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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為嫁

我一定護到底

山河為嫁 鯨與南風 2118 2019-11-26 20:00:00

  她卻苦苦笑了,“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樂觀一點,再努力一些,再堅強一些,可能孤獨和難過就追不上我了,可是樂觀真的好難。”她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鼻子忽然一酸,來這個世界這么久,第一次感覺像是有淚要往眼眶外面鉆。

  “不過就是個男人,何至于如此?”他走到她的身前,見她眼底隱隱有淚光泛起,伸出一只手想替她將淚拭去,但是到了頓到了一半?yún)s又停住,一時竟不知道怎么辦好。

  她苦苦地笑了一下,“你金尊玉貴的出生,哪受過什么苦楚?自然是不懂的。”

  他也跟著笑了,嘴邊難得也看到一絲苦味“我這樣的出生就沒有苦楚了嗎?”

  “至少衣食無憂,不必擔心流離失所,也不用體會身不由己的滋味?!?p>  “你要不要聽我的故事?”他反問她。

  “嗯?”

  她還沒有問出來,他就已經(jīng)先講開了,“我的母妃是晉國最有權勢的女人,尋常男子見了她都要晦暗三分光芒?!?p>  “公孫夫人嘛,天下誰沒聽說過?”白楚順口答道。

  “我從前也跟你一樣這樣想,我生在一個富庶的國家,有一個手段通天的母親,還有一個至少在我看來很疼愛的父親,只是后來我才知道,所有風光和華貴的背后都是污穢和陰暗,一匹華美的綢緞,底下爬滿的都是虱子,沒有人去掀開它,大家都以為它會像想象一樣美好?!?p>  他捏著一個蓮蓬把玩,漸漸地卻在他手中變了形,“所有人都知道公孫夫人艷麗華貴、寵冠后宮,沒有人去問過父王的元王后。若不是那一日我曾親眼在后花園中見到那杯鳩酒被灌入元王后的口中,只怕我也早就忘了曾經(jīng)有那樣一個人。”

  他緩緩講著曾經(jīng)的過往,臉上流露的笑意帶著悲涼,卻漸漸給人一種殘忍的感覺。

  “你是什么時候見到這件事的?”白楚問他。

  “七歲那年?!?p>  七歲,一個七歲的孩童親眼看著自己母親手中的罪孽和鮮血,大約會是一輩子的陰影吧。

  “可是公孫夫人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那個女人失了孩子?!?p>  “失了孩子?”

  “你覺得很荒誕嗎?因為她失去了孩子就失去了父親的寵愛,父親喜歡我,他常常把我抱在懷里,他教我為君之道,教我如何去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但是那個女人,她的孩子永遠不會回來了,沒有人去問過她一句,問她傷不傷心。”

  “她沒了孩子,沒有寵愛,漸漸的連精神也不正常了,母親干脆送她一杯毒酒,讓她徹底了斷,說起來倒還是幫了她吧?!?p>  “從此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在做一個夢,我夢見元王后死前看著我的那雙眼睛,她是看到我的,她那時候還沒死,可是那雙眼睛會什么意思?我每天都在想,絕望、無助還是恨?我會被這樣一個敵人折磨得夜夜不能安寐,你會不會覺得很可笑?”

  白楚一直認為蘇子玉是個寸管化長劍,豪歌萬里的男子,是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原從沒有想過,他的心里還壓過那些東西,大概那些不經(jīng)笑容后有多少苦楚都是別人不知道的吧。

  “會很難受吧?”湖風吹過來,白楚有些冷,她瑟瑟地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一雙眼睛已經(jīng)亮晶晶盯著他。

  蘇子玉對上她的眼睛,好久都沒有跟別人說這些了吧,“你不會覺得無病呻吟嗎?”

  “為什么?”她覺得有些驚奇。

  “大概你真的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吧?!?p>  他莫不是看出來什么了?不過是這樣一句話,竟然讓她暴露了?“難不成我還是火星的?”她假意答上一句。

  “那是個什么東西?”

  “額。。。沒什么,你為什么會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的目光放遠了去,落在那水天一線的地方,日光漸漸西斜,在他臉上鍍上一層金色,悲愴的眼光中有一抹別樣的溫柔,“你看看這個世界?!彼?,“流血和死亡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尸浮遍野、血染天涯,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為帝王者無不是踩著尸身和白骨踏上去的,我若為一個女人說一句話,會有無數(shù)的政客指著我罵軟弱。這個世界的人天生應該是冷血和殘忍的。所以我為一個女人指責自己的母親是無病呻吟,是錯的?!?p>  “為什么你是錯的?”白楚忙著爭辯,“有血有肉便是錯的?有情有義便是錯的?”

  “可他們都是這樣說,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p>  “那就是他們錯了,若這個世界是這樣,那就是這個世界錯了。”她說得斬釘截鐵,“每一個生命都應當有他的價值,每一個死亡都值得被尊重?!彼鋈幌肫鹱约汉统屏嫉哪且淮螞Q定,又不由得矮下了氣勢,“只是救一人而殺千人,還是殺一人而救千人,誰也選擇不好。”

  蘇子玉見了她的樣子,忽然忍不住想摸一摸她的頭,他的眼底蕩開一絲柔意,俯身看著她的模樣,笑著說道,“你是第二個這樣跟我說話的人?!?p>  “那第一個是誰?”好像這不是她應該關心的問題,但是話就是脫口而出。

  “以前我身邊的一個侍女,和我一般大,后來被我母妃砍去手腳做成人彘。”

  他明明笑著說話,白楚卻忽然打了一個寒顫,這口味不是一般地重。

  “我母妃指著甕里的人彘對我說,若一個男人太軟弱,就是在害他身邊的人?!彼琅f溫柔地說道。

  白楚心里面像長了倒刺一般,“我。。。我覺得公孫夫人說得有道理,你。。。你以后還是不要跟我說這些了吧?!弊龀扇隋榘?,連想一想都覺得毛骨悚然,白楚只覺得頭頂上懸了一把死神的鐮刀,隨時都要落下來。

  “哈哈?!碧K子玉卻莫名地笑了起來,“張口。”兩個字帶著命令的口吻。

  “嗯?”白楚抬頭,還有些反應不及,一股甜味已經(jīng)在嘴巴里化了開來,他的指尖劃過她的唇,一顆酥酪糖已經(jīng)被他塞進了口里。

  “甜嗎?”他問。

  白楚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蘇子玉的酥酪糖是她吃過最好吃的糖。

  他依舊壓住她的頭,“你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護到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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