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宋嶸和何星詠的關(guān)系降到冰點,真正做到了把彼此當(dāng)做陌生人,即便碰巧遇到,兩人也是頭也不抬的做自己的事,連看都不帶看一眼。
何星詠剛上交了一個方案,此刻倒也悠閑無事干,索性下午調(diào)了休,想給自己放松一下。
她先買了一張最近上映的電影票,吃完午餐悠閑的去了電影院,看到三點多電影才結(jié)束。
走出電影院后,她在附近溜達(dá)著,目光隨意瞥著,腳步突然也停住了,透過咖啡館的玻璃窗內(nèi),她看到了宋嶸和一個女人。
她眨了眨眼,愣了片刻,看到女孩舉起自己的手機給宋嶸看了看,然后宋嶸笑了,就是那種發(fā)自真心的笑容,此刻因為這個笑容,平日里眉眼那股冷意也消逝不見,只剩些許淺淡的暖意。
自重逢后,他對她無非就是嘲諷冷笑挖苦,從未對她露出過一絲真心實意的笑容,現(xiàn)在再看到他笑,竟有種久違感。
那個女孩子應(yīng)該就是他女朋友吧,長的很是嬌小甜美,她依稀記得貝遠(yuǎn)說過,男生就是喜歡看著能激發(fā)保護(hù)欲的女孩子。
唔,他們不用上班嗎?恩愛到連班都不上還要出來約會嗎?
何星詠腦子里突然冒出這個念頭來,隨即她壓下自己心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輕抿著唇轉(zhuǎn)了個方向就走了。
此時咖啡館里面的兩人,也是偶然遇到的。
成楹剛好在附近辦事,看到宋嶸的時候,只是覺得見到同學(xué)那般驚喜,走了過去和他打個招呼,見他自己一個人,干脆也坐了下來。
“這么些年你還是自己一個人嗎?”她點了一杯咖啡后,抬頭笑吟吟的沖宋嶸聊著。
宋嶸起初沒認(rèn)出人,后面想起前陣子陳一寒也提起過這個人,才恍然想了起來。
他輕抿一口咖啡,客氣拘謹(jǐn)?shù)狞c點頭。
成楹見他這樣,笑容更深,“你至于這樣嗎學(xué)長,我早就不喜歡你了,而且我結(jié)婚啦,只看難得看到學(xué)校的里的人,來跟你聊聊天而已。不過還有另一個原因啦,因為我一直惦記著你那一次對我說的話,真的很好奇,你到現(xiàn)在還一直在等你前女友回心轉(zhuǎn)意嗎?”
宋嶸一愣,輕搖了搖頭。
成楹立馬露出八卦的表情,繼續(xù)追著問:“所以你這算是已經(jīng)走出來了嗎?”
宋嶸本來不會跟別人講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的,但是面前這個女生,貌似在當(dāng)年就把事情知道的差不多,此刻也是完全一副后續(xù)的表情,什么時候起,連他漫長無邊的等待,也被旁人當(dāng)做看戲一樣的對待了。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成楹見狀,立馬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啊學(xué)長,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著你人挺好的,想知道你現(xiàn)在過的幸不幸福?!彼f完,又覺得不對,懊惱萬分的繼續(xù)解釋:“我也不是因為你當(dāng)初拒絕我,所以現(xiàn)在要來看你笑話的意思…不是,怎么越說越亂呢,唉,我是不是就不該過來……”成楹突然覺得,她畢竟是宋嶸曾經(jīng)的追求者,跑過來和他搭話,本身就不怎么對勁了,要么讓人覺得她是過來看他笑話的,要么就是她要來炫耀自己家庭美滿也有愛的人。
“沒有,我沒有在等任何人了?!彼鹊哪莻€人,已經(jīng)是別人家的了,他還有什么身份、什么資格再去說等她呢,等她和她男朋友分手嗎?等何星詠哪天發(fā)現(xiàn)她其實還喜歡著他嗎?
有些事情,錯過就是錯過了。
盡管得到了答案,成楹還是尷尬萬分,她索性說起了別的,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圖庫,遞給宋嶸,表情變的很是興奮,“學(xué)長,我給你看看我女兒,我覺得她的笑臉真的能治愈一切?!背砷喝齻€月前生了個女娃娃,剛晉升為寶媽的她,不管熟不熟,逢人必秀娃。
宋嶸目光掃了過去,照片里是個小女娃,看著超小一只,粉嫩粉嫩的,手里抓著奶瓶,瞇著眼笑的連眼睛縫都看不見了,甚是討人喜歡,他看著,嘴角不自覺跟著露出一抹淺笑。
“很可愛?!彼螏V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由衷的稱贊道。
成楹甚是自豪,又多給他看了幾張,隨后瞥了一眼時間,連忙起身,“我丈夫還在等我,我先走啦,學(xué)長再見了?!彼f完,像來時一樣,同樣匆匆走了。
宋嶸嘴角還帶著一股笑意,孩子倒是還不能打醬油,不過也快了。
何星詠逛完回到家,直接洗了個澡往床上一躺,天還沒黑就打算睡覺了。
她無聊的在床上打滾,此刻什么也不想干,只想睡覺,沒想到還睡不著。滾到天黑了,她也終于有了一絲困意,昏昏欲睡即將睡過去時,放在一旁的電話直接把她的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來的瞌睡蟲全部嚇跑了。
“……”
何星詠煩躁的蓋上被子,仍由手機響個不停,最后還是伸手認(rèn)命的將手機抓進(jìn)被窩按了接聽,聲音還帶著一點被吵醒的怒意:“喂,哪位?!?p> 那頭溫子言愣了愣,很是抱歉的問:“我打擾到你了嗎?”
聽到是溫子言,何星詠立馬從被窩里鉆了出來,坐正姿勢。
“沒有沒有,咋啦言哥?”
“我現(xiàn)在有空?!?p> “……那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焙涡窃亝葏鹊恼f,對溫子言突如其來的話感到一臉懵。
溫子言失笑,提醒了一句:“不是你說等我有空就請我吃飯嗎?說完就忘了?那可不行,我一直記著這頓飯呢?!?p> 她恍然大悟,想起來了,她確實后來在微信上有這么對溫子言說過,哎,果然,大老板之所以是大老板,記性好也是一回事,像她這種一天到晚無所事事的,反而忘東忘西。
“好嘞,那就現(xiàn)在吧,我剛好也還沒吃晚飯。言哥平時有什么不吃的嗎?”她已經(jīng)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衣柜開始找出門的衣服。
“我不挑食,就由你這個請客的人決定吧?!?p> “那行,我們?nèi)コ詿Z吧鵝鵝鵝。”她說著,還發(fā)出一陣稀奇古怪的聲音,成功把自己給逗笑。
溫子言也忍不住笑了出聲,笑聲溫朗。
“那我等等發(fā)給你個位置,然后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啦?!?p> “我已經(jīng)快到你那了,你下來就好了?!睖刈友哉f,讓何星詠萬千般的感慨,多么紳士暖心的男人啊,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啊,嗚嗚嗚,真是羨慕溫子靜有這么個哥哥。
最后她隨便挑了個T恤和短褲就出門了,嗯,沒錯,G市終于進(jìn)入夏天了。
到樓下時,她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溫子言的車打著雙閃,她下意識又要坐進(jìn)后排,發(fā)現(xiàn)拉不開后排的門,有些尷尬的鉆回副駕駛。
“你怎么上我的車總喜歡坐后面呢?”
“哎,上別人車也是習(xí)慣坐后排?!彼瞪习踩珟?,無奈的說。
溫子言沒有問這個‘別人車’是指誰的車,只是淡笑了一下,就開車往目的地去。
“小靜在家待不住,總是往外面跑,我爸媽都說不動她。”溫子言開口跟她閑聊著。
“她假期不是前兩天結(jié)束了嗎?”何星詠問,這幾天她和溫子靜也沒怎么聯(lián)系,還想著應(yīng)該是她又在忙了。
“是啊,不過我媽說她不想那么久才見女兒一次,小靜就把工作安排多數(shù)調(diào)在G市了,不過前天又跑去蕪城了?!睖刈友哉Z氣雖然無奈,卻帶著難以掩飾的寵溺。
何星詠失笑,“我就挺羨慕她的啊,有這些精力到處跑,哪像我,一天天在辦公室,都要得頸椎病了。”
“要是個個女孩子都像她那樣精力旺盛,那還得了……”
兩人一路上都說個不停,連吃飯的時候,都是有說有笑的。
何星詠吃的飽飽的,她和溫子言走在江邊,盡管有微風(fēng)吹來,但是對于一個怕熱的人而言,走兩步路都覺得汗流浹背,她苦哈哈的建議:“不然我們回去吧?!?p> 到停車場的時候,溫子言讓她先在車上吹一下空調(diào),等自己一下,再回來的時候,他的手上提著一杯果汁。
“想著你剛剛吃那么多肉應(yīng)該會膩,給你消消食?!?p> 何星詠備受感動的喝了一口,豎起大拇指對他比一個贊,“言哥,我覺得你簡直完美到我無話可講,我真是不知道找什么詞來夸你好了,我對你的敬意如滔滔江水,真是不知道以后你會娶什么老婆?!闭f完,她又低頭喝了一口果汁。
“娶我喜歡的?!睖刈友月曇魸夂?,一字一句的說,黑眸同時深深的看著她,有些亮光。
“那必須的啊?!焙涡窃伜翢o防備,“那言哥有喜歡的人嗎?”
“有,不過她好像并不喜歡我?!敝辽賹ξ覜]那方面的意思。
何星詠眉毛一揚,有些氣憤,“言哥那么好,除非那個女生瞎,不然怎么會不喜歡你。”
“可能她心里有別人吧?!睖刈友缘馈?p> “我不相信言哥還會比不上別人,言哥你別難過,我覺得那個女生最后一定還是會發(fā)現(xiàn)你的好的?!焙涡窃伆参恐?。
“萬一沒有呢?我沒跟你說,她看著聰明,其實挺傻的?!?p> 何星詠眉頭一皺,想不到言哥平日看著那么精明一個人,反而喜歡傻一點的女孩,她還以為他會喜歡那種跟他勢均力敵的女生呢。
她想了一會,最后很是偏袒溫子言這邊,定下結(jié)論,“那要是這樣,肯定也是因為她沒福氣,錯過了你,終于言哥你是最好的,棒棒的?!彼殖攘艘粋€棒的手勢。
溫子言看著眼前女孩一臉為他義憤填膺的樣,笑意淡了些,摻雜了一絲苦澀進(jìn)去,他說:“就算錯過我,我還是希望她有福氣,找到屬于她真心喜歡的另一半?!?p> “唉,言哥你就是太善良了?!彼f著,猶猶豫豫的繼續(xù)道:“不過我之前和小靜還想著,你這些年都是自己一個人,會不會是還忘不了前女友?!?p> “前女友?”溫子言愣了下,重復(fù)了遍,隨即哭笑不得:“你們兩個小姑娘都在想些什么啊,我要是真忘不了人家肯定就去追回來了啊,沒有行動就證明我已經(jīng)不喜歡她了,虧你們腦補成這樣?!?p> 何星詠吶吶的說:“這不是也沒聽你提過別的女孩子嘛,害,不過我發(fā)現(xiàn)言哥你情路也挺坎坷的,怎么重新喜歡個人,不找個也喜歡你的呢,這不就皆大歡喜了嘛。”
“這種事情哪里說得準(zhǔn),我要是控制得了自己的感情,這會孩子都能叫你姨了。小女生就小女生,哪有那么多兩情相悅的事啊?!彼H為感慨的說。
“我都二十六歲了……對我用小女生這個詞,我感覺言哥你在嘲笑我?!焙涡窃伇獗庾?,委屈的說,年齡就是個悲傷的梗啊。
“對我而言,你和小靜確實就是兩個小女生,像長不大的小孩一樣?!?p> “嗚嗚嗚言哥,我太感動了,果然,有哥的孩子就是個寶?!焙涡窃亼蚓稚仙恚b模作樣抹了兩把不存在的淚。
溫子言只是勾了勾嘴角,并未作答。
車子停在樓下的時候,何星詠正打算解開安全帶,結(jié)果尷尬的發(fā)現(xiàn)她的幾許頭發(fā)竟然纏繞在了上面,仍憑她怎么扯,都扯不下來,還把自己頭皮扯痛了。
“別動,我來幫你吧。”溫子言打開車頂?shù)臒?,傾過身去,十分有耐心的幫她把頭發(fā)一點一點解出來。
宋嶸在遠(yuǎn)處,看到的就是這一副場景,男人身子完全偏向副駕駛,副駕駛后面隱隱約約坐著一個人,兩人光看這個畫面就像在熱吻一樣。
起初男人的背擋住了躲在后面的女孩,他不小心看過去,還以為是熱戀中的情侶連在車上都忍不住親熱,正打算禮貌的移開目光時,男人突然移開身子,坐回了原位,他也看清了副駕駛那個人的臉,瞳孔頓時一縮。
他看到何星詠朝那個男人笑了笑,沖他揮揮手就下了車,又回頭朝男人擺手。
在宋嶸眼里,這儼然就是一副小情侶離別依依不舍的畫面。
他站在黑暗處,連邁動步伐走進(jìn)去的氣力都沒有,原來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親密,是那么刮心的一件事啊……
盡管每回想到別人也會親她、抱她,但和此刻親眼所見相比,那些痛苦都不算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這里,仍由心被無數(shù)把刀狠狠刺進(jìn),毫不留情,千瘡百孔。
在黑暗中,他無聲的上演著一個人痛不欲生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