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怒氣滿面的圣童、圣女,魔天老姜仁杰冷眼一瞥道:“天魔王,你怎么說?”
宋思遠捋著胡須,眉頭微皺道:“小娃兒爭吵幾句,鬧鬧脾氣罷了,何必小題大做?眼下擒拿天賜最重要,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傷了咱們彼此的和氣。現(xiàn)在大家都身處險地,隨時可能被兩盟、逍遙閣等鼠輩偷襲,萬不能自相殘殺,令親者痛仇者快。魔天老是高瞻遠矚之人,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嗯,”姜仁杰冷冷道,“還望天魔王嚴加管束,不要再起沖突,否則就算老夫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魔派教眾也不會答應。從現(xiàn)在起,天、魔兩派分開走,諸位先請,老夫率人隨后趕上!”
“不可!”宋思遠瞇著眼笑道,“賢兄客氣了,論年紀你長我?guī)讱q,講道理今日是我天派理虧,應該賢兄率人先請,愚弟為賢兄斷后!”
姜仁杰早聽出他話外之音,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待魔派眾人離去,宋思遠輕描淡寫地教訓了宋軼峰幾句,隨后率眾人緊跟而去。
天魔教兵分兩隊,圣毒教和玄女教也兵分兩路,齊頭并進。多寶閣老徐勝杰領著圣毒教眾人在東,天王母邱曉池領著玄女教眾人在西,兩路人馬在尋龍林中穿梭,四處尋找逍遙閣眾人蹤跡。
尋龍林方圓五里,郁郁蔥蔥,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眾人在林中疾步搜尋,四處飛奔,宛如旋風怒卷,揚起漫天塵葉。尋了半個時辰,始終沒有尋到任何蹤跡。
突然遠處一聲巨響傳來,驚得眾人心寒膽顫。徐勝杰忙領著眾人朝遠處飛奔而去,不多時沿著大道來到一座古亭附近。古亭長寬數(shù)丈,六角飛翼,巨柱聳立,雕龍畫珠,十分雄壯。定睛望去,古亭上赫然寫著“新月亭”三個大字。
徐勝杰捋著長須,瞇著炯目,疑惑地瞅著新月亭,一言不發(fā)。旁邊無當閣老湯智淵近前道:“閣老,要不要進亭查看?”徐勝杰搖搖頭道:“等!”
玄女教眾人等得不耐煩,地王母惠嵐英小聲道:“天王母,圣毒教眾人已經(jīng)嚇破膽,不如咱們進亭查看,如何?”邱曉池閉目搖頭,幽幽道:“靜等,人不動我不動!”
等了一刻鐘,徐勝杰揮手道:“入亭查看!”
湯智淵立刻領著八大司禮和眾護堂高手入亭查探,眾人四下細查,先后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湯智淵站在石臺旁細瞅,只覺石臺中間一方錦盒精致高貴,小巧玲瓏。他正要伸手抓起錦盒,突然覺察不妙,大手愣在半空,竟不敢下手。抬眼一瞥虬首司禮毛文武,陰聲道:“毛司禮,打開錦盒!”
毛文武立時遵命,獨自近前,兩掌御毒,一手捧起錦盒,一手緩緩打開。隨著錦盒打開,道道綠光飛襲而出,毛文武只覺神魂顛倒,幻象重重。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六枚銀針從錦盒中飛襲而出,當場刺死了毛文武。
隨著錦盒落地,一顆綠珠掉落塵埃,發(fā)出道道奇光。眾人紛紛被奇光刺中,神魂一晃。不過距離稍遠,這才沒有神魂顛倒。湯智淵早抬手遮眼,勉強避開綠光,察覺蹊蹺,急呼道:“不要直視,閉上眼睛!”七位司禮見形勢不對勁,趕緊閉上雙眼。
恰此時,古亭屋頂轟然崩塌,三個綠巾罩面之人從天而降。眾人大驚失色,齊齊睜眼,竟被綠光刺中,幻象浮現(xiàn)。沒等七位司禮穩(wěn)住心神,天賜兩掌齊出,兩道掌氣凌空飛襲,當場震死二人;香雪海兩手齊出,兩道毒氣迎面撲去,立時毒死一人,毒傷一人;婉瑩玉手輕揮,射出三枚毒針,當場刺死二人,刺傷一人。
湯智淵面色大變,及時出手救下了孔宣司禮薛忠義、公明司禮石景勝。他兩手抓住二人,飛身而去,逃出了古亭。
婉瑩低眼四顧,早已瞅見祖母綠珠。隔著綠巾,她依舊覺得稍稍目眩。趕緊移開目光,玉手化爪,瞬間將祖母綠珠和錦盒抓于掌中。接著將寶珠放入錦盒,迅速飛身而起。香雪海、天賜緊隨其后,齊齊躍上古亭。三人剛站穩(wěn)身體,古亭六角已經(jīng)佇立了五位老者和一位老婦,六人個個面露煞氣,雙目陰鷙。婉瑩凝眸望去,這才看清六人,認出六人便是圣毒教分堂的六位陣主,忙低聲囑咐道:“這是六位陣主,殺出去!”
三人聯(lián)手往東殺去,六位陣主也趕緊前后夾擊,雙方混戰(zhàn)不休,一時難分勝負。天賜兩掌御氣,香雪海玉掌吐毒,婉瑩掌氣飛襲,三人背靠背,相互協(xié)防。六位陣主毫不示弱,各站一方,抬掌御毒,布出六合毒陣。只見陣中六氣交織,青藍不分,紅黃摻雜,黑白互融,宛如仙霧重重。
婉瑩一眼識破是六合陣法,低呼道:“這是六合陣法,必須三位擅長毒術之人才能破解。玉兒,小心!”
天賜早瞧出六氣彌漫必定是陣法,一手御氣護體,一手揮掌如雨,急道:“怎么辦?這里只有你們擅長毒術,我根本一竅不通!小蝶、雪海,你們布陣先走!”
“不行!”婉瑩鏗鏘道,“我們二人的陣法都會傷了你,還不是時候。”
“那怎么辦?”天賜憂心道。
“莫急!”婉瑩嘴角淺笑道,“咱們還有寶珠!”
天賜、香雪海齊齊一驚,忙低眉順目,或御氣或御毒護體。婉瑩趁機拋出錦盒,隨著錦盒被陣內(nèi)交織的旋氣擊毀,祖母綠珠頓時發(fā)出耀眼奪目的綠光,生生壓制了陣內(nèi)六氣,射入六位陣主眼中。六人齊齊心神一慌,陣法一瞬消失。婉瑩趁機抓起天賜和香雪海肩膀拔地而起,飛身而去。
待六人回過神來,只見祖母綠珠掉落古亭上,發(fā)出道道綠光,又令眾人神情一晃。六人趕緊閉目凝神,勉強擋住祖母綠干擾。
徐勝杰見形勢不對勁,忙喝令眾人停止追擊。定睛望著祖母綠,只覺有些眼暈,忙移開目光。陡然抬掌吸氣,轉(zhuǎn)眼將祖母綠握于掌心。一瞥湯智淵,目光如炬道:“湯閣老,拿個錦盒來!”湯智淵忙命人取來一個錦盒,恭敬打開。徐勝杰小心翼翼將祖母綠放于錦盒,欣喜道:“真是稀世珍寶!”
這時邱曉池領著玄女教眾人齊齊圍了過來,仔細望著錦盒,邱曉池面露笑意道:“此物好生厲害,可否借老身一看?”
徐勝杰欣然點頭,囑咐道:“此物有攝魂奪魄的功效,諸位小心!”
邱曉池接過錦盒細瞅,卻沒有打開的意思,反倒后退半步,笑道:“此物原本是我們玄女教的鎮(zhèn)教秘寶,后來女帝退位,此物被公主贈給了天賜。如今女帝復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尋回鎮(zhèn)教之寶。今日寶物失而復得,是天意?。⌒扉w老,能否讓我們把寶物帶回?”
徐勝杰早就瞧出邱曉池心思,見她賴而不還,陰聲道:“邱王母,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有借無還神仙難眷。此物是我們從小主手中搶來的,為了搶奪此物我們折損了六位司禮,如今貴教未出一分力就想坐地分贓,甚至搶奪別人的果實,未免太不把我們圣毒教放在眼里了!”
湯智淵附和道:“徐閣老說得對,邱王母憑什么說此物是你們的?你們有何證據(jù)?”
地王母惠嵐英狐目一轉(zhuǎn),狡黠一笑道:“湯閣老莫急,我們既然敢這么說,自然有證據(jù)?!彼菔忠粨],身后太元圣母穆梨花奉上一個金冊,上面赫然寫著“鎮(zhèn)教之寶——祖母綠夜明珠,天魔教魔嬰楊玉環(huán)所贈,玄女教創(chuàng)立時上官女帝親封為鎮(zhèn)教秘寶。其色黛綠,鵝蛋大小,發(fā)出奪目奇光,能攝魂奪魄,令人情迷?!苯又嫔绞ツ纲既A奉上一份卷宗,上面是公主的親筆供詞,清晰寫著“五月十二日申時,公主親贈圣童天賜錦盒一個,內(nèi)有祖母綠夜明珠一枚,系玄女教鎮(zhèn)教秘寶?!?p> 見玄女教果真拿出了證據(jù),湯智淵面色難看,強辯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既然你們把寶物贈給了天賜,那就是天賜的東西。如今我們從他手中搶到了寶物,自然是我們的東西。此為天意,天意不可違。古語說‘天予不受反受其咎’,既然是上天所賜,我們豈敢不受?你們的東西贈給了天賜,該找天賜討要,而不是我們!”
話音剛落,玄女教眾人齊齊大怒,個個暗暗御器,作勢廝殺。唯獨邱曉池似笑非笑道:“徐閣老,湯閣老的意思是否是貴教的意思?咱們兩教同為日月盟成員,又是并肩御敵的盟友,因為區(qū)區(qū)一顆寶珠,貴教就要與玄女教反目為仇嗎?徐閣老是聰明之人,應該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不是嗎?”
“哈哈……”徐勝杰大笑道,“邱王母說得對,為了區(qū)區(qū)一顆寶珠,難道貴教要與圣毒教為敵嗎?如今貴教經(jīng)歷幾番內(nèi)訌,實力已經(jīng)大不如前,這個時候更該以和為貴,與我們和睦相處。如果執(zhí)意挑起沖突,只怕吃虧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們。另外,寶珠是我們所獲,是否是貴教之物得由毒尊判定,而不是你們一面之詞。如果貴教真想要回寶珠,就請諸位奏報女帝,讓女帝去信毒尊。只要毒尊一聲令下,我們一定雙手奉上,如何?”
邱曉池霎時笑意全無,面色冰寒道:“真要彼此傷和氣?你我兩教還要聯(lián)手御敵,沒有我們相助,你們真以為能打贏逍遙閣?論實力你們是不弱,但徐閣老別忘了,逍遙閣、天靜宮與兩盟已經(jīng)聯(lián)手,就憑貴教這點實力只怕不夠看。如果貴教肯歸還寶珠,我們必會助你們一舉鏟除逍遙閣余孽;否則,休怪我們翻臉無情!”
徐勝杰也大手一抬,邊示意眾人戒備,邊冷冷道:“如此奇珍異寶必是上天所賜,我等豈敢擅自決定?奉勸諸位不要言而無信,否則戰(zhàn)端一開,血流成河,諸位賠了夫人又折兵,那才是真正的自食惡果!”
“貴教當真不肯退讓半步?”邱曉池怒目道。
“無路可退,”徐勝杰字字鏗鏘道,“請送還寶珠!”
雙方劍拔弩張,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
邱曉池正要下令,惠嵐英附耳嘀咕幾句,邱曉池皺眉思忖,稍稍點頭。怒目望著徐勝杰,邱曉池揚聲道:“今日看在兩教同為日月盟的份上,玄女教退讓半步。不過請諸位記住,玄女教不是怕了你們,而是顧及盟主的聲威,不想讓逍遙閣、神龍教坐收漁利。老身必會上奏女帝,女帝也一定會去信貴教向毒尊討個說法!”邊說邊隨手丟出錦盒,拂袖而去。
徐勝杰抬手接住,瞅著手中錦盒,望著玄女教眾人遠去的背影,無奈嘆氣道:“若不是三番兩次折損了這么多人,本閣老也不想得罪玄女教。眼下唯有這顆稀世珍寶能平息毒尊盛怒,能贖清咱們的罪孽,老夫?qū)嵲谑瞧炔坏靡?。?p> “是,”湯智淵奸笑道,“不管怎么說,咱們總算將功折罪,不虛此行了。徐閣老,是否把東西護送回總教?”
“不妥!”徐勝杰機警道,“為防被人覬覦,老夫要親身帶著,等討滅了逍遙閣等余孽,再親自呈給毒尊。眼下倒是可以先去信毒尊報喜,讓毒尊高興高興!”
“可是……”湯智淵憂心道,“這顆寶珠的消息逍遙閣知道,玄女教也知道,萬一逍遙閣來搶,咱們?nèi)绾螒??如果咱們與逍遙閣打個兩敗俱傷,玄女教趁火打劫,咱們又如何應付?把寶珠留在身邊終究是禍患,不如護送回總教,免得節(jié)外生枝?!?p> “不可!”徐勝杰斬釘截鐵道,“玄女教已經(jīng)盯上這顆珠子,唯有老夫親自帶著才萬無一失,絕不能給她們可乘之機!此事不必再議!繼續(xù)往東搜索,直到十里河?!?p> “徐閣老且慢!”金靈閣老常采衣疑慮道,“魔嬰只讓搜尋五里以內(nèi),應該是擔心中了敵人奸計。如果繼續(xù)搜尋,只怕三路人馬無法相互支援,對咱們不利。不如暫且回去,看他們怎么說?!睖菧Y忙附和。
徐勝杰捋著胡須點頭道:“有道理,那就暫且回去,看看他們有什么收獲!”
眾人前腳剛撤,玄女教等人后腳從林中閃出。邱曉池回頭吩咐道:“派人盯緊了圣毒教,我要時時刻刻知道祖母珠下落!”惠嵐英瞇著狐目笑道:“天王母放心,圣毒教的一舉一動都在咱們的監(jiān)視之下。既然知道了祖母珠下落,咱們就不可能再讓寶珠得而復失。”邱曉池欣然點頭,領著眾人疾步追去。
圣毒教、玄女教不歡而散,幽冥教、江南八教眾人同樣劍拔弩張,此刻正在殘陽樓對峙。少主紫琥珀率眾人困住了太平教主張道玄等人,雙方怒氣沖冠,作勢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