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二人正在臨江鎮(zhèn)徘徊,買好了馬匹,備好了行囊,沿著江岸直奔江寧鎮(zhèn)方向奔去。天佑吃驚道:“師兄,干嘛走這么急?”天賜急道:“之前忍不住出手救了一個小女孩,現(xiàn)在咱們的行蹤估計已經(jīng)暴露。要是繼續(xù)呆下去,咱們就是甕中之鱉了!”
天佑無奈道:“師兄,接下來怎么辦?”
“去江寧鎮(zhèn)方向!”天賜鏗鏘道,“一旦消息傳出去,各派很快就會趕往臨江鎮(zhèn)。要是他們發(fā)現(xiàn)咱們不在城里,一定會往西、南兩路追捕。咱們現(xiàn)在往東,正好能避開他們?!?p> 天佑欣然點頭,囑咐道:“這次可不能再胡亂救人了,師兄!要是再暴露身份,咱們可就危險了?!?p> 二人剛奔到落鳳鎮(zhèn)城外,已經(jīng)人困馬乏。停馬歇息,順帶在附近茶亭喝杯茶。望著周圍人來人往,天賜壓了壓帷帽,小聲道:“不要惹是生非,快點喝!”
天佑也壓了壓帷帽,應了一聲,端起熱茶輕抿了一口。抬眼望去,不遠處走來一位一瘸一拐的老婆婆,她衣衫襤褸,托著破草鞋,拄著一根早已腐朽不堪的木棍。突然一個壯漢疾步奔去,橫沖直撞,撞斷了老婆婆的木棍。只聽咣鐺一聲,老婆婆跌趴地上,包裹中干饃餅散了一地。壯漢頭也沒回,冷笑一聲,只剩老婆婆坐在地上痛苦皺眉,使勁彎腰去撿。
抬眼一掃四周,天佑突然起身,上前扶起老婆婆,又親自幫她撿饃。見老婆婆滿頭是汗,又摘下帷帽幫她戴上,招手道:“小二,給這位老婆婆來碗茶!”那伙計一瞥老婆婆,滿臉嫌棄,端著個破碗,盛了半碗茶。老婆婆千恩萬謝,連連道:“你真是個好人,好心有好報!”
話音未落,天佑拍案怒道:“小二,你是瞧不起這位老婆婆嗎?為什么只上半碗茶?掌柜!掌柜呢?”
女掌柜見事情鬧大,忙吩咐小二換了一個好碗,重新盛了一碗茶,親自捧來,笑意濃濃道:“客官息怒,息怒!小店一時疏忽,怠慢了這位老婆婆,我回頭一定好好訓斥他們!”
天賜掏出一錠銀子砸在桌上,笑道:“這錢贈給婆婆,也夠你半年衣食無憂了?!被仡^一瞥小二,冷冷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也是一個拿錢干活的人,真把茶亭當成自己的了?狗眼看人低!”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已經(jīng)拉著天佑疾步而去。
二人策馬急奔,馬不停蹄往江寧鎮(zhèn)東奔去。迎著烈日,天佑熱得滿頭是汗,一瞥天賜從容自在,他叫苦不迭道:“師兄,咱們歇歇吧,這天也太邪門了!”
天賜大笑道:“誰叫你把帷帽送人了?以后還是要注意些,咱們行走江湖,帷帽是很重要的,輕易不能送人。何況現(xiàn)在還在圣教地界,四周都有各派探子,千萬不能掉以輕心?!?p> 剛奔到江寧鎮(zhèn)東二十里處,突然林中傳來一聲尖叫。天賜大驚,忙勒馬細聽。天佑也勒馬驚道:“師兄,你有沒有聽到女子的尖叫聲?”天賜目光直視,眉頭緊皺道:“不用聽了,都看到了!”
順著他目光望去,只見遠處一個年輕女子被兩個大漢生拖硬拽,往林中拖去。天佑大驚失色,急道:“師兄,怎么辦?救不救?”回頭望去,已經(jīng)不見了天賜蹤跡。急忙扭頭望去,只見兩個壯漢紛紛栽個仰八叉。
天賜一瞥女子衣衫不整,忙摘下帷帽遮住她胸口,回頭怒道:“你們倆大男人光天化日欺辱一個弱女子,還是人嗎?”
其中一個壯漢一蹦而起,指著天賜怒罵道:“狗崽子,爺爺?shù)氖履阈莨埽駝t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這賤人是老子娘子,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小心狗腿給你打斷!”
女子連忙擺手,急呼道:“不是,我不是……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天賜雙手抱胸,冷笑道:“你們聽到了,這位姑娘根本不認識你們。既然如此,今日我就略微薄懲!”抬指疾點,兩個壯漢齊齊慘叫,紛紛攥住手腕跌坐地上,大汗淋漓。天賜繼續(xù)道:“要是以后再看到你們作惡,小心你們另一個手腕。滾!”
兩人握著血腕,咬牙切齒,狼狽逃去。
天賜回身扶起女子,又親自將女子送到附近村落外,這才直奔金陵而去。
見天賜也熱得滿頭是汗,天佑笑道:“師兄,你之前還告誡我不要輕易把帷帽送人,這次你不僅把帷帽送給了那女子,還送了披風和銀子。師兄,照你這么送下去,晴兒她們給的銀子很快就沒了。”
天賜無奈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遇到不平事,不得不出手,這是江湖道義,也是為人守則。江湖路,路漫漫,且行且看吧!如果天要滅我,我也無怨無悔!”
落日逐漸西斜,江寧鎮(zhèn)東小山附近,兩匹快馬飛奔而過,繞山往東奔去。突然一隊人馬攔住了去路,為首的男子年約三十,細目長臉,半臉垂下一縷青絲,目光凌厲。他勒馬抬手,指著天賜二人道:“你們是什么人?”
天賜急忙低頭,小聲道:“快低頭,是墨龍分堂的人,看樣子好像是副堂主云天涯!”見云天涯領著眾人緩緩逼近,天賜抬手道:“我們是江寧鎮(zhèn)富戶商員外的人,正要前往金陵城辦些事。”
云天涯仔細打量二人,饒有興致道:“這么晚去金陵?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二位公子?不知公子貴姓大名?”
天賜恭敬道:“商天賜!”
“哦!”云天涯笑道,“好名字,真是天賜公子一幅好皮囊,令人汗顏!公子容貌出眾,貴氣逼人,看上去武功也不弱,今日有緣結識公子,在下倍感榮幸。前面十里出有個茶亭,可否請公子吃杯茶?”
天賜搖頭苦笑道:“多謝這位賢兄美意,我兄弟二人也受寵若驚。只是家父囑咐的事還沒有辦成,不敢耽誤,望賢兄見諒!”
云天涯欣然點頭道:“也罷,正巧我們也有要事,若是他日有緣,再請賢弟到寒舍小飲幾杯!”
天賜忙辭別眾人,策馬狂奔而去。
云天涯靜靜望著二人離去,嘆氣道:“兩位圣童流落江湖,真是令人唏噓!封副堂主,派人通知樊圣御吧!”
旁邊一個胡須拉茬,滿面滄桑,雙目無神的男子冷冷道:“既然是圣童,為何不擒拿?”他雙手抱劍,面無神情,是副堂主封北海。
云天涯無奈道:“堂主吩咐,捉拿圣童是總教的職責,與分堂無關,任何人不得插手。何況,總教故意放水,似乎別有用意,咱們還是靜觀其變?yōu)楹?!?p> 不久二人蹤跡已經(jīng)傳到右圣御樊辰逸耳中,望著不遠處江寧鎮(zhèn),樊辰逸皺眉道:“奇怪了,墨龍?zhí)冒l(fā)現(xiàn)了兩位圣童蹤跡,為什么不出手?兩位圣童沒有往西,也沒有往南,偏偏又返回江寧鎮(zhèn),為何?會不會是逍遙閣的疑兵之計?”
左圣丞王博賢急道:“圣御,事不宜遲,咱們不能再耽誤了!不管是不是圣童,咱們都得試一試。反正兩位圣童已經(jīng)離開了臨江鎮(zhèn),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奇怪?!?p> 樊辰逸無奈點頭道:“立刻全力趕往金陵,一定要盡快追上圣童!”
望著漆黑的夜空,瞅著眼前炙手的焰火,坐在陰森可怖的叢林中,天賜喃喃自語道:“無氣生氣,一氣生二,二氣生三,三生萬物?!?p> 天佑一邊撿柴,一邊好奇道:“師兄,你剛才念得是什么?”
天賜一邊修習,一邊娓娓道:“是《燃燈訣》中《氣訣》綱的《大成篇》。說了你也不懂,好好拾你的柴!能不能趕走蛇蟲蟻獸,就看你的了!”仔細思索,總覺得文字淺顯易懂,而背后暗藏的內涵卻十分深厚。想起道家常說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天賜逐漸有了些眉目。他正要運氣,突然林外傳來輕微腳步聲,天賜陡然一驚,抬掌撲滅了火焰,小聲道:“有人來了!”
不一會,遠處隱約奔來一個黑影,一閃而至。
天賜大驚,忙飛身迎上,攔住了黑影去路。抬眼望去,只見黑衣人身材偉岸,黑巾罩面,只露出一雙星目。黑衣人負手而立,兩眼如炬,死死盯著二人。天賜護住天佑,揚聲道:“敢問前輩是何人?”黑衣人冷哼一聲,沒有理會。天賜隱約覺得詫異,暗暗御氣,小聲道:“來者不善,師弟,快退后!”
天佑剛后退五步,突然狂風怒卷,一道紅氣迎面撲來。他大驚失色,嚇得面無血色。千鈞一發(fā)之際,天賜御氣護在他身前,擋住了紅氣。不過黑衣人力道驚人,連天賜也被震飛兩步。
天賜自知不敵,回身抓起天佑飛身而去。他慌不擇路,左轉右抹,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黑衣人負手站著火堆旁,望著柴木閃著星星火花,喃喃自語道:“覆水難收,星火卻可燎原!這火還是太小了!”慢慢抬掌,霎時清風徐吹,星星火花逐漸明亮耀眼,冒出絲絲白煙,接著化繭成蝶,星火成焰,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漆黑的夜空下,天賜已經(jīng)分不出東西,不知不覺迷了路。突然身后遠方火勢沖天,二人大驚失色,齊齊飛身上樹觀望。天賜又驚又喜道:“著火的地方附近就是官道,咱們的馬兒還在官道附近,得冒險一試!”
天佑吃驚道:“師兄,黑衣人還在附近,咱們就這樣回去?。俊?p> 天賜欣然點頭,他心中總覺得黑衣人未必真心想殺二人,否則憑他的武功想追上二人并不是難事。想到這,他更覺得蹊蹺,想起當初在神龍教出手相救的黑衣人,不禁喃喃自語道:“難道是他?此人武功奇高,如果是友非敵就是萬幸,否則就是滅頂之災?!?p> 見天賜出神,天佑急呼道:“師兄,再不去,火勢就燒到馬兒了!”
天賜咬牙道:“走!”飄然而去,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