母親難產(chǎn)離開世,父親在前年被餓死了,因為土匪搶劫擄掠,我跟著村里人一路逃到這里,可城門的官兵不讓我們進城。”
“也是個可憐人,你叫什么?年幾何?”
“我叫陸景年,九歲?!?p> 小男孩只顧著吃,并沒有注意老先生的動作,一會兒手臂的傷口處傳來一陣涼意,老先生默默地他涂抹藥。
“謝謝,老先生。”男孩感激地起身向他作揖。
“老先生你叫什么?日后我定會報答于你?!蹦泻柕?。
“杜全,我也不必你報答,日后不要再做這等事情,被人抓住了,可不止你手上這些傷口?!?p> “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蹦泻⑺榔虬踪嚨毓蛟诘厣?,抱著老先生的腿。
“你這是做什么?老夫可沒說要收你為徒,快起來?!?p> “我不起,除非您答應(yīng)收我為徒?!蹦泻牡?,“家父時常說起將軍您,景年也要成為您這樣的人?!?p> “此話當真?”
“嗯,絕無虛言。”
“罷了,你也是個可憐人,以后就跟著我?!崩舷壬兴鶆尤?,畢竟放任一個小孩子在這亂世之中,遲早會餓死或被人打死。
“真的?”男孩半信半疑。
“騙你做什么?以后跟著我學(xué)武習(xí)醫(yī),雖然老夫醫(yī)術(shù)不好,但有個好友醫(yī)術(shù)頗好?!?p> 男孩擦了擦眼淚,站起來,重新磕頭拜師道:“景年拜見師傅?!弊源怂舷壬?xí)武六載,由于他在武學(xué)方面造詣太淺,師傅就讓他去好友那里好好學(xué)醫(yī),直到他能獨當一面之時,被召回師傅身邊,照顧師傅日常起居。
“景年?”穆寒見好友遲遲不言語,淚流滿面之態(tài),很是擔(dān)憂。
“無礙?!本澳瓴恋粞蹨I,說道“如今穆寒你功成名就,相安無事,師傅在天之靈,也能安息。”
“景年,我平日雖不與你說明,但心里很是感激你這十二年的付出,此恩,我定然一輩子都不忘,也要報答于你才行?!?p> “哪里的話,保你安然無恙,是我的責(zé)任。你若真要報恩,就好好活著,不要再多管閑事,這世上的人,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p> “我自是知道,但見那些欺凌弱小者,總想起小時候,忍不住要出手相助?!?p> “唉,與你相識也不是一兩載了。罷了,你還是好生養(yǎng)病,我會多去討教那些大夫,想辦法治好你的病?!?p> “我自是感謝你為我東奔西走,但你也要保重自己,不必為我太操心。”
“你的病,治不好,也是我心頭的病,萬一師傅在黃泉路揍我,我可找不到出氣的人。”景年開玩笑道。
“……。”穆寒向來不善于言語,此時也只能以沉默代之。
“穆寒,你能安然無恙,幸福生活,就是我此生的愿望?!痹挳?。二人暢飲到深夜,醉得稀里糊涂,席地而睡。直到翌日太陽升起,二人才醒來,收拾一番草廬后,各自回到府上。
幾日后,皇帝大婚,各國使節(jié)帶著厚禮前來祝賀,朝中臣子自是爭前恐后地討好司徒風(fēng),送的禮物皆是珍貴之物,穆寒讓張婉兒備一份禮后,命令管家送去司徒府,自己則去皇宮外迎親。
司徒燕芹是司徒風(fēng)的侄女,也算是司徒家嫡系,所以理所當然地被挑選為皇后。但對她而言,這是件痛苦的事,原以為此君是真情實意之人,誰知為了一己私欲,甘愿放棄二人的婚約,她的心中對那個人恨之入骨,也恨這世間人們所追捧的權(quán)財二字。
轎外,送親隊伍敲鑼打鼓,響徹京都各大街小巷,前來湊熱鬧的百姓,絡(luò)繹不絕,都想著能否一睹國母風(fēng)采。
到宮門外,閑雜人等,皆被攔截在外,只剩迎親的士兵和貴族,送新娘到太和殿處。此時,皇帝威風(fēng)凜凜地站在太和殿門外,故作清高地俯視樓梯下的臣子,等候新娘入宮。
穆寒因為是皇帝的親屬,所以代其在宮外迎接,轎子停在通往太和殿的宮門外,皇后在丫環(huán)的攙扶下出紅轎,一旁迎親的人低頭行禮,在此處等候的宮女上前參拜,突然一女子沖出人群,手持短刃,迅速向司徒氏襲來,只見一男子挺身而出,徒手擋住利刃,旁人皆是嚇得臉色煞白,不僅因為有人在皇帝大婚行刺皇后,更是因為受傷之人北梁的當朝紅人圣親王。行兇的女子被抓捕,押解下去,穆寒的手血流不止,但不敢耽誤皇帝的良成吉時。加之這點小傷,比起在戰(zhàn)場受的傷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突然,皇后靠近他,用手上的喜娟為他包扎,溫柔道“大人,這傷口還是趕緊讓御醫(yī)處理,才能避免留疤?!?p> “這點小傷,不足掛齒,娘娘還是別為在下耽誤吉時?!蹦潞忉尩溃S即吩咐宮人引路,自己跟在身后。
燕芹自知婚禮行程耽誤不得,也只能繼續(xù)前行,但心里還是擔(dān)憂剛才為自己擋刀的男子。
終于走到太和殿樓下,隨著旗鼓聲響,圣旨宣讀完畢后,燕芹獨自走向太和殿,走向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那里,站在他的身旁,接受眾人的參拜。她心中知曉今日起,司徒燕芹不復(fù)存在,有的是司徒皇后。北梁的國母,一個毀了她一生的稱謂。
接受完妃嬪、朝臣的參拜之禮,皇后被送往坤寧宮歇息片刻。當夜,皇宮內(nèi)歌舞升平,其樂融融,眾人歡喜,紛紛獻上禮物給新婚夫婦。皇帝并無欣喜之感,皆是附和眾人,無心這場婚宴。
宮宴上,燕芹心不在焉地接受臣子的祝福,眼睛四處尋找那個為自己受傷的男子,卻始終不見蹤影。
皇帝很納悶為何沒有見到圣親王,傳喚身邊的宦官,低聲問“為何圣親王不在這里?”
“回稟,陛下,圣親王在迎親時遭人襲擊,患了傷,陸大夫正為王爺上藥?!?p> “什么?”皇帝有些惱怒,出這等事竟然無人上報“為何無人上報?!?p> “見今兒是陛下的喜日,不敢叨擾陛下,歹人已經(jīng)關(guān)押天牢?!?p> “荒唐,朕待會兒親自去查問,誰人如此大膽,敢在今日鬧事?!?p> “是,陛下?!?p> 這時,穆寒走進殿內(nèi),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皇后見他進來,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实坳P(guān)心道“圣親王,手上有傷,不必強求來這里?!?p> “陛下大喜之日,臣豈有不來之理?”穆寒倒上一杯酒,敬皇帝道“臣,?;实郾菹潞突屎竽锬?,白頭偕老,早生貴子?!闭f罷,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并未注意上面到二人眼中的擔(dān)憂之情。
“朕,謝圣親王吉言?!被实刍鼐匆槐又f“眾愛卿,圣親王,剛回京都,許多事情還需你等多多協(xié)助?!?p> “是,陛下”眾人回應(yīng)道,隨后來敬穆寒酒的臣子不在少數(shù),多是噓寒問暖一番,迎來的是圣親王冷言相待,也就尷尬的地各自應(yīng)酬。
沒過多久,穆寒有些厭倦這里的喧鬧,趁人不注意,悄悄地離開宮殿,前去后花園透透氣。
皇后見他離席,稍等片刻后,以有些醉意為由,帶著丫環(huán)暫時離開宮殿。去尋剛才的那個人,終于在不遠處的樹下找到他,出聲道“王爺,可是傷口有所不適?今夜,王爺喝酒太多,怕是不利于傷口愈合,回府上務(wù)必讓人為你檢查?!?p> 穆寒倒是有些被嚇到,沒想到皇后還惦記自己的傷,起身行禮道“回皇后娘娘,臣并無大礙,只是不喜歡殿內(nèi)的氛圍,就出來透透氣?!?p> “王爺,在外多年,不習(xí)慣這樣的宴會,也情有可原,但夜里風(fēng)大,還是注意點身體,莫要著涼。”
“多謝娘娘提醒,臣先告辭了。”為了避嫌,穆寒覺得還是離開為好。
“嗯,王爺先行一步,本宮還要在此休息片刻”
“是?!?p> 燕芹也知道對方可能是因為怕落人口舌,才有意疏遠自己,所以并不計較。她看著天上的明月,心中愁緒萬千。以后自己的路該如何走,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自己不喜歡皇帝這樣的人,不喜歡后宮的爭鋒相對。
“皇后娘娘,這里風(fēng)大,我們還是回去吧。”紅兒開口道。
“紅兒,這宮中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跟著我,著實委屈?!?p> “不委屈,紅兒與皇后娘娘生死與共,絕不背叛皇后娘娘?!?p> “唉,以后你我二人在宮中,萬事小心為妙?!?p> “是?!?p> “我們也回去吧,免得惹人懷疑?!?p> “是,皇后娘娘?!?p> “紅兒,以后在沒人的時候,你仍喚我一聲小姐,莫要讓這身份,毀了我主仆二人的情分。可知?”
“嗯,紅兒知道了?!痹挳?,主仆二人回到宴會上。
過了一會兒,穆寒實在忍受不了,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離開皇宮?;氐酵醺畷r,已是深夜,剛進府內(nèi),就見張婉兒在大堂等候。
“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未睡?”
“王爺,陸大夫派人送藥過來,說是你的病又犯了。”
“……”穆寒無言以對,被好友嘲諷的次數(shù),已經(jīng)數(shù)不勝數(shù)了。
“今日,可不是多管閑事,這皇后要是有什么差池,我王府也擔(dān)待不起?!蹦潞X得還是要為自己辯駁一下。
“王爺,讓奴婢來看看,你的傷口如何,是否還需上藥?”皇帝雖然答應(yīng)放過張婉兒母子二人,但將蕭承文剔除皇室宗譜,改名為張文,張婉兒也被貶為庶人,穆寒見母子二人可憐,便收留到王府內(nèi),賜荷院給母子二人居住。自此張婉兒以奴婢自稱,在王府擔(dān)任主事之人,張文則為穆寒的義子。
“不必。”穆寒拿過藥瓶,接著說“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去休息,若是文兒醒來,見沒娘親在身邊,怕是會哭鬧一番?!?p> “是,王爺?!蓖駜汗郧傻仉x開大堂,趁穆寒沒注意,關(guān)心地看了看他。
坐了片刻,穆寒才回自己的房間,秉燭習(xí)書。他常年在外征戰(zhàn),無暇顧及學(xué)習(xí)夫子所教的東西,只能趁如今不能安睡的機會,重新學(xué)習(xí)。
景年辭去軍醫(yī)一職,在京都開了一家藥鋪,皇帝礙于情面,賜給他一座與王府相近的府邸,雖然不大,但也算得上體面。平日,景年帶著徒弟去附近的山里尋找藥草,府上并未安排仆人,到傍晚回城時,就跑去王府蹭飯。
穆寒擔(dān)心他無人照顧,特意請了一批奴仆,送去陸府。被景年嘲笑一番后,氣得不愿再管他府上的事。
皇帝婚后,為了節(jié)儉宮廷開支,要求三宮六院一切從簡,舉辦大型宮宴的次數(shù)也減少?;实勰罴笆ビH王多年未回京,特許三個月的休息,不上朝議政,不進宮參拜。為了籠絡(luò)圣親王,常常邀請他入宮參與家宴。
這日,圣親王受邀前去坤寧宮參與家宴,入席的人不多,只有皇帝、太子和皇后三人。宴會上,皇帝親自為穆寒斟酒夾菜,說道“圣親王,如今這北梁,已是我兄弟二人的天下?!被实墼囂降?,“朕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還是要多加提點朕。”
穆寒不知如何回應(yīng)皇帝的話,他覺得左右為難,于是默不做聲。
“陛下,這清酒有些醉人,臣妾為您盛一碗醒酒湯?!被屎蟪鰜泶驁A場,接著說,“圣親王,剛回京都也不過一月有余,可能還未熟悉京都的生活,所以還得陛下幫襯?!?p> “陛下,臣不敢居功,天下皆是陛下的王土,臣一介莽夫,對政務(wù)不甚了解,無法給陛下意見?!?p> “……”太子自母妃去世后,變得沉默寡言,對父皇與皇叔的談話,并無興趣,也不隨意搭話。
“哈哈,朕不勝酒力,今日與三哥相談甚歡,不如改日再聚?”
“謝陛下盛情,臣與景年相約去草屋小酌,怕是不能應(yīng)邀?!?p> “無礙,下次再約也行。”皇帝也不氣惱,接著說:“朕聽聞京都新來了一班戲子,所演的戲劇很是有趣,改日我們一同前去?!?p> “是,陛下。”吃完飯后,穆寒向皇帝和皇后告辭?;馗?,心中不悅,自己待在書房。
由于圣親王還未娶親,所以府上的事物交給張婉兒打理,管家是白府推薦的人,也是個得力的助手,把店鋪規(guī)整地十分有序。羅義則擔(dān)任王府家丁的總管,日夜操練家丁,并暗中監(jiān)管府上一切事物。
但宮中無論大小宴會,都邀圣親王為貴賓。張婉兒做事圓滑,精通商學(xué),把王府的收支管理得十分好。穆寒因此清閑了不少,整日在府內(nèi)無所事事,時常去后院的水池亭內(nèi)歇息。
“穆寒,你可是懶了?”
正在亭子歇息的蕭穆寒瞇著眼,冷冷地說“你怎么又來這府上?”
“你這可傷我的心了,這京都除了你,誰還敢要我?”陸景年故作難過
“……人可找到了?”
“沒有”
“那事情辦妥了?”
“也沒有”
“……”蕭穆寒有些氣惱,悶悶地懟了一句“那你來干什么?”
“干爹!”張文一看到穆寒就興奮起來,掙脫了母親的手,跑到他的身邊。張婉兒擔(dān)憂地看著跑著的小人兒,小心翼翼地跟過去,向圣親王行禮。
“不必多禮?!?p> “奴婢是帶著文兒來散散步,不知是否擾了王爺?!?p> “沒有?!彼┥肀鸪形?,溫柔道“今日可有什么想玩的?”
“我想去郊外?!?p> “好啊,正好我也無事,我?guī)闳ァ!?p> “謝謝干爹?!?p> “……”陸景年沒好氣地說“你可是要丟下我?”
“沒有,是你惱了我?!?p> “唉,我是來告訴你個消息”
“什么?”
“我聽聞東萊有治你病的藥方子,所以我打算去一趟。”
穆寒微微皺眉,擔(dān)心地說“這東萊甚遠,路途兇險,你不必親自去。”
“這可不行,那人與我有點交情,若是換了旁人,怕是要不來?!?p> “你讓羅義隨你一同,一路多加小心。”
“我可不要那木頭作伴,我自己一人應(yīng)付得來?!?p> 好吧,我也不強迫你,什么時候出發(fā)?”
“今晚?!闭f罷,他從袖中拿出藥瓶,遞給穆寒。
“有勞你費心了?!?p> “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好了,你就陪小殿下玩去吧。”
“……”他將承文放下,摸著他的頭?!拔膬汗?,王叔不能陪你玩了,你且與你母親去吧?!?p> 張婉兒拉著兒子的小手,笑著說“王爺不必如此,是文兒皮了些?!?p> “干爹,文兒聽你的。”
“嗯”說完,承文和母親離開了花園。穆寒在府上讓下人備好酒食,為陸景年踐行。
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穆寒心中對宛兮任是無法忘懷,終究是自己負心于她,可如今這太平日子能過多久,他也不甚清楚。
初回京都,仕途兇險,現(xiàn)在叫一聲王爺,不過畏懼自己的勢力,若是有一日成了皇帝的眼中釘,怕也活得不長。
想到此事,他又喝了一杯,景年勸道“穆寒,還是少喝點,心中若有不安之事,不去想罷,我會為你排憂解難的?!?p> “景年,你說皇帝是不是心中對我有所忌憚。”
“……”景年默不作聲,微笑示意。
“他這是何故?”
“自你收留張貴人母子,就該明白新帝對你的心思?!?p> “……”他繼續(xù)喝酒,隨后應(yīng)道“其實在戰(zhàn)場上比這里更讓我舒坦?!?p> “做個悠閑王爺就是,反正你也只想有個安寧之地?!?p> “嗯,景年說得對。”
“時候也不早了,我該啟程了?!?p> “嗯,早去早回?!?p> “放心,我會給你驚喜?!痹挳?,景年拂袖而去,留下他一人在亭內(nèi)發(fā)愣。湖水隨風(fēng),微微蕩起波紋,似乎有一雙溫柔的手牽著他走到過去,那個倔強堅毅的女人,仿佛微笑著呼喚他的名。他愛過,卻不敢承認,因為怕自己有一天尸骨無存,留她一人在世上孤苦伶仃。對她的想念一刻也沒有停止過,一個住進他心里的女人,這一輩子都是走不掉了。
他起身離開院子,往自己的臥室走去。此時,張婉兒正帶著文兒回來,小家伙機靈地跑到他身邊,本缺乏父愛的文兒最是黏他。蕭穆寒彎著腰,撫摸他的頭,親切問道:“今日玩得可開心?”
“開心!”小家伙眨巴著眼睛,繼續(xù)說道:“母親帶我去了集市,文兒吃了糖葫蘆,看了雜耍,還去一品樓吃了烤雞?!?p> “嗯,開心就好,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跟管家說?!?p> “好的,干爹”
“時候也不早了,回屋歇息去吧?!?p> “嗯嗯”
“王爺,那奴婢帶著文兒回屋了?!蓖駜喝崧暤卣f道,“天氣微涼,王爺要注意保暖才好?!?,然后紅著臉,拉著文兒的小手離開。穆寒沒有回應(yīng)她,他本就心煩意亂,也沒有注意到婉兒的變化。等母子二人離開后,才繼續(xù)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