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饕餮護教林朝羲哽咽道來,望著水龍旗主郭嘉佑捧上的雪花型暗器,左圣御彭文博面色一變,指著暗器道:“諸位,這就是殺死黃護教的兇器,你們可認得?”
眾人齊齊搖頭,都覺得似曾相識,卻又不敢確定。
彭文博捏起暗器,幽幽道:“這暗器你們不識得也正常,畢竟圣教與天魔教已經(jīng)十年不曾交惡了。這暗器宛如六箭射中靶心,所以江湖曾送了個威風凜凜的名字——天心弩。據(jù)說只有天魔教高階教徒才能配備這種暗器,它既是暗器,又是一種尊榮?!?p> 聽到天魔教三個字,眾人齊齊一驚。右圣使王秉盛怒道:“原來是天魔教這幫畜生,難怪我看這暗器這么眼熟。圣御,既然天魔教挑釁,咱們必須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彭文博環(huán)視四座,嘆氣道:“咱們傷的傷,死的死,如今已經(jīng)元氣大傷;而天魔教以逸待勞,鋒芒正盛。要是硬碰硬,只怕我教弟兄會死傷更多。何況……何況地老一直主張與天魔教和解,咱們要是憤然反擊,恐怕會壞了地老的求和大計。我思來想去,這么做不妥,萬萬不妥?!?p> 他眼神一瞥右圣丞王博賢,王博賢心領神會,揚聲道:“圣御這話不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們現(xiàn)在身處險境,如果不憤然反擊,只怕大家都無法活著走出江寧鎮(zhèn)。剛才林護教也說了,狗賊已經(jīng)甩了狠話,讓咱們洗凈脖子,等著受死。圣御不肯反擊,難道要讓我等坐以待斃嗎?我神龍教徒從不懼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死得窩窩囊囊!”
王秉盛也氣憤道:“圣丞說得對,我等不怕死,就怕死得窩囊!天魔教既然下了戰(zhàn)書,咱們就要接下,死戰(zhàn)不屈!這幫畜生想要咱們的命,咱們就先下手為強,看看誰要誰的命!屬下請命為先鋒,絞殺邪魔,護佑圣教!”
蒲牢護教趙德鈞、林朝羲、郭嘉佑齊聲請命,火龍旗主汪道圣一瞥郭嘉佑,也急忙附議。
見群情激憤,彭文博欣然點頭,一瞥左圣丞夏侯軒,為難道:“夏侯圣丞,你怎么看?”
夏侯軒面色大變,急聲道:“不可,萬萬不可??!之前圣教才與天魔教和解,如今再起波瀾,一旦地老怪罪,我等死罪難逃啊!之前沈柏霖殺夏御恒,被判死罪;后來李正淳殺江問天,又被判死罪。要是咱們殺了天魔教的人,只怕會跟二人一樣下場!望圣御三思!”
眾人怒目而視,對夏侯軒十分鄙視。
彭文博似笑非笑道:“夏侯圣丞的意思是繼續(xù)龜縮此地等著天魔教來殺,還是狼狽逃竄,退出江寧鎮(zhèn),等著地老責罰?”
夏侯軒面露尷尬,語無倫次道:“圣御,這件事透著蹊蹺,咱們剛與天魔教和解,天魔教沒道理出手對付咱們。依屬下愚見,這件事說不定是其他教派所為,目的是挑撥圣教與天魔教的關系。”
彭文博身體后仰,右手指輕敲桌面,冷笑不語。
旁邊王博賢氣憤道:“夏侯圣丞,咱們身為圣教中人,當矢志報教,不避生死。如今天魔教連殺我數(shù)人,你卻貪生怕死,一味退讓,這難道是大丈夫行徑嗎?枉我把你當君子,沒想到你膽小如鼠,這般不堪,我真是看錯你了!”
夏侯軒羞得滿臉通紅,一聲嘆氣,起身拱手道:“既然諸位都想血債血償,我夏侯軒也不是孬種,大不了跟他們拼個魚死網(wǎng)破!只是茲事體大,咱們是否應該知會圣相一聲,請圣相裁決?”
彭文博冷冷道:“來往通信需兩日以上,萬一天魔教屠刀砍下,我等豈不是待宰羔羊?”
見夏侯軒一言不發(fā),他陡然起身道:“我圣教被天魔教殘害數(shù)人,先是睚眥護教徐子驥、金猊護教朱景明被惡賊夏御恒殘害,接著屃赑護教胡致寧、螭吻護教孫啟睿、金龍旗主何億凡、木龍旗主高譽軒、土龍旗主謝金默被狗賊江問天殘殺,現(xiàn)在連囚牛護教黃天罡也被天魔教暗殺,一筆筆血債必須要用天魔教徒的血償還!本圣御宣布,第六次‘伏魔戰(zhàn)’從今日開始,不誅盡邪魔,誓不罷休!”
夜幕低垂,一個黑衣人飄然落在奕歡酒樓前。早有四人在樓前靜等,其中一個濃眉小眼黃面漢諂笑道:“圣童,佳麗已經(jīng)準備好,正在房中等待圣童,嘿嘿……”
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天魔教圣童宋軼峰。他冷眼一瞥,露出一絲蕩笑,陰聲道:“鄧天恩,要是像之前一樣貨色,你這個尊魔使就不要當了,回去把自己的狗眼也挖了。”
尊魔使鄧天恩滿臉色笑道:“圣童放心,這次是大家閨秀,嬌滴如水,絕不是那煙花女子能比的。要是圣童還不滿意,屬下不僅把這雙狗眼挖了,連這只屁眼也堵上。”
“哈哈哈……”宋軼峰大笑不止,飄然入了客棧。
見眾人齊齊進了客棧,圣女姜夢雪從旁邊暗處飄然而出,咬牙切齒,拂袖而去。來到不遠處望雪客棧,早有五人在客棧前靜等,其中兩女三男。一個杏目粉腮鵝蛋臉的少女躬身侍立,玉臂彎曲迎著姜夢雪上了臺階。姜夢雪皺眉沉思,一腳踏空,險些跌倒,氣得抬手揚掌,扇得少女跌坐地上,兩眼冒金星。望著她面無表情地捂著臉,姜夢雪怒罵道:“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難怪人家不要你,活該!”
眾人面面相覷,都一頭霧水,不敢吱聲,唯獨一個年約三十三歲的女子淡然一笑,上前道:“圣女,冰兒姑娘一向心靈手巧,也許是今日見圣女心情不好,所以一時慌了神。屬下打聽到一些消息,或許能讓圣女心情好些。”她杏目小鼻,柳眉粉腮,正是仙魔使史寶釵。
姜夢雪冷眼一瞥冰兒,怒道:“整天一張死人臉,誰看了不心煩?”冰兒急忙起身攙扶,低眉不語。旁邊史寶釵心里清楚,姜夢雪表面上在罵冰兒,其實是在生自己的悶氣,她暗嘆一聲,苦笑不語。
來到大堂,姜夢雪屏退左右,獨留史寶釵和冰兒在側(cè)。
史寶釵上前笑道:“圣女息怒,雖然圣童為人風流,但圣女天姿國色,遲早會讓圣童回心轉(zhuǎn)意。屬下已經(jīng)幫圣女找到玉紅膏,據(jù)說楊貴妃就是用了它才貌若天仙的,《美人榜》首魁夏婉瑩的八寶之一便是它?!?p> 姜夢雪轉(zhuǎn)怒為喜,急道:“玉紅膏在哪兒?”
史寶釵笑著獻上一個錦盒,趁機道:“圣女莫忘了魔天老的囑咐,盡快把正事辦妥了,免得魔天老擔心?!?p> 想到這,姜夢雪面露愁色,嘆氣道:“這件事越來越棘手了,沒想到圣童會親自前來,更沒想到他會親自出手,而且早我一步。唉,現(xiàn)在我只能盡力安撫神龍教,希望他們不要中了天魔王的離間之計。對了,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史寶釵笑道:“圣女放心,神龍教和圣童的下落已經(jīng)打探清楚,一個在東山酒樓,一個在對面奕歡酒樓。另外,據(jù)鄧天恩所說,圣童今晚去逛了青樓……”
“青樓?”姜夢雪氣得臉色鐵青,咬牙道,“繼續(xù)說!”
“是!”史寶釵收了笑,面色凝重道,“不過,似乎掃了興,沒有什么收獲。后來……后來……”抬眼望著姜夢雪神色,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
“后來什么?”姜夢雪五指緊攥,怒眉倒豎。
史寶釵皺眉道:“后來圣童擲下嚴令,鄧天恩為了逢迎圣童,便劫持了一戶大家閨秀。據(jù)說此人姿色百里挑一,是江寧鎮(zhèn)有名的美人?!?p> “無恥!”姜夢雪抬手摔碎了錦盒,跺腳怒道,“我非扒了鄧天恩的皮!這個狗東西處處教唆圣童做禽獸之事,簡直死有余辜!”
史寶釵不敢言語,眉眼間露出一絲不屑,她心里清楚,姜夢雪不敢怪罪宋軼峰,只敢拿鄧天恩出氣。雖然她并不待見鄧天恩,但對姜夢雪欺軟怕硬的行為也頗為不恥。
不久護衛(wèi)來報,神龍教左圣御彭文博求見。
姜夢雪一驚,皺眉道:“該來的還是來了,他逍遙快活,卻讓我?guī)退疗ü?,可惡!?p> 不多時,彭文博率兩位圣丞步入后堂,他大手一抬,夏侯軒、王博賢二人齊齊佇立兩側(cè)。抬眼望去,大堂內(nèi)站著五人,唯獨姜夢雪端坐北面,冷眼寒光。彭文博上前笑道:“上次多虧了圣女出手相助,我們才能安然無恙從圣毒教離開,這次前來專程為了感謝圣女。”
姜夢雪似笑非笑道:“感謝我?神龍教與天魔教已經(jīng)和解,兩教算是同盟關系,本圣女也是奉魔天老之令行事,要感謝就去感謝魔天老吧!”
“好!”彭文博笑道,“在下一定會修書一封,感謝魔天老深明大義,顧全大局?!?p> 姜夢雪冷冷道:“彭圣御,還有別的事嗎?”
彭文博霎時面色一變道:“當然,之前兩教有誤解,彼此都折損了不少人,后來在下親自前往雪峰山,得魔天老和天魔王親口承諾,訂了和解條約。如今貴教出爾反爾,再度襲殺我教囚牛護教黃天罡,這件事是怎么回事?”
姜夢雪彈彈袖灰,漫不經(jīng)心道:“不知道彭圣御這話是什么意思?你的人死了,跟我圣教有什么關系?”
彭文博冷哼一聲道:“我早知道圣女會這么說,所以在下把殺死黃護教的兇器也帶來了。”邊說邊掏出一枚雪花型暗器,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姜夢雪。
姜夢雪面色一變,很快神色淡然道:“這是我圣教的天心弩,只有高階教徒才有資格配備,不知道彭圣御是怎么得來的?”
“何必明知故問?”彭文博冷笑道,“難道還要在下費盡唇舌嗎?”
姜夢雪面色難看,陡然起身負手,一瞥天心弩道:“這東西是我圣教的又如何?難道其他教派不能仿造嗎?難道你神龍教的仇家不能嫁禍給我圣教嗎?彭圣御拿著一枚暗器就想讓我圣教認罪,是不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彭文博氣憤道:“好個異想天開,貴教圣童宋軼峰襲殺黃護教時,我教饕餮護教林朝羲也在場,圣女還有什么話說?”
聽他這么一說,姜夢雪嬌軀一顫,暗暗后悔當時沒有一掌斃了林朝羲,留下了這么大的禍患。想到這,她只怪自己當時意亂情迷,被再遇宋軼峰的喜悅沖昏了頭腦。
見她一言不發(fā),彭文博咬牙道:“貴教襲殺我教黃護教,如果不給個解釋,休怪在下翻臉無情!”
“你敢!”姜夢雪厲聲道,“誰敢動圣童一根手指,本圣女要他的命!這件事沒有弄清之前,望彭圣御稍安勿躁,如果是圣童所為,本圣女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天魔教剛跟神龍教和解,相信圣童絕不會這么做,很可能是其他人假冒圣童所為?!?p> 彭文博不屑一笑,拂袖道:“既然圣女發(fā)話,在下坐等了!如果圣女故意偏袒,到時休怪本圣御不給圣女面子!”
望著彭文博等人拂袖而去,姜夢雪怒氣沖冠道:“去請圣童來!”
史寶釵不敢遲疑,急忙飛身而去。不久再度急奔而來,神色慌張道:“啟稟圣女,圣童……派鄧天恩回話,他正忙著練功,沒有空?!?p> 姜夢雪氣得臉色鐵青,一把擼去冰兒玉臂,露出雪白肌膚,隱約還能看到塊塊紫印,她不由分說,一把掐住冰兒玉臂,直掐得發(fā)紫,咬牙道:“可惡!”一腳踢倒冰兒,怒容滿面道:“你去,把鄧天恩的腦袋扭下來!”
冰兒雙眉緊皺,忍痛起身,一閃而去。不多時,押著鄧天恩飄然而來,抬掌擊中他后心,直痛得鄧天恩齜牙咧嘴,口角血跡斑斑。
鄧天恩抬眼望著姜夢雪,大懼道:“圣女,圣女饒命,屬下……屬下也是奉命辦事?!?p> “住口!”姜夢雪一把揪住他衣口,怒道,“那賤女人呢?是不是還在圣童床上?”
“不不不!”鄧天恩慌忙擺手道,“死了,那女人已經(jīng)死了,早成了一具干尸!”
“圣童呢?”姜夢雪稍稍解氣,依舊冷眼冒寒光。
鄧天恩結(jié)巴道:“圣童……已經(jīng)……出去了,帶著他們一起!”
“出去了?”姜夢雪面色一變,跺腳道,“壞了,小祖宗又要壞我大事!”
史寶釵一驚道:“圣童莫非還要襲殺神龍教?天呢,咱們?nèi)绾蜗蚰炖辖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