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后的晴空灑下一縷陽光,鳥叫雀鳴嘰嘰喳喳好不熱鬧,鏤空雕花床上的小人動了動,翻了個身又繼續(xù)沉睡過去。
不一會兒一陣喧鬧聲使剛剛熟睡的小人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坐起來聽著門外的叫嚷聲,
“令姑娘,令姑娘……你起床了嗎?”阿香遺傳其娘親的大嗓門傳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令儀皺著眉頭穿好衣服開門對著阿香問道。
“嗚嗚……姑娘救救我娘。我娘,我娘被衙門抓走了,”說著說著便哇的一聲哭起來。
“怎么會被抓走?”
“我也不知道,聽說……嗝,聽說是肥婆子老板娘昨天夜里死了,有人看到她們打過架,懷疑是我娘殺得人,今早我娘就被帶走了,嗚嗚……我該怎么辦?”阿香哽咽的答道。
嗯?那肥婆死了?昨天還生龍活虎恨不得拆了阿香的寡婦娘入腹,怎么就死了。這個信息讓起床氣很大的令儀也顧不得自己那點矯情了。
趕緊道:
“你不要著急,他們沒有審問就不能隨意定罪的,我與你一同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說著便拉著阿香一起往外走,趙叔正好過來,對著令儀和阿香說道,“少東家,阿香姑娘你們不要著急,事情還不清楚呢,只是大家伙耍嘴皮傳的流言罷了,還不能定論。你們先一步去看看,等我安排好店里諸多事宜,就趕過去。“對方點點頭,便往衙門去。
結(jié)果就在街上與剛剛出門的路子銘一同人遇見。
實在是對方太惹眼,兩個氣質(zhì)優(yōu)渥,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站在大街上,旁邊還有許多小姑娘和大娘時不時的暗送秋波,想不看見都難。
雙方見面令儀也顧不得寒暄,點頭打個照面便從他們身旁走過。阿香正在哭哭啼啼的也沒仔細看旁邊的人,等一切事情塵埃落定后再遇見之時,阿香驚訝令儀姑娘什么時候和這位神仙男子關(guān)系這么好了,有貓膩。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路子銘看著令儀離開的方向問道。
站在旁邊的趙聰微皺眉頭,遲疑了一會答道:“好像是是昨天下午在街上打架的那對女……婦人,其中一位今早被發(fā)現(xiàn)死在外面,貌似是被人擊中后腦失血過多而亡。”
說完猶豫的望了望對方。
趙聰很是疑惑,公子舉世無雙氣質(zhì)獨一無二。什么時候?qū)@種事情感興趣?難不成……因為剛剛那個姑娘?
看了看前面那個模糊的苗條女,趙聰壓下到嘴邊的話。
“嗯,既然無事,我們也去看看吧!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說著便抬腿就走,雙手背于身后,嘴角微微上揚,一雙細長的桃花眼里閃爍著微光。
路邊的小姑娘看到那桃花眼一挑,立馬雙頰微醺害羞的以衣袖掩面。
趙聰無聲嘆了一口氣,跟上去。
再說這邊令儀一到大門便聽到里面的嘈雜的辱罵聲,混合著小孩的哭鬧聲。
阿香和令儀擠進前面,便看到肥婆子張秋雅的父母如同發(fā)狂的狼狗,對著跪在一旁的婦女辱罵撕扯。阿香立馬跑過去推開那對發(fā)狂的人,扶起自己的娘親。
“你們太可惡了,我昨晚一直和我娘在一起,你憑什么說是我娘殺的人?”阿香對著張家夫婦大吼道,“你們這樣眼里還有王法嗎?”又對著娘親說到:“娘,我找了趙叔和少東家?guī)兔Γ瑳]事的?!?p> “啪!肅靜!”
“堂下而等人休得胡鬧,張柳氏,張家狀告你殺害了張家幺女張秋雅,你可知罪?”坐在堂上的縣衙終于看不下去便問道。
這張柳氏就是寡婦也就是阿香她娘,原本不是這個鎮(zhèn)上的人,據(jù)說是個有錢家的小姐。
由于幼時喪父,成親沒幾年又喪夫,留下一個三歲小女娃。于是各種命硬克夫克父克家人的流言便四下飛起,好巧不巧家里的幺子騎馬摔斷了腿,這下家里也容不下她了,但柳氏也有自己的脾氣,便表示自己可以離開,但是必須帶上自己女兒也就是小阿香,家里無奈,但對一個丫頭也不能傳宗接代,就放她們走了。
后來,靠著自己能言善辯的能力一路下來,終于在清水鎮(zhèn)這里安定下來,在這里大家還是比較照顧這對可憐的娘倆。
這些還是聽客棧老掌柜說的,老掌柜年紀大了,可這愛聽這些閑話。也因此令儀了解不少,想到這令儀覺得下次可以給老掌柜多打點廬酒。
“回稟青天大老爺,民婦冤枉啊~民婦昨晚可是一直陪著我女兒在家呢,干了一天的活了,哪還有時間出去折騰吶!我的老天爺吶,你睜開眼睛看看啊~這些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呀!…嗝…”寡婦柳氏說著說著就開始哭起來。
這縣令大人姓也姓張,清水鎮(zhèn)的大戶,有一女嫁于京都趙清風(fēng)趙侯爺,據(jù)說當(dāng)年趙清風(fēng)還不是侯爺?shù)臅r候,英姿颯爽,活力四射,但不愛讀四書五經(jīng)書,只愛游山玩水,
當(dāng)年來到清水鎮(zhèn)偶然間與張縣令小女一見鐘情,抵住家里各種壓力千里娶得美嬌娘。
畢竟人家是京都正經(jīng)的達官貴人,百年家族繁榮昌盛。
這縣令也跟著水漲船高,本想趁這個機會讓其進城做官,硬是以舍不得家里大小,習(xí)慣了這邊的水土,愿意好好打造清水鎮(zhèn)為朝廷效力的理由給拒絕了,
小女也看出來自己的爹爹舍不得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土地,便不強求。
但其在清水鎮(zhèn)公正廉明的形象就此高大,人們都愿意相信他的話。
“好了!”縣官呵道,“張家夫婦你們有什么可說的?”
“大人吶!這寡婦昨日在大街大打我女兒,又被我女兒說了點不好聽的話,所以懷恨在心,趁著我女兒心情不好外出,又沒有人在身旁陪著,就殺害了我可憐的女兒呀,”張母說著,便指著寡婦柳氏狠狠地罵道,“你這惡毒女人,想當(dāng)初你剛來這我們對你多好,你竟反過來害我兒??!”
聽這張母說的話,柳氏臉上露出微微譏諷,照顧她?
哼還不是當(dāng)面一套背地一套,隨意拿點東西打發(fā)她,還裝作很大方的樣子,神情里都是高傲好像覺得能得到這些已經(jīng)是她的榮幸了。背地里卻各種鄙夷,嘲笑。
這種惡心之人,柳氏一點都不想看她,尤其是有著過猶不及的張秋雅那肥婆。
令儀默默看著眼前鬧劇,腦子思考著阿香她娘不像是會殺害張秋雅的人,畢竟不為自己考慮也會為了自己唯一的女兒阿香考慮的,
這柳氏曾經(jīng)也在大家族生活過,這點利弊還是能分清的,肯定不會這么殺了那肥婆。
那不是張柳氏又是誰呢?誰會殺張秋雅呢?
令儀手抵著下巴,皺著眉頭,冥思苦想著。
另一邊,
對面二樓窗邊。
路子銘收回一直注視著眼神,問道:“那個男人呢?”
即使公子沒提及是哪個男人,但跟著公子許多年的趙侍衛(wèi)還是明白是誰
“打聽到,在家里為其妻子辦理后事”
誰能想到堂堂大將軍面前史稱第一人,英勇無畏的趙侍衛(wèi),去像一群大娘打聽這種事,估計京都那群小子要是知道了,肯定笑話死,趙聰默默摸了一把鼻子。
路子銘哼笑了一聲道,“真是個好丈夫吶?!?p> 即使昨天只是聽到了部分吵架內(nèi)容,但久經(jīng)沙場的路將軍一看就知道兇手不是那張寡婦,最大可能就是那個默默不做聲的丈夫了。
但望了望那低頭的姑娘,她好像沒想到?
秀才!令儀猛的抬頭。
望向張氏夫婦的背影,對啊,怎么把張秋雅那個懦弱膽小的相公忘了,昨晚說不定就是他在大街上被自己婆娘罵,覺的屈辱但在家又沒地發(fā)泄,于是又跑出去偷腥了,只是這次恰巧碰到鬧完后心情也不好出去下館子的張秋雅,于是又被自家女人當(dāng)著外人打罵,就一怒之下誤殺了張秋雅。
越想令儀越覺得事情就是這樣的,激動的她差點張口而出。
突然感到那股視線又盯著自己,強烈到無法忽視,轉(zhuǎn)頭,看了一圈也沒看到誰。
令儀上前一步道:“不知張家女婿在何處,這自己妻子遇難,丈夫都不出面的嗎?”
“我家女婿乖巧懂事,妻子去世當(dāng)然傷心難過,這會兒還忍著痛在家辦著后事呢!這里有我們就好,怎么,都這個時候還想著讓我家女婿原諒你們吶,不可能!”
“哼,傷心難過?我看未必吧,這整個鎮(zhèn)誰不知道你那女婿懦弱,怕媳婦怕的要死,她要是不在了,還不高興壞了?!绷顑x撇她一眼反駁道,看向她的目光諷刺至極。
“就是,就是,整天被自家媳婦罵成懦夫,要是我,走路都抬不起頭”
“對呀對呀,上次呀,我還看到了那秀才一直瞪著張婆子背影呢,那眼神,現(xiàn)在想想可怕吶,”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
……
圍觀的村民們你一言他一語的說的張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對對對,大人快把他招來,肯定是他”阿香見狀忙對著堂上縣衙說道。
“你胡說,我女婿什么樣的人我還不知道,你這小丫頭在這血口噴人,我看你們是一伙的?!睆埜傅芍顑x痛心疾首說道,“啟稟大人,小婿經(jīng)此打擊身心疲憊,還要堅持為小女準備后事,實屬難得啊,我這心里都覺得愧疚,怎么還能懷疑他呢?”
令儀正想開口,忽然見到一群人從后堂走進來,與張縣令耳語,只見他目光捎過令儀,看著自從女兒來到后一直安安靜靜的寡婦張柳氏。
張柳氏察覺到上面的視線,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臉色一白,目光閃爍。手指也緊緊攥著阿香的胳膊,阿香有點疼小聲叫道:“娘,娘,我疼”
柳氏反應(yīng)過來,立馬松了手,“對不起啊香香,娘看看”說著用著發(fā)抖的手去掀開袖子,阿香察覺到娘親有點不對勁,就說道“沒事的,娘你不用緊張。你看趙叔還有隔壁的少東家都來了,我們會沒事的”
站著的令儀像剛剛趕來的趙叔投出疑問的目光,
寡婦張柳氏怎么回事?難不成人真的是她殺得?
不知道,不過也有嫌疑。
趕來的趙叔已經(jīng)知道事情的大概,對著疑惑的令儀搖搖頭。
只見張縣令讓仵作稟告了后堂驗尸情況,無任何異常,只是在腳上的繡花鞋子下,發(fā)現(xiàn)了陷入進去的用銀質(zhì)包裹起來的珍珠。
最后把那個珍珠呈上來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柳氏,柳氏整個人也顫抖起來,連旁邊的阿香都感覺到了,連忙握緊她得手。
別人可能不記得,但阿香和令儀這些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她的貼身之物,平時都是不離身的帶在身上。
可現(xiàn)在……
“張柳氏,你能否解釋一下這個珠子為什么會在張秋雅鞋底下”那仵作問道。
“可能是……是那天我和她打架,一不小心掉了,”
“對,就是那天掉了被她踩在了腳底下”柳氏覺得自己找到了合適理由,立馬解釋道。
“你放屁,與你爭吵之后,她就回家了,這么大珠子,難不成還感覺不到”張母罵到。
“我,我……我也不知道”
“哼,我看你是做賊心虛”
這時,張秋雅的丈夫,那個懦弱的男人呂獻也被帶來了,只見短短一夜時間,他整個人了無生氣,雙眼布滿了血絲,整個人都散發(fā)著狼狽氣息。
這,又是什么情況,難不成真的傷心難過,身心俱疲?
令儀不相信。
“啟稟大人,小的昨天跟著娘子回家后,便沒在出門,只有娘子覺得悶要出門走走,誰知道,誰知道……”呂秀才低著頭,仿佛忍著極大痛苦說到。
“……這……”
“你妻子平時那樣對你,你難道沒想過反抗,她走了你難道不應(yīng)該開心嗎?畢竟她走了,這財產(chǎn)可都是歸你的”令儀邊說邊看著他的臉色。
呂獻眼眸閃了閃,又痛苦的說道
“雖然平時娘子蠻橫了點,可畢竟夫妻一場,哪能這般沒良心去想這些”
“有人說看見你昨晚去了勾欄院,你娘子后來出門正好遇見你,然后你們大吵一架,這是真的嗎?”令儀如是的問道,“昨晚你在哪里?做了什么能說說嗎?”
“我只是在書房溫習(xí)書本,哪里去那等地方”
“請求大人,還將那勾欄院的櫻桃姑娘請來,”令儀跪下像張縣令請求道。
順便安慰的看一眼阿香,告訴她沒事的。
“你這人怎么……我已經(jīng)說了我一直沒出門……”
“好了,傳人,帶櫻桃上堂”欽差喊到。
令儀望著緊繃的呂獻,嘴角微微譏諷一笑,眼里閃過不屑。
呂獻感受到她的目光,袖子里的手緊了緊。
過了一會兒,如弱柳扶風(fēng)的櫻桃被帶上來,跪下之前往呂獻哪里瞥了瞥,立即垂下眼。
“民女櫻桃叩見大人”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嗯,堂下女子可認識身旁之人?”
櫻桃遲疑了一下小聲的答道,“民女認得”
“那你昨晚可有與其會面?”
“這……”櫻桃看了看跪在身旁的男子,猶豫不決?!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