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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

第二十八章

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 九筆婳 6122 2020-07-22 08:52:25

  寒氣到底去了哪里?

  或者為何會消失?

  這與白祀又有何關系?

  關系……若說能聯(lián)系兩人關系的,便只有這條借予他的黑甲片了。會否是因為主人施術,它主動起了反應,遂開始削減寒氣?若真是這樣,倒是件好事,就怕黑甲片會承受不住,削減不比鎮(zhèn)壓,會消耗更多力量。

  這暫且,只能看看天意如何,究竟是哪里來的因果。

  想通后,他腳下加速,衣獵如抖雪,化作一道躡風電影,飛馳向西云去。

  沒一會兒,巍峨城墻便映入眼簾,而隨著接近,云端之下,那一道巨大的豁口也醒目地刺入瞳內(nèi),下面一片慘烈的廢墟,裂屋斷塔,殘垣碎階,毀滅似如一支筆,在這里深深刻下了一抹凋零,燦燦陽光,明媚依然,折射著這里突兀的破敗與狼藉,沒落著即將被遺忘的冷清……

  廢墟周邊人群稀稀落落,除了疏散、維持的官兵外,大多是百姓,也有不少劍士。

  “這城,竟然破了…而棽居然毫無反應嗎?”

  “是誰在我龐阿如此放肆?”司柏降下云層,雙手背負向前,深眸漫顧,東風低號徘徊,蒼白的陽光流過他冷峻的棱角,一身竹紋攬云袍,風擺袖如浪,佇立在廢墟百人前,宣告著他強烈的存在。

  幾名將官分別過來見禮。

  司柏點點頭,詢問災情,并一一交代任務,將官各自領命而去。

  交代完畢,他看向眾人出聲,“沒人站出來嗎?我大淵貴人的勇氣與氣魄都消失了嗎?”

  “本君知道你,當朝一品大司卿?!彼景芈劼晜仁?,淡瞟向不遠處的中年人,他一身玄墨袍,面容端逸,身材魁梧,氣如煉刃,不怒自威。

  六皇子門下賻鴻,見過幾面。

  “司卿之職是以前,本官現(xiàn)任龐阿城督,但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本君手癢,倒想領教一下射龍之人的勇氣?!敝心耆颂で皫撞剑瑩P劍前指。

  “請。”司柏身上氣勢驟變,一剎那拋卻自己,化作天擎蒼地。

  賻鴻只覺周身空氣陡然凝固,他神一凝,一腳蹬地,縱躍而起,揮劍裂月一斬,光輝盛放,仿佛天地驟暗,司柏手間幾絲弧光炸閃,作劍劈出——

  銳烈天威撞上皓白劍芒,若兩虎出閘搏殺,瞬化一曲驚天激蕩,狂風獵獵乍起,空間轟轟陣鳴,猶如廝殺間傳出的沉悶低吼,一時眾人驚悸,大呼精彩。

  半空之中,賻鴻周身雷光驟現(xiàn),滋滋炸裂,刺破清澈的空無,無數(shù)銀花瞬放,閃電聚攏,迅速收縛!

  中年人提劍防閃,卻忽然僵住,只覺有無限壓力與毀滅一瞬鎖住了靈魂,他全身一震,僵硬地低下頭去,他的腰間盤繞上一條拇指粗細的雷蛇,上面弧光爆閃,電爍如鱗,記記刺穿著空間,也刺痛了他的眼,“聚威成雷???”

  賻鴻瞳孔驀然擴大,身體在驚愕中,就這樣直直墜落,悶聲摔在磚地上,眾人不由失聲,三棄頂峰的月吟劍賻鴻就這樣簡單敗了,簡直讓人無法相信!

  普通百姓看不見對決的光,只覺有一種強大的氣場擴散,一時忘記了悲傷,劍士驚奇他這少有人知的強大,其實,他們大多在潼安見過這張冷俊的臉,卻只把他當作普通官員,貴族對官員是從不拿正眼瞧的,所以俱不知他有這等本事。

  “這算是領教嗎?”司柏收回氣勢,雷光消散,暴烈危險的氣氛歸于平靜,他的目的不在立威和揚名,但偏偏劍士只承認這種方式。

  “竟不知城督大人有此能力,在下佩服?!辟庿櫠抖杜圩诱酒?,恭敬一揖,眼中流露敬服,觀戰(zhàn)之人亦無不驚訝,亦對這曾經(jīng)的大司卿一禮。

  只是,他們心里疑惑他是如何隱瞞身份的,若有爵人上位,朝廷會按例通報各大主城,所以應該沒有誰不認識誰才對,怎么就去做了官,而且,憑他的執(zhí)政能力與本身實力,怎反倒被降了職?

  赫寧帝不重用,卻幫他隱瞞?

  大淵帝王本質來說算是站在劍士的對立面。

  他們擁有獨特的感應法,對劍士進行管理,并建立專門檔冊,這不只是因被冊封了爵位,一群心比天高之人也可能想束縛于朝廷,只因天子繼承火種,對劍士的天然壓制力,與一種無法擺脫的神秘聯(lián)系。

  不知多少年開始,一些劍士開始主投皇門,若幸運選到未來天子的,大多人境界會略過因果,直接出現(xiàn)驚人的升華,五百多年前,那位歌殿一夜之間從三棄入六棄,只差一步便觸摸那個巔峰,讓所有驚掉了下巴,忘卻了呼吸,至今引為神跡。

  而這也從側面證明了火種的強大。

  如今皇門,大皇子文治武功優(yōu)秀,六皇子資質稟性一般,卻有一夜荒蕪化復蘇的神奇事跡,三公主氣運天生,英靈聰慧,生來便不普通,加上劍士云從,可謂爭得激烈,不知眼前人投了誰的門下。

  “若無人再領教,諸位可否告知是誰毀了這墻?”

  “龐阿巨城,五千年歲月巍峨,巋然不破,如今又怎會因人力而毀?若真是人為,棽也不會至此都不現(xiàn)身,那他的威嚴豈不是成了薄紙?”

  是嗎?司柏陷入思慮,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想要破壞他的陣?與這賻鴻有沒有關系?他絕不相信這是巧合,至少,也要當作一次別人的試探。

  陣法能自我修復,他到不擔心,此時也不應該表示擔心。

  西城為商重之地,人流密集,這一塌就是潰連幾里,會砸死不少人,尤其是沒有防備的士兵,他能好好忙活一陣了。

  “既然如此,諸位便散了吧,本官要處理災情了?!?p>  “司大人,我等告辭?!?p>  離去時,賻鴻又不禁浮出一個疑問,看這氣息與力量,不像當日清晨,箭射神龍之人,那又會是誰?

  ……

  白祀閉眼躺在床上,周身繚繞著淡淡霧色。

  她已經(jīng)這樣有一會兒了,意識溶在霧靄里,視野中一片茫茫的白,云霧如海,千里煙波,悠悠變幻輾轉,虛無之中滾著磅礴,又如一卷肆意潑白的畫墨,唯美,瀟灑,不可捉摸。

  它好似有無窮無盡的姿態(tài),讓她萬般也窺探不到它的神秘,像是漂浮的孤舟,像是迷了路,哪里也尋不到它的呼吸。

  白祀飄在云中觀察許久,萬千迷惑不知不覺入眼,遮滿迷茫,她恍惚張開雙臂,重心后移,直直墜下,輕紗白絳狂舞,如掙扎呼救,云浪乍破,眨眼吞沒那一抹渺小。

  墜落。

  墜落。

  云沾紗,

  襟在舞,

  風在嘯,

  “呼吸一長承一緩,一舒一悠不要亂,天無情,天便穩(wěn),一呼吸,一輪回……一長一緩,一輪回……”念著念著,她的聲音恍惚起來,靈魂仿佛在變輕,在拋卻一切枷縛,奔向縹緲安寧處,那里便像是虛無的天,寂靜,冷漠,規(guī)律而又自然,一直循環(huán)不息。

  說得美妙些,就像花朵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情景雖美,但花源于天,再美亦是無情。

  當睜開眼睛,白祀發(fā)覺自己正躺在云端,輕飄飄的,正如想象中的一樣,風一吹,她也似乎在跟著移動,別有一番神仙般的悠然,這念頭一冒出來,她赫然覺得眼前無邊無際的云海沒之前給人的畏懼感了。

  “莫非成功了?”她心思才一動,眼前一黑,意識便回歸了現(xiàn)實。

  喜悅與失落同時涌上心頭,這一回來,怕是又回不去那云里了。

  為了緩解心情,也為了慶祝凝氣成功,她決定獎勵自己一番,特招來伙計,讓他去阿福家點一份燙鍋,可剛出去,門外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哎伙計,你停一下,這里面的姐姐在不在?”

  “貴客,又是您啊~”伙計笑呵呵回道,說出的話感覺在發(fā)顫,“您若問話,可別再找小的了,小的可經(jīng)不起再被扣一次月例了?!闭f著說著,他眉毛糾結成了兩條毛毛蟲,簡直想哭,白祀甚至能想象到他是如何的一副愁臉。

  隨后,她的腦中冒出一個名字,李子璇。

  這是又來找自己玩了。

  今天要不要去?有個人在一旁,應該不會像上次一樣陷入那種詭異的緣分中去。

  心里想著,她來到門前打開,還是差不多的位置,少女亭靠在門邊,簡扎麻花辮,墜蘇白玉,一身棣棠流蘇裙,風流輕曳,若萬千蝴蝶紛繞,嬌俏而貴氣,“李子璇?”

  “白祀姐姐~”靠墻的女孩轉過身,眉眼彎起,露出最甜美的笑,如同清泉水里滴了一渦甜酒,“身體好點了嗎?”

  “月信而已,是又來找我玩嗎?”這么熱情和親近,第二次她好像無法再說出拒絕的話來,可她真的疑惑她是誰。

  “是啊,不知姐姐今天會不會賞臉~”

  “可以,但是我需要對你有所了解?!?p>  李子璇收起笑容,鳳眸微挑,直視向面前的姐姐,緩緩開口,“若我說自己是大淵的三公主,姐姐相信嗎?”

  公主?

  白祀怔住了,不說是真是假,這回答真是讓她懵住了,一般人會假冒公主嗎?

  “那請問公主殿下為何會找上我?”白祀姑且恭敬拜了一禮,皇族的確是李氏,李氏卻不一定是皇族。

  “姐姐客氣了,伯父任職宮中禮司時,與我是算是相熟的,得知姐姐,白伯父的女兒在此,自然是要來拜訪,想要親近的?!?p>  白祀聽得微詫,她還真不知父親還曾做過尊榮的司禮監(jiān),司禮,即司天祭禮,那算是個高位,官居正三品,且隸屬于代表超然的天壇,可為何就不干了呢?不過也對,當官哪有制蠟悠哉?

  “我還真不知,咱們有這層聯(lián)系,確實是緣分?!卑嘴肼冻鰷\笑,可因此尊貴的三公主就與自己親近,甚至親近的過分,其實是更說不通的。

  “殿下若早告知于民女,那日民女也就陪著游玩一趟了?!?p>  “姐姐生分了,叫我阿璇就好,那……今日說開了,要不要一起去玩?”

  “好,阿璇?!卑嘴朦c點頭,應了她。隨著這位殿下吧,可能是真的與父親關系極好,愛屋及烏了。

  女孩吧嗒跳了兩下,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道,“那咱們走~”

  白祀定了定身子,下意識有些猶豫,本來還想爽快地吃燙鍋呢。

  “怎么了?”

  “沒什么,走。”關了房門,囑咐了一下柜臺掌柜將燙鍋留好,跟著她的這個尊貴的“妹妹”走出客棧。

  等司柏處理完前期災情,白祀和李子璇已經(jīng)遠在東城褚心園,打聽了一下方知和別人出去玩去了,他早將留在她身上的鎖定收回,這會真不知道人在哪了。

  這丫頭……,瞎了反而開始釋放了,這樣也好,省的心里想些有的沒的。

  以她的天賦應該完成凝氣了,可會凝氣就放松,接下來就有你受的。

  但他打死也不會想到陪她“放松”的會是府里那位殿下,而且為了與她培養(yǎng)感情,連自家貼身侍女都不讓跟著,這會兒,慧心溫婉的南露姑娘像被拋棄的小怨婦,正在府里舞著劍,劍光霍霍閃閃,繚亂如萬千白蛇~

  “小賤人,小賤人,小賤人,勾搭殿下,勾搭殿下,勾搭殿下……”整個演武場上狂風呼涌,煙塵漫天里,絮絮聲如鬼魅,讓一眾府衛(wèi)目瞪口呆,然后,心碎。

  ……

  “貴妃娘娘近些年可好?”即知是三公主,她也知曉她是誰的女兒了。

  “母妃與父王恩愛如昔,快活的很~”

  白祀:“……”感覺自己有點假,她揪了揪鬢發(fā),“你今年,多大了?”

  “年十七?!?p>  “嗯,和我一樣?!睕]準她才是妹妹呢~

  “咱們是去……”

  “褚心園啊~”沒想過了這么多天了,這丫頭還在惦記著。

  “宮里可經(jīng)常出來?”

  “倒是沒那么自由,說說姐姐你吧,你制作的蠟燭,你的不滅火可是揚名四方,連宮里許多人都很景仰你,想要親眼見你一面呢~”

  “過獎了。”聊到技藝上,她聽得很是高興。

  馬車一路平穩(wěn)前進,五六十里還是有點受罪的,兩人細細碎碎聊著,白祀漸也放開了一些,發(fā)揮起商人的玲瓏,有趣的話題不斷,氣氛漸入佳境,開始有了游玩的放松感,聊天中,她的目光不時流過對面熒光流氳的俏麗輪廓,她心中有一絲好奇,這人是不是也為了那個火種而來的……

  輕松的氣氛讓時間過得很快,似才過不久,就到了目的地。

  褚心園算是一座比較老舊的城園,從院墻到建筑都有些破敗了,少有人修繕,里面的植被蒼老而稀疏,安靜陪伴著,沉淀著千年余的古韻,算是自成了一種風格,最知名的便是園中那架巨鼓了,否則這座城園怕也會像其它園子重新翻修了。

  不管城園怎么樣吧,反正也欣賞不了,白祀也就不在意了。

  “輝煌瑰麗見多了,這里的景致倒別有一番韻味?!毕铝笋R車,白祀目光隨意一掃,裝模作樣地來了一句。

  “是嗎?姐姐原來偏愛荒涼之景,若有機會去都城,子璇一定帶你去冷宮里轉一轉,兩地別有一番同趣~”

  白祀:“……”

  竟然是荒涼?難道褚心園是個廢園子?她心里疑惑,不忘回復,“如果有幸的話,當然可以,走,去瞧瞧那大鼓?!闭f著,半挽起她的胳膊,以防自己一會兒走丟,李子璇樂得親密回應,笑靨綻放,恨不得胳膊變成藤子,纏上個幾圈,那么依戀的感覺。

  “不急,既然姐姐喜歡這兒,當然要慢慢逛~”

  白祀:“……”我想逛完立刻回去吃燙鍋!

  她牽了牽唇角,回以淺笑,“好?!?p>  白祀渾渾蒙蒙地陪公主殿下逛了一圈,這老園子比想象的大,松火石燈在路邊日夜不滅,而各種建筑早已被風雨蒼白,這是千年的遺跡,陳舊的器物都講究地擺放著,散發(fā)出一種滄桑古雅的美。

  游園途中,公主殿下也不是時刻想被她挽著的,她也不能那么做,否則就會顯得怪異,她也不能呆呆立在原地,也不敢走得太遠,唉,從沒想過有個園子還需精打細算的。

  而就這么短暫的分離也是不平靜的,一陣香風飄過,魚綃的聲音吹在耳邊,熟悉的甜糯,微涼里夾著一絲淡淡惆悵,“竟會在褚園遇見,不妨解你惑,我的娘親曾于線菊林中起過舞,有一首詩——千花百轉色,疊疊不盡嬌,一眼流波卻,低眉訴多情,贊的……便是她,我卻無緣欣賞那一舞驚鴻,在此地我不會動你,免得打擾她安寧…,可也難怪你有恃無恐,三公主,司城督…呵~”

  白祀靜默不語。

  兩人繼續(xù)逛,沒太久就看到了那抱天鼓,“姐姐姐姐,你瞧那鼓!??!”

  白祀跟著旁邊一蹦一跳的丫頭望向遠處,她意外地瞧見了,因為視野極處有微光在流淌,組成了一個壯觀無比的輪廓,仿佛夜空深邃的星座,這鼓的確異常巨大,能隔著老遠就瞧見,它威嚴矗立在一片迷人的垂線菊之間,鼓面朝正南,直面青穹。

  清風絲拂,線菊垂枝曳姿,仿如萬千少女嬌盈起舞,粉黃紛飛,奇妙地與那巨鼓融合在了一起,壯闊而柔美,映著湛藍天空,堪稱絕景。

  “那你說這鼓有人敲響過嗎?”既然閃著光,應該是存在著一定神異的。

  “傳說有兩足獨目的兇獸破天而來,并割開了蒼穹一角,被人撿到將其做成了鼓面,用兇獸的角磨成了鼓槌,其鼓一旦響起,聲傳千里,能震動蒼天,引發(fā)天雷降落,被這傳說吸引,是有很多人來敲的,也敲的響,但卻不是傳說中的那種響,大約這只是建園時的一種標志性擺設?!?p>  公主殿下連連驚嘆,說著自己所聞,清香陣陣撲鼻間,兩人鉆入線菊林中,折花繞冠,纏花墜蘇,打打鬧鬧,踏著滿地嫩黃粉雪,來到近前——

  抱天鼓和普通的鼓無甚區(qū)別,一樣紅腰白面,表面脫漆發(fā)白,看起來平平無奇,唯有其巨大所形成的氣勢讓人無法忽視,“真是壯觀啊,比都城的天壇都要高,天壇里的那些鼓就更比不得了……”女孩高高仰著頭,喃喃震驚到失語。

  白祀亦感覺震撼,她顫顫伸出手,感覺碰觸到了鼓面上的神秘流光,“真美……”撲通,撲通,撲通,撲通,心跳像成了鼓聲,仿佛感應到了鼓的意識般,她感覺靈魂像在雀躍沸騰~

  巨鼓之下搭著高高的梯臺,直通鼓心,臺下坐著寥寥幾個中老年人,在悠閑曬著太陽,看到有漂亮小姑娘來這玩,笑呵呵的看著,早已見怪不怪。

  兩人登上高高的臺階,來到鼓心處,這里有一個架子,上面擺著兩根大鼓槌,這大是相對于人來說,各自拿了一根,入手竟十分沉重,大概有十斤,表面有些粗糙,握起來很有感覺,敲起來,想必也會十分有力量。

  “鼓槌做這么沉,敲起來能累死,看來果真是擺設?!卑淹媪艘粫?,白祀就放下了。

  “是嗎?我覺得還可以~”李子璇拿過那一根試著敲了敲,“咚~”,鼓面短促的吼叫一聲,就瞬間如落水的石子沒了動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點連續(xù)響起來,白祀揪著鬢發(fā),站在一旁有點替她尷尬,這是蚊子叫嗎,怎么聲音越來越???女孩不服氣,揚了揚眉,掄起兩只胳膊,使勁猛敲,但鼓面震動越來越小,聲音也就越來越小,“我覺得蚍蜉撼樹這詞很適合現(xiàn)在情境,阿璇,你不會真想引來天雷吧?”

  下面隱隱傳來笑聲,那些老人們像都看起了熱鬧。

  “哎呀,姐姐,我就是不服氣,你別取笑我了,胳膊真酸~”李子璇放下鼓槌,捏了捏胳膊,又伸過來撒嬌,“你幫我捏捏~”

  白祀笑笑,幫她揉了揉,這胳膊摸著纖細,卻意外地柔韌有力,“若玩夠了,咱們回吧?!?p>  “走,今天玩得真開心,嘻嘻~”

  回到同軒客棧前,下了馬車,李子璇拉著白祀,杏眸汪汪含水,依依戀戀不想走,“姐姐,你搬來與我一起住吧,客棧也不是長久呆的地方。”

  “嗯,這個……”白祀對她的提議表示認同,也有一點意動,雖說才建立起好姐妹關系,也算是熟識了,有個能不花錢的地兒,她是樂于接受的,“我考慮一下,阿璇現(xiàn)在住哪?”

  “我住在……”李子璇剛要說,又忽然停止,看向她笑了笑,“說起來,阿璇聽說姐姐與這龐阿的司城督……”

  怎么忽然提這個?這話題是怎么拐過去的?“那都是無聊之人瞎傳言,已經(jīng)澄清過了?!?p>  “嗯?!崩钭予c頭,眼里笑意難禁,“其實,阿璇就住在那個被你劈了的司府。”

  白祀:“……”

  “你等會兒,你讓我緩一緩?!卑嘴胛孀☆~頭,消化了一下她的話,這算是巧合嗎?“阿璇,你堂堂三殿下就屈尊在……那么一個破地方?”

  李子璇撲哧一笑,“確實挺破的,可我是殿下,又不是皇帝,姐姐以為我會在此處建一處行宮?”

  “這大陸上城池那么多,也該建點不一樣的添點彩了,我認識一女子,她長得清靈秀麗,身上卻一無是處,整天只會喊打喊殺,沒一點我大淵淑女之風雅,腦袋里只裝著大淵的水,這樣渾噩的她,卻比你會享受,特意建了一處山莊優(yōu)哉游哉,不過,既然你只是住在司府,那表姐就不過去了?!?p>  “哈哈,姐姐似乎對那女子怨念頗深,既然姐姐感覺別扭,那就算了?!毖绢^一把張開雙臂,投入白祀懷里,腦袋瓜蹭了幾蹭。

  白祀身子僵了一下,拍拍她后背,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仿佛覺醒了母性。

  “阿璇告辭,改日再來找姐姐。”李子璇松開手,歡快又不舍地開口告別,轉身上了馬車。

  等耳中那馬蹄聲徹底消失,她才收回目光。

  驟然,一道狹長電痕撕開視野黑暗,劃入瞳孔。

  接著,轟隆一聲巨響,炸開了風和日麗的平靜,少女的黑色世界陡然變亮,刺白茫茫的視野中,一條陌生的街道闖入眼簾,拂柳燈珠,高塔映水,霧嵐朦朧,耳邊水聲潺潺,遠處石橋鏡臺,攜樓閣千影,隨鱗波蜿蜒而去。

  她的左側是一家客棧,褐色牌匾上同軒二字,狂筆揮毫而成,門口兩棵粗壯的胡杏樹,茂密的樹葉嘩啦搖擺,如在熱烈迎客。

  可熱鬧的街上已空無一人。

  “燈珠…街?我,看見了?”白祀怔然,驚喜,質疑,從嘴里顫抖著吐出。

  

九筆婳

絳絳的身份應該不難猜吧,有時候,戴著面具,別人看不到,真是更能激發(fā)真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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