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一只小狐貍。全身毛色火紅,像涂了一層油彩,在陽光下閃動著華麗的光澤;身段優(yōu)椎,四肢勻稱,兩只肉感很強的耳朵挺神氣地豎立著;那條雪白的眉毛使它的鼻子、眼睛和整張臉顯得生動傳神。
趙喵喵卻嫌棄的一撇嘴說:
“怎么來了個這東西?!?p> “說啥呢!”那狐貍不樂意,直立前肢,大尾巴掃到身前,說到:“你見過我,葫蘆老爺這么漂亮的‘東西’嗎?”
“狐貍精?可惜是個男,?。」?。”葉一舟心里有點小遺憾,他到不覺得害怕,事實上,自從看到已定怎么為了魚鮮出賣尊嚴后,他對妖就只有好奇,沒有恐懼了。
“咋滴,狐貍精就不能有公的???”
這只叫葫蘆老爺?shù)暮偩f話很沖,氣勢洶洶的懟完葉一舟后,湊到引客香旁,用力一嘬,煙霧改變了方向,被它吸入口中,小臉上立馬露出陶醉的神色:
“真香!”
趙喵喵也沒阻止它,雙手掐腰,笑盈盈等它將引客香吸完后,聲音柔和的問道:
“好吃不?”
“好吃?!焙J老爺點點頭。
“那問你個問題,這個人見過嗎?”趙喵喵打了個眼色,葉一舟拿出劉磊的照片,遞到葫蘆老爺眼前。
“沒見過?!焙J老爺掃了一眼照片,回了一句后,脖子一縮,眼神躲躲閃閃的想要開溜:“那個,我也吃飽了,有機會再聊啊。”
趙喵喵冷笑一聲,依舊用輕言細語的語氣說到:
“站住,吃了我特事處的東西還想走,沒那么容易?!?p> “笑話,我想走就走,告訴你,老爺我在這林子里還沒怕過誰,你還想不讓我走。”
小狐貍擺出一副餓虎撲食的姿態(tài),四肢著地,渾身毛毛根根豎起,呲牙咧嘴,口涎亂飛,露出犬牙交錯的利齒。
趙喵喵不慌不慌,拉開背包的拉鏈,在葉一舟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抻出一根將近兩米的狼牙棒。
手腕粗細,通體漆黑,錘頭的倒刺閃爍著寒光,有些地方布滿了沾染血跡后留下的暗紅色痕跡,看著就猙獰,兇惡,讓人從腳底往上冒涼氣。
趙喵喵揮動了兩下狼牙棒,帶起一陣鬼哭狼嚎的破風(fēng)聲,滿意的一點頭后問:
“你說啥?我剛才沒聽清。”
“大姐姐,這片我最熟,你想讓我干啥都行。”葫蘆老爺匍匐在地,態(tài)度異常的恭敬。
葉一舟臉色怪異,他特想問問葫蘆老爺是不是認識一個叫已定的家伙。
趙喵喵把狼牙棒往地上一杵,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葫蘆老爺是吧,你到底見沒見過這個人,或者聽到有人進入這里的消息了嗎?”
“我不敢騙你??!我是真沒見過他,也沒聽過有人進來。”葫蘆老爺小心翼翼的說。
葉一舟抬頭看了眼夜色,靠近趙喵喵悄悄的說:
“看樣子,它說的應(yīng)該是真的,咱們先找個地方過夜吧?!?p> “也行?!壁w喵喵沉吟了一下,回答道。
隨即兩人的目光一起看向趴在地上不敢動彈的葫蘆老爺,后者渾身一涼,有種不妙的預(yù)感。
……………
葫蘆老爺?shù)亩锤x這里不遠,一處山洞,面積不過五六平方米,里面除了一些干稻草鋪在地面之外什么也沒有。
洞口有只小一點的白毛狐貍正豎立前肢抱著根木棍,來回巡邏。
看到葫蘆老爺從灌木叢中鉆出來,小狐貍歡呼一聲,隨即挺直了腰板,毛茸茸的臉上滿是嚴肅的喊道:
“恭迎大王回宮,大王千秋萬載,一統(tǒng)江湖………”
葫蘆老爺飛起一腳踹在小狐貍的屁股上,不耐煩的驅(qū)趕道:
“去,去,去,沒空和你玩,沒看我來貴客了嗎?”
“哎!你這狐貍怎么這樣,說好的今天你當(dāng)大王我當(dāng)侍衛(wèi),明天就換,你想反悔???”小狐貍把木棍往地上一摔,氣憤的說。
“我來客人了,你看不見嗎?客人,客人?。 焙J老爺?shù)穆曇粝袷菑难揽p里擠出來一樣,一邊說,一邊擠眉弄眼。
“哦!”小狐貍看看跟在葫蘆老爺身后的兩個人類身影,呆萌的搓搓爪子:“那你先招待客人吧,我回家了,明天找你玩?!?p> 說完兩步三步竄入灌木里,葫蘆老爺也不知道它聽懂了沒有,還不放心的在身后喊:
“客人,知道不,知道不?!?p> 葉一舟和趙喵喵對它的小動作視而不見,心安理得的鳩占鵲巢,準備過夜。
洞中沒有野獸盤踞的尿騷味,反而很干凈清爽,懂得修行,成了精的野獸,已經(jīng)不在是野獸了,它們會本能的追求更多,不再只是滿足吃飽喝足曬太陽了。
葉一舟找了些松針和木柴,在洞口的位置點起了一堆篝火,趙喵喵從背包里拿出方便面,熱水壺,礦泉水,火腿腸,午餐肉,老干媽………等等,零零散散十多樣。
直到葉一舟看她的眼神和看多啦A夢似的才停下,把拉鏈重新拉好,拍拍背包解釋道:
“特事處的裝備,沒別的用處就是能多裝些東西,可惜今天出來的急,沒帶著鴛鴦鍋,不然吃涮火鍋也不錯。”
葉一舟干笑了兩聲,心里再一次感嘆官方組織的大腿真粗。
趙喵喵剝了兩根火腿腸,拉開了一盒午餐肉擺在饞的眼淚汪汪,卻不敢亂動的葫蘆老爺身前,用篝火燒開了礦泉水,沖了兩碗泡面,就著十多樣‘菜品’囫圇的吃了一頓,最后又把垃圾裝進塑料袋,塞進背包。
可惜趙喵喵的背包里只有一個睡袋,更可惜的的是趙喵喵連假客氣一下都不敢,因為她知道葉一舟這個不要臉的貨,真的有可能舔著臉認下。
趙喵喵鉆進了睡袋,葉一舟卻不能睡,總要留個人守夜,本來還想找葫蘆大王聊聊天,可這狐貍白眼一翻,直接趴在地上團成一團。
無奈只能籠些干草鋪在身下,枕著手臂假寐,不時起身向篝火里添些木柴,讓它不至于熄滅。
夜色之下,樹木交錯,月光穿過縫隙撒下點點星光,不時有悠遠揚長的鳴叫傳來,一雙幽綠的眼睛在叢林里緩緩浮現(xiàn)。
那只白色的小狐貍?cè)ザ鴱?fù)返,毛絨絨的嘴巴上叼著一封請柬,蹦蹦跳跳的來到洞口,把請柬放在地上,一點頭,轉(zhuǎn)身離去了。
趙喵喵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睜開眼了,但神態(tài)迷迷糊糊的像是沒睡醒一般,葉一舟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反對,起身拿起請柬。
大紅的封皮,上面用金線描繪著云霧籠罩的仙山,做工精致,用料講究。
打開請柬三個大字躍然于眼前——敬啟者,筆墨橫姿,力透紙背,連葉一舟這個完全不懂書法的門外漢都不得不說一句好。
這三個字之后就完了,歪歪扭扭的如同小孩子隨手涂鴉一般:
“崽子們多有得罪,不要見怪,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老朽明日正巧過壽,還望特事處的同道別嫌棄我們這些山野妖仙粗鄙,來喝一杯水酒,交流交流,嗯!就是這個意思,不寫了地方不夠了………”
最后這幾個字寫的一個比一個小,一個比一個瘦,在最邊上還有胡蓮月三個字,不過被兩道粗杠劃去,在這個名字下面又重新寫上了胡老叟三個字。
葉一舟把請柬遞給趙喵喵,后者一邊看一邊呲牙咧嘴,顯然她也被這不協(xié)調(diào)的字體弄得十分別扭。
“喂!”葉一舟拿木棍捅醒了葫蘆老爺問道:
“胡老叟是誰?”
“那是我們的老祖宗?!焙J大王被捅的一激靈,剛想呲牙,看看趙喵喵又憋了回去,老老實實的答道。
“胡蓮月呢?”葉一舟接著問。
“那是我們族里的文化課教習(xí)?!?p> 葉一舟想起請柬里貓爬的一樣的書法,感嘆道:
“你們教習(xí)水平很高啊,替老祖宗寫個請柬都能寫錯名字,還得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