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幾人剛爬上山的時候,官道上已經(jīng)有一批吐蕃人騎著大馬飛奔進了枇杷村。
有些沒來得及跑走的村民,頃刻間便喪命在了那屠刀之下。
云開有些膽寒,他一邊跑著,耳邊還能聽見村民的求救聲。
火光中,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體倒在泥濘道路前,有些住了三代人的房子瞬間被大火給燒了起來,熊熊大火更是將那些慘死村民的臉給照明,一幅幅驚恐交加的臉交織在云開眼里。
就在前一夜,云臺府被屠城時,他們還是躲在地底,雖然知道府城里的人都被屠殺了,但云開沒有親眼直觀,還無法感覺得到那場面的震撼,可如今光只是瞧見吐蕃人屠戮一個村落,便就讓他心神大震,可想前夜自己的相鄰是死的多么慘狀!
手腕被一只纖細的手握住,這手雖軟若無骨,卻極為有力,云開被用力一拉,回過了神。
“別發(fā)呆,逃命要緊!”
云蕙提醒他。
這會后山里跑著的人也不知道是誰,開始大吼大叫起來,有的人像是發(fā)了瘋般竟然朝著山下跑去。
“狗日的蠻子!殺我父母,我也要殺了你!”
是一而立之年的漢子,離得近,云蕙還看得見他眼里的悲憤。
趙輝認識此人,他背著趙大,卻用肩死死攔住了此人。
“趙松大叔!你清醒點,你還有老婆孩子,別讓大娘他們的犧牲白費!”
后邊那趙松的娘子也咬緊牙齒抓住了自家男人胳膊,紅著眼道:“當家的,你可別想不開,要是你這去了,我和孩子怎么辦?”
卻原來,在云開給大家報信后,這趙松一家也是最先跑的。
但可惜的是,趙松的爹娘年紀太大,平時走個路都需要杵拐,就不要說往山里跑了。
趙松上有八十老父母,下有三歲小兒,這顧了老的就沒法顧小,無奈之下,趙松父母狠下心讓他們?nèi)继尤?,只留實在逃不動的他們自己?p> 那火光最旺的一處,正是趙松的家,本就為人子,也是血性方剛的男人,這會他沒忍住,熱血沖腦,若不是趙輝堵著路,他估計就要下山送人頭了。
云蕙不是沒有觸動,但現(xiàn)實便是,先逃自己的吧。
到了半山腰時,那下邊的吐蕃人已經(jīng)開始分了一批人往山上追來。
這在吐蕃人眼里看來,他們這些四處逃命的就如那過街老鼠,現(xiàn)在他們就是那貓,想要來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下面的吐蕃人腳步很快,將山上的人嚇得是真的四處逃竄,趙輝走近了,對著云蕙四人道:“大家跟緊我,我知道有一處捷徑能快速通往大芒山內(nèi)。”
四人跟緊了,趙輝一家走在前面,趙父趙母好在都是莊稼人,雖然年紀半百的人了,但上山下地卻如履平地,步伐竟然不慢。
身后的喧囂聲時遠時近,他們這一行人沒有火把照路,都在黑暗中摸爬前行。
走了一陣,感覺似乎離火光遠了,喧囂聲也漸漸靜了下來,大家的心才稍稍放松不少。
然而,剛平靜下來的心,卻在一聲尖叫聲中,又緊張的提了起來。
“救命??!救命?。 ?p> 這聲音熟悉又刺耳,云蕙第一時間便發(fā)現(xiàn)了這求救的人是誰,除了蘇余氏,還能是誰?
心中一股無名火在冉冉升起,從剛才上山開始她便發(fā)現(xiàn)了這家人一直偷偷跟著他們,不過都在逃命,也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她一直就沒有出聲。
仔細觀察了下,就在他們走過的地方,那蘇余氏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背了點,居然摸黑腳滑,人給滑倒在斜坡上,一只手還死死抓住山坎上的野草。
其實不是多大的危險,這頗不抖,她兩腳用力蹬,也能蹬起來的,偏偏就屬她膽小,這會又有吐蕃人在后面追,于是自己嚇自己,就叫了起來。
求救還在繼續(xù),云蕙蹙眉,朝著余家人大吼:“愣著干什么?還不把她給拉上來?是想將那些蠻子給吸引過來?”
那余大山這才反應過來,跟余林氏兩人去拉蘇余氏。
余家的人這會也是瞧見了蠻子殺人的場面,更是看見昔日親戚鄰居挨個死在蠻子刀下,那血淋淋的畫面,將這幾人都給嚇的顫巍巍的在逃命。
只是可惜,有蠻子聽到了蘇余氏的聲音,竟然有十個人朝著這邊來了。
不一會,那火光就將這塊地給照亮了。
蘇余氏一被拉了上來,便狠命朝著云蕙這邊跑,反正都被發(fā)現(xiàn)了,她也不管其他了。
她這一跑,余家其他人自然也跟著過來,而在他們身后,吐蕃人也追了來。
云蕙冷著臉,心底已經(jīng)將余家這些人殺了千遍萬遍,恨不得直接將他們丟在這當肉墊。
可惜的是,那吐蕃人速度很快,都不等云蕙他們多跑幾步,就已經(jīng)瞧見有人嗖嗖地朝他們這里放箭了。
還是何貴眼疾手快,在空中翻滾幾下,將那射來的劍給踢飛了去,這才保住了云蕙幾人。
“喲!居然還有練家子!”
一個操著一口生硬中原話的吐蕃人說道。
余家眾人也是聰明,趁著這會硬是擠進了他們的隊伍里,哪怕是大家都瞪著他們,他們也當不自知。
云蕙瞧不上這些人,也知道這會要面對的不是他們。
在場的人里,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除了有兩把子力氣干農(nóng)活,但要是面對像是吐蕃這樣兇狠要人命的人時,簡直沒什么用武之地。
她朝著云開道:“你跟阿福站遠點,記得保護好自己。”
云開有些躊躇,按道理,他才該將姐姐保護在前的,可此時,卻是自己的姐姐站在了前面。
何貴看了眼,問云蕙,“大小姐,你行嗎?”
何貴有些不放心,但是一打十,還是勉強了點。
云蕙擼了擼自己的袖子,“行不行都得上了!”
她有一把子無處發(fā)揮的力氣,說不定在這能幫上何叔的忙。
“哈哈哈!這娘們夠?。”壬较履切┡囊?!這么沒的小娘子,還挺有野性,我喜歡!”
又一個吐蕃人開口說話,他的中原話要比之前那個更流暢,但滿嘴的昏話,卻讓何貴沉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