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時間尚早,三樓此時只有李林兩個顧客,店小二見他倆坐定,便上來招呼。
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發(fā)現(xiàn)包鐵柱穿的非常寒酸,但是對面坐著的書生確實不平凡。
于是小二轉過臉對李林說:“二位爺,您吃點什么?”
說實話,李林還是第一次進這么奢華的飯館,讓這店小二給問住了,不知道要吃什么。
“小二,你說說你這都有什么呀?”還沒等李林說什么,包鐵柱直接問道。他知道這店小二看他穿著寒酸,瞧不上他。
一聽對面的發(fā)話了,知道這才是真主,小二趕緊把臉轉過來,哈腰說:“這位爺,咱們這里可是九江第一菜館,吃啥有啥啊,有被譽為‘長江第一鮮’的鮮蒸鰣魚;有時下最火熱的螃蟹釀菜,有南京板鴨,有虎皮肉,悶爐烤鴨,廬山石雞,蓮花血鴨,鯊魚翅筋……”
“行行行,”包鐵柱打斷了小二喋喋不休的報菜名,“這樣,你來一個鮮蒸鰣魚,再來一份燒豬肉,一份南京板鴨,一份虎皮肉,兩份玫瑰點心。”
“好的,您稍等?。 甭犕晷《D身要走。
“哎,你這有什么酒?”包鐵柱拄著下巴問道。
“酒,”李林叫了起來,向小二擺手說,“不能喝酒。”
包鐵柱將李林的手壓下去,“我說安兄,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再說你也不是真和尚,喝酒不犯戒?!?p> “那也不行,不喝就是不喝,沒有商量的余地?!崩盍謹蒯斀罔F的說。
“得得得,你不喝,我喝?!卑F柱見勸不動李林,就朝小二說,“來一壇燒酒?!?p> “這位爺,燒酒是北方人喝的,度數(shù)太高,您要不嘗嘗我們店的鎮(zhèn)店之寶:珍藏三十年的婺州金華酒?”小二聽包鐵柱點了燒酒,便開始推銷米酒了。
“不不不,喝不慣南方的米酒,喝著太淡,還是燒酒好?!卑F柱擺擺手,堅持要喝燒酒。
見人家堅持要燒酒,小二也沒說什么,支起嗓子,喊道:“行了,您二位請稍等啊……!”拉著長長的音調(diào)下樓去了。
李林越來越感覺包鐵柱不簡單,看見小二走開,就問道:“我看你也不是本地人,敢問家居何處,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
“哎,”包鐵柱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剛才也算是救了我,我也不隱瞞什么了。安兄,在下原籍BJ,祖上在朝廷做個小官。”
說道這里,包鐵柱忽然不說了,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窗外。
“后來祖父因為小事,得罪當朝內(nèi)閣,最終落得充軍發(fā)配,而父親被流放,到現(xiàn)在沒有任何音訊,家產(chǎn)也被抄了,哎,我也就成了這副模樣李林?!卑F柱指著自己的衣著,自嘲的說。
李林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自己慘死在倭寇刀下的父母,也不經(jīng)唏噓不已。
就這樣,兩個少年郎,坐在潯陽樓上,望著窗外滾滾長江,各自想起了心事。
待到桌上菜肴基本上齊時,已經(jīng)日暮時分。
看著滿桌的菜肴,李林悄悄的問了問包鐵柱,“這桌菜得多少錢呢?”
包鐵柱將嘴里的那口豬肉吞下去,舔著嘴唇吐出一句讓李林心驚膽戰(zhàn)的話來:“十兩銀子吧?!?p> “我去……”李林說著就要站起,包鐵柱一把將他攔住,又說了一句:“別緊張,今天我請客?!?p> 這個家伙,他哪來的錢,李林心中納悶,但見包鐵柱吃得不亦樂乎,不時還喝一口酒,李林也就沒在多問,便吃起來。
倆人吃得真歡,只聽見樓梯上腳步響起,上來兩個人。
仔細一瞧這倆人,活脫兩個寶。此二人,一個高,一個矮,高個子身高六尺有余,卻瘦的皮包骨頭;矮的呢,不足四尺,卻長得膀大腰圓。
這倆人走在一起,別人肯定以為是瘦高那位的飯菜都讓矮胖的搶走了,否則他也不會這樣瘦。
此二人鏢師模樣,一身短打扮,手中各握著一把長劍。
看見東邊窗戶邊有人,兩個人就坐在西邊靠窗的位置。
“小二,把你店里最拿手的菜,給爺上五個?!眲傄蛔?,矮個子就甕聲甕氣的沖小二喊道。
“對了,小二,你這店里怎么有乞丐進來吃飯?”看到包鐵柱的模樣,高個子就問店小二。
正在低頭吃飯的包鐵柱一聽這話,噗的吐出一根魚刺,就要站起身,被李林摁了下去。
李林示意不要管他,趕緊吃飯。包鐵柱怒氣沖沖的看了看李林,又瞪了一眼高個子。
“怎么,說你乞丐,你還不服?。俊备邆€子陰陽怪氣的說。
“呵呵,老子吃了有用,不像某些人,吃了不長肉,還不如喂狗?!卑F柱回敬道。
“你,你小子找死??!”高個子忽地站起來,作勢要沖過來,卻被矮個子的拉住了。
“二哥,別和小輩一般見識,咱們還有重要事情要做呢?!卑珎€子將那個叫二哥的高個子拉回座位上,沖著李林他們說道:“都吃飯,都吃飯?。 ?p> 高個子將手里的劍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斜眼瞪了一眼包鐵柱,狠狠的說:“今天老子有要事在身,否則定要你小子好看。”
包鐵柱還要回話,被李林用筷子制止了。
李林想快點吃完飯,不想惹是生非,畢竟師父慧覺還在家等著呢。于是給包鐵柱倒了一杯酒,用右手拍了拍他的左手,示意他趕緊喝酒。
而后面那一桌上的兩個人,此時卻壓低聲音,不知在說些什么。
過了一會,見那兩個人的飯菜也已上齊,包鐵柱一手拿酒壇,一手拿酒杯,向高個子他們那桌走去。
“兩位爺,剛才……多有得罪,來……,我敬二位爺一杯。”此時包鐵柱也有點醉了,顫顫巍巍給那兩個人各倒了一杯酒,然后坐到矮胖子的身邊。
“唔唔,”矮胖子一邊把嘴里的食物壓下去,一邊也端起酒杯,“不打不相識,不打不相識??!”
矮胖子也示意高瘦子端酒,高瘦子極不情愿的也端起酒杯,“來吧,算是見面酒?!?p> “呀,這是什么酒,這么辣……”高瘦子一喝下去,吐著舌頭喊道。
“哈哈,這是燒酒,是英雄就喝燒酒!”
于是乎,三個人你來我往的喝起來。
到最后包鐵柱站起來,拍了拍矮胖子的肩膀,“三哥,……二哥,今天有幸和兩位哥哥在此喝酒,之前……嗯,有所得罪,還望兩位哥哥……海涵吶。”包鐵柱此時也喝醉了,說話有點不太利索。
李林獨自坐在桌上,這酒到底是個東西,剛才準備拔劍相向了,現(xiàn)在卻開始稱兄道弟了。
“沒事,沒事,不打不相識啊?!蹦莻€叫三哥的矮胖子還是那句話,眼見對方如此親切,那個叫二哥的高瘦子此時也很高興。
“那就好,那就好……兩位哥哥,小弟要走……走了,咱們改日再聚?!卑F柱說完,晃悠著來到李林身邊,抓起胳膊就往樓下走。
快到樓梯口,只聽見矮胖子沖兩個人說:“小兄弟,以后有事就到南京京晟鏢局找耿三我??!”
包鐵柱也不答話,拉著李林往樓下走去,走到柜臺前,包鐵柱變戲法似的掏出兩錠銀子,扔到柜臺上,沖里面喊道:“老板,結賬。”
“你哪來的銀子?”李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家伙中午搶別人的錢袋被打,此時突然掏出這么兩錠銀子,于是壓低聲音問道。
老板一看這么大兩錠銀子,點頭哈腰的說:“謝謝兩位爺,謝謝,常來?。 ?p> 包鐵柱沖李林狡黠的眨眨眼,就把李林推出了酒店。
出了酒樓,包鐵柱說了一聲,“兄弟,分頭走,有事去城南土地廟找我!”說罷一溜煙跑了。
“哎,……,你,到底喝沒喝多???”李林自言自語的說道。
“別讓那小子跑了,”抬頭一看,是高個子那個漢子,正趴在三樓的窗戶外,沖著李林喊道,“那個小子搶走了我的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