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那個女人?”
在第二天的清晨,克洛伊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大半,在旅店老板的大聲叫嚷下,他們?nèi)齻€人和一群住在這里的水手們到樓下吃早餐,在喝了一大杯熱咖啡后,南茜對約書亞說。
約書亞手里面拿著一個熱面包卷,“怎么看那個女人都應(yīng)該瘋了,我只是好奇這里的人們?yōu)槭裁礇]有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p> “你們在說什么?昨晚你們碰見了一個瘋女人?”克洛伊聽到南茜和約書亞的對話,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快告訴了,我錯過什么事情了?”
于是約書亞就把昨晚他與南茜在海岸邊碰到了一個女人的事情說了一下。
“多么可憐,我猜她一定是被他丈夫拋棄了?!?p> “姑娘,你說的不對,”在幾人身后的桌子旁邊,圍坐著幾個水手,他們身上裹著毛茸茸的灰色外套,褲子和上衣補丁疊著補丁,邋里邋遢,幾個大胡子看起來臟兮兮的,上面甚至還沾有一點他們剛剛吃過的黃油,“她根本沒有丈夫,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只不過有個被海神帶走的未婚夫。”
“海神?”約書亞幾個人面面相窺,不知道這些粗俗的、和文明社會不搭邊的骯臟水手所信仰的是哪路海神,不過約書亞還是問道,“你知道那個瘋女人的情況嗎?”
“當然知道,我想如果是出身蓋林的水手的話都知道她,”其中一個大胡子嗓子粗粗的,他眨了眨小眼睛說道,“薩拉·斯賓塞,是蓋林最美麗的姑娘,無論是男人還是男孩都對他想入非非,只不過如今,唉。”
說完,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后猛灌一大杯酒。
“能不能和我們說說那個瘋女人薩拉的事?”南茜眨眨眼睛,“我覺得我們在這件事情上有共同語言?!?p> “當,當然,先生和小姐們,你們一看就氣度不凡,住這種小旅店真是受委屈了,”大胡子說道,“我是拉蒙特,曾經(jīng)是‘魚叉男孩’號上面的水手,他們都是‘特里頓’號的水手、船工、魚叉手、木匠。”
“你好,拉蒙特?!奔s書亞說,其實他對那個瘋女人并不是很感興趣,昨晚他對薩拉,也就是那個女人說了半天話,她就一直盯著黑暗的海面,一句回答都沒有。
“快和我們說說那個瘋子的事。”克洛伊倒是顯得迫不及待。
“還有很多話要說呢!但是你看,”他搖晃著他的酒瓶子,里面的酒已經(jīng)一滴都不剩了,他嘿嘿的笑著,露出他黃色發(fā)黑的牙齒,小眼睛也一直看著他們,“我口干舌燥,現(xiàn)在如果能再來一瓶朗姆酒就好了,哪怕是杜松子酒也行啊。”
暗罵一聲,約書亞吩咐旅店老板給他們每人一瓶酒,他請客?!班?,您真大方,”酒鬼水手哈哈大笑,咚咚咚地又灌下去半瓶酒。
“快點說!別喝了!”克洛伊說。
“好的,好的,放心,我的酒量很大,剛才說到哪里了?”拉蒙特說,“她是蓋林最美麗的姑娘,她的身材,她紅色的嘴唇,她的肌膚......”
“該死的!”克洛伊站起來噔噔走到他面前,使勁打了兩下桌子,本來就不結(jié)實的桌子直接被克洛伊的兩拳打裂成了兩半。
“嗝!”拉蒙特打了個酒嗝,整個旅店都安靜了,只有老板大喊陪他的桌子錢,約書亞向他保證會賠償他的損失,“好,好,我,我說,呃,我說道哪里了?”他的腦袋像是灌進了海水,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和他坐在一起的水手,“我說道哪兒啦?”
“你說到,她的肌膚......”
“不對!”拉蒙特說,“她是最美麗的姑娘,對,她有一個未婚夫,名字叫多利安,只是他跟隨一艘捕鯨船出海便再也沒回來過?!?p> 旅店又回到了它的嘈雜時刻,克洛伊也回到了她的座位上,聽著拉蒙特講述那個女人的事情,“就在一年前,“魚叉男孩”號從蓋林出發(fā)去大西洋捕鯨,從此渺無音訊,而薩拉也日漸消瘦,她整天就站在海岸邊等她的未婚夫回來?!?p> “魚叉男孩?我從報紙上面看到過,在這附近失蹤的第一艘船,這么說她是一直盼望她的未婚夫歸來嘍?”
“那當然是了,不過最近很邪門的,就在這片海域,失蹤的船只陸陸續(xù)續(xù)有好幾艘,有的捕鯨船都已經(jīng)不再這里出發(fā)了。”拉蒙特說,“不過我倒是覺得是巧合,人嘛,總是愛嚇唬自己?!?p> ————————————————————————————————————
“解開繩索,放下小艇!”
隨著距離鯨魚越來越近,船長大聲吩咐道。水手們嫻熟地把小艇解開,兩只小艇便落到了海面上,而愛迪生和另一個魚叉手則一直在小艇上面,他們手中拿著銳利的魚叉,除了他們自己,旁邊還跟著一個水手負責(zé)協(xié)助魚叉手。他們把武器都放在小艇上面的叉柱上,隨著距離鯨魚越來越近,船長讓水手們都安靜一點,多利安蹲在二層甲板上探出頭去看,看著兩只小艇慢悠悠的接近巨大悠閑的格陵蘭鯨魚。
“別發(fā)愣小子!”如同骷髏一般的查爾斯出現(xiàn)在他身后,把他嚇了一跳,“趕快把魚叉裝進炮口,快!”
多利安兩只胳膊肌肉鼓起,他抱著沉重的魚叉塞入巨大的黑色炮管,查理斯在炮管的后面裝填發(fā)射用的火藥,“幫我看看那頭鯨魚到哪兒啦?”
“我看不見它了!”多利安只能看見海面上前進的小艇,“可能它沉到水面下去了?!?p> “沒關(guān)系,它遲早會浮上來的,”查理斯把閂合上,也湊過身去看,“看那里,小艇的前進的位置就是它藏身的地方,好好看著小子,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做捕鯨炮手?!?p> 鯨魚此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身旁的不速之客,它巨大的身體浮出水面,看著面前的一艘捕鯨船和兩只小艇,巨大的尾鰭翻動水面,狂野的浪花不斷的從天上飛濺下來噗噗的落到小艇上,愛迪生沒有躲開,似乎很享受這一切,而他的助手可沒這么悠閑了,那人用一只巨大的勺子似的東西把里面多余的水都舀出去,愛迪生一只手擒著魚叉,嘴巴里發(fā)出的怒吼多利安這里都能聽得見。
“喔~~~哈~~~~?。。 ?p> 愛迪生大聲呼喊,他另一只手把漿劃動的越來越快,兩只小艇破浪前行,而魚叉男孩在前面的第一只炮口也已經(jīng)準備就緒,大鯨魚又噴出了巨大的水柱,嘴巴里面也有水沫噴出來。
鋒利的魚叉幾乎同時從兩只小艇中飛馳而出,多利安幾乎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愛迪生的魚叉擊中了鯨魚的脊背,但是它滑溜溜的脊背竟然讓魚叉從他的身體上面滑落了下來,而另一只魚叉的彎鉤則死死的扒在它的皮膚上,一時間大片的鮮血從鯨魚的身體上涌出來,就像在潔白的畫布上面潑灑了一抹淺紅色的顏料。
隨著鯨魚掙扎著它巨大的身體,捕鯨索在飛速旋轉(zhuǎn),“躲開!小子!”“彭!”伴隨著巨大的火藥轟鳴聲,在炮口裝填的魚叉速度猶如一只利箭深深的扎進了鯨魚的側(cè)背部,劇烈的疼痛讓大鯨魚痛苦的翻了一個身,層層波浪讓船上的人們站不住腳。
“快!再裝填一支!不要讓它跑了!”查理斯大聲吩咐多利安,多利安麻木的把一只魚叉重新塞進炮口,查理斯把后面的火藥口清理干凈,然后又裝入適量的火藥,接著他瞇著眼睛遙望著大鯨,“這回你來試試,小子,”查理斯讓多利安操縱大炮,“這只鯨魚跑不掉啦,這可是為數(shù)不多的機會啊。”
多利安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他緊張的站在大炮后面,然后調(diào)整炮口位置,“放松,按照我交給你的來,先使炮口上抬一點?!?p> 隱隱約約,多利安看著海面上翻滾的鯨魚和大片的粉色鮮血,巨大的痛苦仿佛感同身受般,他覺得他也承受著像大鯨一樣的痛苦,巨大的鯨鳴響徹他的耳膜,讓他不禁雙手捂住耳朵大喊大叫。
“嘿,你怎么了小子!看著我!看著我!”查理斯用力搖晃多利安的身體,“查理斯!還不快發(fā)射魚叉!快!其他繩子快撐不住了!”船員們對查理斯大吼,查理斯只能先把怪叫著的多利安放在一旁,然后對準大鯨又發(fā)射了一枚魚叉。
但是在查理斯發(fā)射魚叉之前,大鯨魚發(fā)怒地搖動著自己龐大的身軀,愛迪生在近距離又投擲出了一支魚叉,這只魚叉精準的命中了它的身體,但是大量失血的大鯨魚并沒有放棄活下來的想法,它的側(cè)鰭與尾鰭一同發(fā)力,巨大的浪濤滾滾而來,瞬間掀翻了愛迪生乘坐的小艇,而尾鰭撲打在小艇上,把小艇一分為二。
這時,查理斯發(fā)射的魚叉也到了,“嗖!”直接命中大鯨魚,然而此時的它的力氣都用光了,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收繩!”隨著繩子越來越近,大鯨巨大的軀體也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小艇上面的水手接過一只長矛,狠狠的刺進鯨魚的身體,然后慢慢的攪動著,終于他找到了目標——鯨魚巨大的心臟,他用力把矛頭伸了進去,大鯨魚突然又開始劇烈掙扎起來,它的巨口冒出鮮血,混入藍色的海水中,但這最后的垂死掙扎使得最后一只完好的小艇也翻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