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剛帶著天佑來到街心,天佑突然止步,掙脫了天賜手。天賜一驚,急道:“你怎么不走了?雪海、子龍他們還在等你回去!”
天佑搖頭道:“我不能回去,我還要替外公報仇!”
“你……”天賜大驚道,“你已經(jīng)知道獨孤前輩……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什么還要留下來?難道你想暗殺魔嬰?不行,憑你的力量根本不是魔嬰的對手!你聽我說,隨我回去,咱們從長計議?!?p> 天佑苦笑道:“師兄覺得是魔嬰殺了我外公?”
“難道不是?”天賜疑惑道,“聽沈前輩說,在你們離開蝶谷不久后,獨孤前輩就遭人暗算了。當時除了魔嬰,根本沒有第二人能進入蝶谷,更沒有第二人有能力逼死獨孤前輩,不是她還能有誰?”
“師兄好健忘啊!”天佑狐疑地瞅著天賜道,“當初師兄被沈前輩擄走,是誰闖入五指山從沈前輩手中救下師兄,難道師兄不記得了?那個神秘黑衣人是誰?他的武功如何?如果是他闖入蝶谷,能不能逼死我外公?”
被他一點,天賜險些無言以對。想起當初神秘黑衣人,他暗嘆一聲,反問道:“就算他能逼死獨孤前輩,難道他也能輕松進出蝶谷嗎?當時只有你們二人進出蝶谷,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機關所在,又怎么可能輕松闖入?”
天佑啞口無言,既覺得魔嬰說得有道理,又覺得天賜分析得合情合理。他左思右想,依舊沒有找出破綻。
見天佑猶豫不決,天賜急道:“不管真相是什么,咱們回去再說,這里太危險了,耽誤一刻都有性命之憂,走吧!”
天佑遲疑一瞬,依舊搖頭道:“就算師兄說得有道理,可魔嬰是沈前輩的徒弟,她沒有理由,也不敢襲殺外公。我知道我沒有證據(jù)能說服師兄,可師兄也沒有證據(jù)能說服我,不是嗎?我依然覺得是上官甫殺了我外公,不管師兄信不信?!?p> 聽見他直呼上官甫名諱,天賜虎軀一震,急道:“你怎么會這么想?師父一直被囚禁在神龍宮,你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跑到千里之外去殺人?這是魔嬰的陰謀,目的就是挑撥咱們之間的關系,你難道看不出?”
“我不覺得,”天佑冷冷道,“上次五位圣童慘死,人人都以為上官甫必定插翅難逃,結果呢?他是如何逃下山的?既然之前能神不知鬼不覺逃下山去,難道這次師兄敢保證他一定在神龍宮?”
這番話問懵了天賜,他幾乎可以斷定這些話并不是天佑能說出口的,必定是魔嬰在暗中挑撥。想起神龍宮密道,又想起密道中神秘人,他也不敢確定上官甫是否已經(jīng)逃下山去。想到這,天賜嘆氣道:“你我都無憑無據(jù),何必浪費時間?等咱們回去再慢慢理論,怎么樣?”
“我不會回去!”天佑鏗鏘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要留下替他們報仇?!?p> “父母之仇?”天賜驚道,“你一個人怎么報仇?圣毒教高手如云,不是你一個人能抗衡的!”
天佑凄笑道:“師兄現(xiàn)在還認為梅園慘案是圣毒教所為?”
“難道……不是?”天賜一愣。
“當然不是!”天佑咬牙道,“是上官甫一手策劃的!”
“又是師父?魔嬰告訴你的?”天賜疑惑道。
聽到他喊“師父”,天佑只覺陣陣心寒,扭身而去,邊走邊道:“師兄回去吧,我不想連累師兄,更不想讓師兄為難!”
見天魔教眾人遲遲沒有趕來,天賜暗暗憂心,擔心香雪海、冰兒、夏子龍和沐寒月出事,剛要奔去,又忍不住回頭望著決絕離去的天佑,心痛不已。
恰此時一個蒙面男子飛身而至,一把拽住天賜衣袖,急道:“圣童,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雪海姑娘她們已經(jīng)撤了,天魔教很快就會追來!”
天賜思來想去,咬牙飛身而去,一把抓住天佑肩膀,急切道:“師弟,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否則一步錯步步錯,悔之晚矣。”
天佑搖頭苦笑道:“我不想師兄為難,你們走吧!”
“天佑!”天賜急道,“你怎么能相信魔嬰?她謊話連篇,哪有半句真言?”
“師兄,”天佑面色冰寒道,“當初梅園的事你比我清楚,知道我爹娘住在梅園的只有上官甫和圣毒教區(qū)區(qū)幾個人。如果李鴻基二賊真要利用我爹娘之死篡權奪位,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利用什么玲瓏丹引兩盟和神龍教的人前往,再屠滅梅園,然后引外公下山?他們只要擒了我爹娘,一樣可以逼外公就范,不是嗎?其實師兄心里早就懷疑了,只是不肯說,對不對?真兇是上官甫,是不是?”
被他問得無言以對,天賜黯然神傷。他早就懷疑梅園慘案另有隱情,只是牽涉師父上官甫、師娘華平陽和齊鳳翼三人,又有個神秘失蹤幾十年的林尚甫,他一直不愿聲張。此時被天佑點破,無奈嘆氣道:“既然你信了魔嬰的話,認定是師父所為,我也無話可說。我只是想告訴你,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希望你查清真相后再做判斷,不要被人當槍使,反倒抱憾終身?!?p> “我會的!”天佑淚濕眼眶,揮淚而去。
望著夜幕下消失的身影,天賜默然不語,暗暗嘆息。
回到客棧,聽聞天佑把上官甫當仇人,香雪海驚詫道:“這……怎么可能?上官師父為什么要這么做?”
天賜失魂落魄道:“也許魔嬰跟他說了一些師父的秘事,讓他對師父產(chǎn)生了憎惡。又或者是獨孤前輩的死刺激了他,使他變得更偏激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誤入歧途,被人當槍使?!?p> 香雪海淚濕眼眸道:“少主……我……對不起師父,要是當初我沒有離開蝶谷,或許……”冰兒、沐寒月忙扶著她坐下,寬慰一番,香雪海這才止住淚,默默神傷。
見眾人精神萎靡,夏子龍趁機奉上婉瑩書信,信中道:“蝶谷之事妾已悉知,不勝悲憤。悲憤之余,亦難免狐疑,獨孤前輩醫(yī)術高超,毒術高強,武功絕頂,名列十絕,何人能殺之?妾以為其中必有蹊蹺,或與齊大俠之死相類,又或驚悉真相,大悲大喜,遂溘然長逝。無論真相如何,盼君切勿莽撞,做親痛仇快之事。神魔之爭無可避免,長則三日,短則兩日,戰(zhàn)端必開。一旦交戰(zhàn),必然生靈涂炭,烈火焚山,盼君效仿蟬雀故事,后發(fā)制人。銘記妾言,時時勿忘!”
望著婉瑩手書,天賜振奮精神,回身囑咐道:“天魔教明日必然攻山,咱們還有一場惡仗要打。我不會與天魔教正面對剛,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拿天佑當槍使。你們先去歇息,養(yǎng)精蓄銳,不可自怨自艾,傷了身子?!?p> 眾人紛紛點頭,香雪海也忙收了眼淚,輕輕點頭。
第二日天魔教派圣童宋軼峰、圣女姜夢雪領著十位副堂主前往龍山下十里亭,早有神龍教副堂主華芳迎接,親自引入亭中。只見亭中站著一個中年男子,鼠目微瞇,嘴巴干癟,正是前幾日代表神龍教下山談判的鐘潭溪。
雙方按次落座,姜夢雪似笑非笑道:“之前前來議和的圣女和華堂主,為何不見了?”
鐘潭溪笑道:“圣女被圣尊召去了,華堂主正負責山門護衛(wèi),圣尊已經(jīng)封鄙人為使者,全權負責議和事宜?!辩娞断种钢贿h處十二輛騾車笑道:“共三十萬兩,已經(jīng)備好,正要請圣童、圣女驗收。只要簽訂了議和文書,二位立刻就可以驗收?!?p> 石臺上放著兩份文書和筆墨硯等,鐘潭溪、華芳焦急地瞅著宋軼峰和姜夢雪二人,個個眼神渴切。宋軼峰閉目不語,端坐亭中,似乎局外人般。姜夢雪有意無意抬眼掃視四周,似乎有些警惕。
見亭外傲然站著十個女子,姜夢雪漫不經(jīng)心道:“這十位是什么人?”
鐘潭溪笑道:“這十人是圣……圣尊新任命的圣姬,個個武功不俗,巾幗不讓須眉啊!”
姜夢雪話鋒一轉道:“圣童,可以簽訂文書了?!?p> 聽到姜夢雪說話,宋軼峰微微睜開雙目,不屑地瞅著鐘潭溪和華芳二人,冷冷道:“簽訂文書?不行!先驗銀子!”
“這……”鐘潭溪左右為難道,“圣童,銀子就在眼前,先簽好文書,再驗銀子不遲。只要文書一簽,銀子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圣童還擔心我們?nèi)苯锷賰刹怀???p> “當然,”宋軼峰冷冷道,“神龍教不是最擅長騙人的把戲嗎?不驗銀子,不簽文書,沒有商量的余地!”
鐘潭溪與華芳商議一番,華芳想起臨行前華元的囑咐“萬事以和為貴”,無奈答應先驗銀子。二人領著宋軼峰挨個開箱驗銀,只見燦燦發(fā)光的銀子并箱擺著,在道道斜陽下分外晃眼。宋軼峰嘴角露出一絲邪笑,招手示意道:“華副堂主,命你的人把騾車拉到三十米外官道上,咱們立刻簽文書?!?p> 華芳抬手示意,十二圣侍拉著十二兩騾車往南行去,直到三十米外官道才停下。接著華芳引眾人入亭,簽訂文書。待文書簽好,他喜不自勝道:“希望兩教今后能和睦相處,永結盟好!”
“當然!”宋軼峰笑容逐漸僵硬,陡然出手,一掌震飛了華芳。旁邊鐘潭溪還沒有回過神來,只見無數(shù)冰箭迎面襲來,他驚魂喪魄,手忙腳亂間被冰箭刺中額頭,當場斃命。見鐘潭溪喪命,宋軼峰飛身而去,兩掌齊出,兩道火焰凌空撲下,左右襲向華芳。
千鈞一發(fā)之際,亭外佇立的十個圣姬齊齊飛身而至,聯(lián)手擊散了火焰?;鹧鎰傁ⅲ灰娞炷Ы淌桓碧弥饕呀?jīng)飛身殺到,個個武功不俗。十位圣姬奮力抵抗,依舊落了下風。
見眾人紛紛陷入苦戰(zhàn),華芳來不及細想,倉皇奔逃。剛奔出二十米,只見姜夢雪從天而降,負手攔住了去路。余光一瞥,身后宋軼峰并沒有追來,他又驚又喜,慌忙朝西奔去。沒跑出十米,又被姜夢雪迎頭攔下。華芳又懼又怒,氣憤道:“文書已簽,賠銀已付,圣女為何出爾反爾?”
姜夢雪不屑一笑道:“出爾反爾的難道不是你們?文書已經(jīng)簽訂,你們卻背信棄義,暗中布置伏兵,妄圖殺害天魔教圣童、圣女。如此卑鄙無恥行徑,當為武林共討之!今日天魔教替天行道,汝等受死吧!”她邊說邊手御冰劍,飛身襲去。身影如魅,冰劍凄骨,攻得華芳步步敗退。
他自知身負重傷,根本不是姜夢雪敵手,不得不且戰(zhàn)且退,尋思退路。
遠處眾圣侍見亭中附近打了起來,急忙飛身助戰(zhàn)。不料半途被宋軼峰攔下,眨眼間被宋軼峰火掌劈死一人,震傷一人。其余十人又驚又懼,互望一眼,咬牙聯(lián)手圍攻。宋軼峰冷笑一聲,兩掌御火虛對,霎時火焰四飛,嚇得眾人狼狽躲閃,陣型大亂。宋軼峰趁機出手,接連襲殺四人。剩下六人驚慌逃跑,也被宋軼峰追上,先后一掌震死。剩下最后一名受傷圣侍驚懼萬分,捂著胳膊踉蹌奔去,剛奔出十米外,一個鬼影一閃而至,虎爪死死掐住她脖子。她眼神迷離,只聽到眼前宋軼峰邪笑陣陣,很快窒息而死。
隨著十二圣侍落敗,十位圣姬也露了敗相,苦撐四五十招后紛紛落敗,或死或殘。不遠處天魔教十位副堂主個個婬笑,步步緊逼,竟沒有重傷一人。突然宋軼峰一閃而至,負手冷笑,抬掌御火,生生將四位重傷圣姬火焚而死。
這時華芳也已經(jīng)手忙腳亂,露了敗相。在姜夢雪凌厲攻勢下,他左支右絀,暗暗叫苦不迭。正待逃跑時,被宋軼峰一道火焰穿胸而過,慘叫一聲,從空中跌落。接著又被姜夢雪冰棺困住,冰葬而亡。
抬眼環(huán)顧四周,姜夢雪笑道:“可以向魔嬰復命了!駕上銀車,撤!”
消息很快傳到龍山,聽聞鐘潭溪、華芳和十圣姬等人全部殞命,圣尊華淵平驚得目瞪口呆,殿中眾人個個怒氣沖冠,摩拳擦掌。華淵平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要簽訂文書嗎?華堂主,你來說!”
黃龍?zhí)弥魅A元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啟稟圣尊,天魔教倒打一耙,污蔑咱們的人趁機偷襲,又襲殺了眾人,搶走了銀子,還散布謠言……”
“都是華堂主之過!”紫龍?zhí)弥魃瞎僭婆?,“我等早就說過,天魔教是宵小之輩,不值得相信,華堂主就是不聽,一意孤行,不斷教唆圣尊議和。如今賠了夫人又折兵,你還有什么話說?”
華元面露懼色,不敢吱聲。
上官云面寒如鐵道:“屬下等懇請圣尊嚴查華堂主,依律治罪!”火圣相蕭永貴、墨龍?zhí)弥髦T葛封、藍龍?zhí)弥麝P山月、黃龍?zhí)弥鞣街腥正R齊附和,一時聲勢浩大。
華淵平左右為難,急得心焦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