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詠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還是黑的。她伸手摸了摸床頭,想看看現(xiàn)在幾點,任憑她怎么摸索,也沒找著自己的手機。
她不情不愿的爬起來,坐在床上借著外邊的月光看著陌生的屋里,一臉茫然,這不是她的房間啊。
錘了錘依舊昏沉的腦袋,她稍加思索了會,瞬間臉色變了變,她那會好像因為頭太疼,腦子空空就這么在宋嶸家里睡著了……
啊啊啊,她高冷的形象都沒了,宋嶸指不定會怎么想她……
何星詠慘叫了一聲,絕望的將臉埋進被子里,鼻端卻傳來一陣清晰的香味,像極了宋嶸身上那股味道,說不上什么香味,卻又清新好聞。
她嚇的一把扔開被子,瞪著那床被子,想到自己竟然還霸占了人家睡覺的地方,她臉頰莫名其妙的發(fā)燙起來。
她打開一邊的床頭燈,暖黃的燈光瞬間照亮了房間。
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間,先是探出一個頭,發(fā)現(xiàn)客廳也開著一盞暖燈,她目光轉了轉,沒瞄到人,才放心的走出去。
靠近沙發(fā)時,她才看到宋嶸蜷縮在沙發(fā)上睡,他本身就一米八多一點,沙發(fā)目測也就一米八,他躺在上面,連在睡夢中眉頭都擰了起來。
何星詠心里的愧疚頓時就加深了起來,她繞到他面前去,想叫醒他卻又不敢,只能咬著手指一臉糾結。
“你在這干什么?”
毫無防備的,宋嶸沙啞的聲音響起。
何星詠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宋嶸瞥了她一眼,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朦朧。
“頭還疼么?”他坐起身子,左手撐在沙發(fā)邊緣,右手有些困頓的揉了一下眼睛。
“沒那么疼了?!焙涡窃伮掏痰淖亓硪贿叺纳嘲l(fā)上,眼睛低垂著,沒好意思去看他,“是我吵醒你了嗎?”
“沒,早醒了。”他說著,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水壺就走去了廚房。
那豈不是她看他那么久,其實他一直都是醒著的?!
何星詠抬眼,看他走來走去的,客廳里煮水的聲音也漸漸傳了開來,在宋嶸回房間換好衣服又走出來,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她終于忍不住問:“你要去哪里?”
“去外面買點吃的?!?p> 何星詠看向墻上掛的鐘,凌晨兩點半。
她張大嘴,不可思議,“這個點你出門買吃的?你就那么餓嗎?”
“嗯,晚上沒吃,外面應該還有大排檔,你先喝點水,我很快就回來。”
何星詠呆呆的看他拿起車鑰匙就出了門,想起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不由嘆了口氣,其實宋嶸應該也沒那么仇恨她,照剛剛態(tài)度來看,他似乎也挺關心她的……
二十分鐘后,她等到又犯起了困,靠著沙發(fā)又昏昏欲睡時,宋嶸回來了。
“先別睡,買了粥,你吃一點?!彼麑|西放在餐桌上,又拿了兩個碗出來。
“我不餓?!彼闷鸨д頁踝〉淖约旱哪?,悶悶的說。
“不餓也要吃,過來?!彼螏V口氣強硬,似乎她不走過來,他就要走過去把她揪過來一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他盛了半碗瘦肉粥端到她面前,何星詠聞了聞,香味撲鼻,看著上面還撒著青翠的蔥花,似乎還真有些餓了。
她一吃完,宋嶸就繼續(xù)給她舀,不知不覺也吃了一碗半,頓時有些囧,她悄悄瞄了眼宋嶸,見他神色如常,也沒有要嘲笑她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氣。
“你不吃嗎?”明明是他說餓的,自己卻一口也沒吃。
“不吃了?!彼肆艘槐旁谒媲埃帜弥黄?,“把藥吃了,治頭疼的,吃完就去睡覺?!?p> 何星詠見那顆片藥,感覺大老遠就聞到了苦味,她嫌棄的皺著臉,別過頭,“我頭不疼了,不吃?!?p> “你剛剛說的是頭沒那么疼了,沒說不疼,都幾歲了還找借口不吃藥?”
何星詠當然不能被人看扁,于是她扁了扁嘴,換了另一個詞,“我媽不讓我隨隨便便吃別人拿來的東西?!?p> 宋嶸冷笑一聲:“剛喝粥的時候你怎么不說這話,現(xiàn)在又來跟我扯這些,你三歲小孩嗎何星詠?!?p> “那我怎么知道你這個藥是不是頭痛藥……”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宋嶸瞪她,“真沒良心,我要是真想對你做些什么,你覺得你還能好端端坐在這里吃著飯喝著水嗎?”他將手上的藥直接一放,直接轉身回了房間,還丟下一句——
“不吃拉倒!”
何星詠扶額,這人的脾氣簡直是暴躁大哥的化身。
她收拾了一下桌子,將剩下的粥放進冰箱里,最后回來看著桌子上的藥粒,又看了看緊閉的房間門,悲壯的拿起藥丟進自己嘴里,又灌了兩杯水下去,嘴巴的苦味才消了一點。
她以前沒那么怕吃藥的,可能越長大越害怕吃苦吧。
她將空藥蓋拿在手里,跑過去敲了敲宋嶸的房門,里面也沒傳來動靜,于是她繼續(xù)敲。
門‘唰’一下被人打開,宋嶸臉色差勁的看著她。
何星詠邀功般的將空著的藥蓋給他看,滿臉盡是得意:“我把藥吃了!”
宋嶸看她那個開心勁,真不明白不就吃個藥,還能嘚瑟成仿佛干了驚天動地的大事一樣。
但是連他自己也沒發(fā)現(xiàn),他臉色已經沒那么臭了,目光也柔和了下來,他從衣柜上拿了一條毯子,回過頭對還站在門口的何星詠說:“去睡覺。”
“喔?!彼焓秩ツ盟螏V手上的毯子,宋嶸不明所以由著她拿走,結果她抱著毯子就出了門。
宋嶸把人攔住,一臉不解,“你干什么?”
“睡覺啊?!焙涡窃佉怖硭斎坏恼f。
“……我是讓你去房間,你是要抱著被子離家出走嗎?”
“我去客廳睡啊,或者你家有客房?”
“我家沒客房,你去房里睡?!?p> 何星詠瞥了眼房間,神態(tài)扭扭捏捏的,“你房間就一張床,我去睡沙發(fā)就好了,你家沙發(fā)也挺大的。”
宋嶸看她那德性,不用猜都知道她腦子里在想些什么,他眸中光芒一閃,突然向前一步,逼近何星詠。
“你…你做什么……”何星詠眼睛瞪大,看著面前的男人朝她襲來,不由一直往后退了幾步。
何星詠靠在墻上,宋嶸近在咫尺,讓她的耳朵紅了個通透。
她將毯子緊緊護在前面,一臉防備的怒瞪宋嶸。
“阿姨都教過你不要隨便吃別人的東西了,那有沒有教過你…不要深更半夜,在人家的地盤里,和一個男人靠那么近,嗯?”
他幾乎是挨著她耳邊說的,氣息就這么灑在她耳根附近,借著燈光,看到女孩的耳尖紅的幾乎是要滴出血來,他不由加深了眸色。
他神色變了變,眼里惱怒不堪,腦子里那點想法,連自己都開始唾棄起來。
他抿著唇,看到何星詠幾乎是恨不得和墻貼在一起,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像是厭惡極了他,目光頓時慘淡了起來,他用惡劣的語氣,企圖掩蓋自己,甚是嘲諷的說:“但是你放心好了,我對你,是真的沒興趣,你以前可能也就符合一下我十七八歲的審美,現(xiàn)在的你,我真的看不上眼。”
說完,他也不敢去看何星詠,只是側過身子站立著,直到她將懷里毯子往他身上一扔,頭也不回的走出了他家門。
宋嶸痛苦的閉上眼,在靜謐的黑夜中,聽到旁邊門關上的聲響。
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他不能夠對她做任何越線的舉動,就連今晚,他心軟收她回家,都是一個錯誤的行為,他已經在心底時時刻刻提醒著,她早就不是他的何星詠了。
偏偏,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不是有男朋友嗎,不是已經有愛的人了嗎,為什么她有事,那個人卻走了。為什么要用那么可憐兮兮的眼神看他,為什么偏偏身體不舒服,讓他那么心疼……
理智告訴他,在他知道她有男朋友那一刻開始,他就應該立馬走的,可是每當看到她時,又總忍不住想停留下來,他找了她那么久啊,現(xiàn)在終于又見面了。
即便不能在一起,即便他們之間不會有結果,即便他痛苦難堪,也總想著,在平凡的日子里,能再多看她幾眼。
他倒在沙發(fā)上,眼角似有淚珠流淌出來,仍由著早就萬劫不復的心繼續(xù)往深淵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