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坐在竹屋外的廊道上,兩條大長腿疊在一起,雙手枕著腦袋,抬頭看著天空?!澳阍趺粗牢也幌矚g你?”
柳蕪然在另一邊坐下,眼眸微轉(zhuǎn),“這……好像不需要你說,我就知道吧?”
江月白笑笑,起身說:“放心,我會慢慢打動你的?!?p> 柳蕪然翻了個白眼“那你是沒機會了,畢竟我最不喜歡優(yōu)柔寡斷的人,而感情,就是把一個人變得優(yōu)柔寡斷的利器。”
她抬頭看向江月白,那雙好看的眼眸微微低著,他呢喃的聲音傳來“可是,對于有些人來說,感情是活下去的動力?!?p>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響起,管家趕到門口,打開門,看到籠罩在月色中的俊男倩女問:“請問你們是……”
柳蕪然接過話說:“告訴你家老爺,一個姓柳的姑娘前來拜訪?!?p> 管家打量了一下他們,點點頭,隨即進去匯報。
“你想好了嗎?”江月白問。
他背對著月光,整個人都是柔和的,卻看不清他的神態(tài)。
柳蕪然:“沒有,我喜歡見招拆招?!?p> 江月白靠近她,將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對著她的耳朵輕聲說:“那我們還挺般配的?!闭f完這句話就感覺手被拍了一下,手離開了肩膀,他對柳蕪然聳了聳肩,一臉的無辜樣。
門內(nèi)開始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步子急切,果然,一開門就看到南宮咫攜帶著兒女向他們走來。
“柳姑娘?”南宮咫看向她。
柳蕪然點了點頭,隨即一個人影竄到她面前,面帶驚訝的說:“是你!”
“這次來是聽說紫淵仙君在這里,所以前來拜會?!绷徣粵]理南宮縈,另外兩兄弟她也沒看一眼。
南宮咫是聰明人,趕緊做出個請的姿勢將他們迎了進去。
柳蕪然沒想到紫淵就在大堂里,而紫淵也沒料到來這里的會是她,兩人對視時,他端茶碗的手抖了一下。
在他們坐下后,大堂里鴉雀無聲,南宮咫略顯尷尬,不是說找仙君嗎?現(xiàn)在怎么兩人都不說話,必須找話題啊。
“剛才沒來得及問,這位公子……”南宮咫將話題放在了剛見面的江月白身上。
柳蕪然接過他遞過來的一杯茶,然后那欠揍的聲音就說:“這里的茶不好喝,湊合點?!比缓笥盅b做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的樣子對南宮咫說:“剛才失禮了,在下江月白,是……柳姑娘的未婚夫?!?p> 砰!紫淵手中的茶杯滑落,“失禮了?!彼傅膶δ蠈m咫說,若細看足見他的手在顫抖。
南宮咫笑笑,“真是男才女貌啊,等到大喜之日,我南宮家必送上厚禮?!?p> “爹,”一旁的南宮縈故作驚訝的說:“你這說的什么話,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成親,畢竟柳姑娘的桃花多著呢,我想起來了,上次跟著柳姑娘來的那位公子呢?”
柳蕪然冷笑“公子?我怎么不記得,怕是姑娘惦記著什么呢!”
南宮縈不理會她爹的勸說,繼續(xù)道:“我怎么記得他喚你‘阿姐’呢?!?p> 柳蕪然笑笑,放下茶杯,“挑戰(zhàn)我柳蕪然的底線,我可以馬上送你下地獄。要試試嗎?”語氣并無半分停頓,帶著十足的挑釁與嘲諷。
“什么?柳……柳蕪然!”南宮的雙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臉色發(fā)白身體顫抖。
“行了!”南宮咫威嚴的聲音響起,“你若再胡鬧就給我去跪祠堂,一句玩笑都把你嚇成這樣。”
“我從不開玩笑。”柳蕪然冷冽的聲音傳來,大堂里猶如被點了穴似的寂靜。
她起身,一步步邁向臉色蒼白的南宮縈,彎腰,然后伸出手扶在她的臉上,手似冬天里的寒需,讓南宮縈打了個冷噤。柳蕪然勾起朱唇湊近南宮縈,聲音如寒風(fēng)刺骨般刺入她的耳內(nèi)“知道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人死去嗎?因為,閻王不收的人,我來收!”然后站直了起來,理了理衣服,恢復(fù)了蠱惑人心的笑容。
“南宮家主見笑了,我方才的確是在開玩笑?!绷徣蛔拢似鹨槐枳笥覔u晃著。
南宮咫連連點頭,“是是是,在下知道?!?p>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當然除去三人,剛才的一番鬧劇已經(jīng)讓眾人心中都有了答案,一個無法開口的答案。
柳蕪然將杯子中的茶水酒在地上,轉(zhuǎn)頭對江月白說:“果然還是你那里的茶好喝,我們走吧。”
江月白對她笑了笑,“行?!?p> 兩人并肩向外走去,大堂中的人起身跟著。
到了門口,柳蕪然停下腳步,“風(fēng)平浪靜,是危險來臨的前兆,光鮮亮麗的背后往往都是陰險的黑暗,只有扒皮抽骨才可以看清險惡的內(nèi)心。告辭!”
再次回到了醉煙樓,柳蕪然找了葉家兄妹兩個聊了一會,明天是新的開始。
清晨醒來,朦朧的光透過窗戶投在她的身上,她起身走出屋子,看到江月白在昨夜她躺的那棵樹上,閉著眼睛,好似熟睡一般。
她昨夜不知怎么想的,跑到竹屋來,在一棵樹上睡覺了??磥硎墙掳讓⑺нM了屋子。
她靠在樹上,抬頭,看著那張驚心動魄的臉,他對她的好,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他說的每一句話看似調(diào)戲,其實全部都是小心翼翼。柳蕪然知道,是她配不上他,自己早就不配得到愛了。
但當溫柔的暖風(fēng)到來時,她還是猶豫了,一個人在黑暗中待久了,見到突如其來的一束光時,她不會抓緊,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黑暗,但當那束光照耀得久時,她便以為那是希望。她打開窗戶,任由陽光驅(qū)除黑暗。最后希望破滅,因為她是注定活在黑暗中的人。
柳蕪然苦笑,還是大意了,果然一個人套上偽裝的皮囊時,他就成了偽裝的樣子。皮囊?guī)Ь昧耍合聛頃础?p> 她不喜歡優(yōu)柔寡斷的人,但她何嘗不是?只不過她也懂得斷章取義罷了。
她不會問別人為什么,因為那是好人的臺詞,她不會向別人解釋,因為世人不配。她的底線中還有的極限,那就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