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莫大人想除掉我的心實在是難耐,這才半個時辰,你人就已經(jīng)到了”。
白千燈一邊說,一邊邁步向外走。
這位小姑娘身著一件月白色長袍,做了男子裝扮,圓圓的小臉看起來頗像是一位富貴人家的小公子,莫清并不是第一次得見白千燈,一看到這張臉卻次次都讓他忍不住心驚肉跳。
這張臉和已故的賢妃有八分相似,想到賢妃的結(jié)局,莫清忍不住得意起來,連帶剛剛一點點的不適,都沒了個干凈。
賢妃已死,一個不受寵的小丫頭片子,縱使有了公主之尊,還不是要落個稱號遠去他國和親的下場。
生下來的時候都不過是一個質(zhì)子而已,有了封號,也還是一個質(zhì)子,沒有差別。
白千燈將兩個胳膊向身后一繞,走出門站定了,一雙眼睛化作尖亮的利劍死死的盯著他,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開膛破肚,說出口的話也毫不留情:“莫家想取我的命不止一次了,說吧,為什么要殺我的母妃,還要殺我?”
莫清揚起頭,爽朗的笑了兩聲,將官家的虛假面具佩戴在自己臉上戴的牢牢的,頗為不要臉的說道:“我莫家什么時候想要殺過賢妃,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他說話間搖頭晃腦的架勢著實是氣人,讓白千燈的手忍不住在背后握的死死的,面容上卻非常安靜,聲音還帶著一些疑惑:“哦?那么說殺害我母妃的殺手并不是莫家的人,就連剛剛被我們制服的管家,也是一個局外人咯?”
莫清伸出長袖下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鼻尖,聲音里帶了滿滿的驕傲自得,將一切都算計的清清楚楚:“你是和親公主,貿(mào)然回國屬于死罪,管家勸諫不成,已經(jīng)被你殺害,我不過是自衛(wèi)而已,剛剛沒能殺的了你,現(xiàn)在可不一定了”。
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得到信號的弓箭手立即將梧桐殿團團包裹住,拉開弓弦,等待著下手的命令。
“莫家好手筆,如此急功近利的想要滅了我,豈不是更加確定了你們的野心?今日我若是死了,你策劃二十多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白千燈把后槽牙咬的死死的,眼睛里源源不斷的散發(fā)出滔天的恨意,聲音也有些嘶啞:“別忘了,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你能用滅口來害我,我也能讓你莫家跟我一起陪葬”。
莫清一愣,隨即便將自己的狀態(tài)轉(zhuǎn)圜過來,眼中不屑加?。骸靶嚎裢?,到了如今還敢大言不慚”。
白千燈越發(fā)不憤,沒有絲毫收斂之意,整個人似乎越來越張狂,像是在極其渴求一個答案:“說,當(dāng)年到底為什么要派殺手來殺我的母妃?”
她的聲音又尖又毒,似乎是在用盡全身精魄渴求一個答案,莫清的心中不由得被白千燈這個狀態(tài)給刺激到了,向后退了兩步,手一揮就要下令自己的手下放箭。
白千燈的心中翻起巨大的浪花,這才相信自己在這個老狐貍的口中一點消息都套不出來,恨不得親手宰了這個老匹夫,眼看著長弓強弩對準(zhǔn)了整個梧桐殿,不由得發(fā)出一聲悲憤。
只可惜這聲音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她病還未愈的身體率先出了問題,急火攻心,一口熱血從胸口涌了出來,被白千燈死死的含在口里。
只見院內(nèi)突然吹起一陣冷風(fēng),有衣角翻飛的聲音傳出來,莫連手執(zhí)一把長劍,一身儒雅的正冠衣袍有些發(fā)皺,一側(cè)臉上還帶著絲絲血痕,竟然就這樣一路闖了過來。
恍若謫仙的面容余怒未消,緊緊繃起的下頜線顯示出主人的冷漠,他踏進了梧桐殿的殿門,立即將自己手中的長劍丟棄一邊,向著莫清恭恭敬敬的下跪,施了一個晚輩禮。
他連帶自己眼中所有的疑問全部收了起來,叩拜時袖口沾染了泥土,口中卻字正腔圓的說道:“莫連參見家主”。
眾目睽睽之下,莫連闖入了被弓箭手圍攻的梧桐殿,這不大的殿院里,仇恨交加,風(fēng)云四起。
莫清低頭看了一眼這位族中最優(yōu)秀的晚輩,口中的聲音多了一絲對晚輩的寵愛:“你怎么來了?”
莫連跪在地上,雙目絕決,身上又有著不可阻撓的氣勢:“不知我的客人是何處冒犯了家主,竟讓家主如此氣憤,用弓箭手強行圍了我梧桐殿,非要她一命不可?如果她有什么冒犯之處,家主處罰晚輩就好,莫要再傷及無辜”。
莫清腮幫的胡茬動了動,已經(jīng)有些年老的面皮隨著微風(fēng)的飄動,可以看到幾絲皺紋。
他神情肅穆,望著自己鐘愛的晚輩眼中帶著慈愛,耐心的勸導(dǎo)道:“連城,你該知道,你拿我莫家的產(chǎn)業(yè)去禁鄭換一個公主的自由之身,已經(jīng)是對莫家的大不幸了~”
白千燈的身體隨著莫家主的一聲連城,而全面潰敗,不由得向后退了兩步,眼中付出點點淚光。
她這才明白了一個緣故,原來,那位突隨為質(zhì)時刺殺母妃的兇手口中的莫連城,就是莫連。
當(dāng)年的殺手入突隨,刺殺自己的母妃,就在夜深之時,反而被屠狼后的白千燈從背后暗算,不止從他身上屠了五十六道傷口,也從他嘴里掏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
一個徹底將白千燈甚至自己祖父的整個將軍府所有人命運全部改寫的秘密。
白千燈不惜以身范險,乖乖的走進溫泉別院,為想殺自己的莫家家主送上門來,為的就是從這位老匹夫的口中套出問題的答案。
一個讓她魂牽夢繞的答案。
誰知這莫家的家主遠比她想象中來的更加狡猾,自己最重要的問題沒來的及問出口,也是在冥冥之中,救了自己一命。
若是讓莫家家主知道白千燈已經(jīng)知道了莫家苦心經(jīng)營二十多年的秘密,白千燈這條命,恐怕誰都保不下來。
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白千燈將口中嗆上來的鮮血死死的咽了下去,昏迷之際腦海中唯一的思緒還在思索困擾自己多年的問題:究竟誰才是那個被莫家替換的皇子?
莫連錦袍的長袖舞動,言辭懇切:“家主,這個問題早便議過,我使用的只是我這一房多年的積蓄,且收益全歸莫家所有~”
莫清作為家主,最討厭自己的決定被質(zhì)疑,他需要的是絕對的權(quán)位和服從,不由的破口大罵,聲音帶了滿滿的氣惱:“那也是莫家的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莫家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