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聽到這話時,我竟覺得好笑。是的,比起吃驚,我認為張繼是在用戲謔的口吻開著玩笑。鑒于這些天我對他的認識,他應該挺樂觀的。至少,不是什么嚴肅的人。
他會開這種不同尋常的玩笑,的確是吸引住我了。
“你在說什么鬼話?”我已經(jīng)和他熟絡了許多。都可以不用像陌生人那樣太拘束了。
他沒說話。臉上的神情也不是什么認真的樣子。他的表情和語氣都是很平靜的,沒有感情波動的痕跡。
“那是在我剛實習時的事。”張繼根本沒有解釋什么就說了下去。
于是,我只好聽他說了下去。自來水注入池子里的聲音一直沒有斷過。但在這種時候?qū)嵲跊]有什么韻律和美感。
“你有沒有撿到過小狗小貓呢?”他問道,“就是那種被人丟棄在路邊、不是野生的那種小動物?”
“沒有?!?p> “那時的代宇波就像個被扔了的東西,一個人靠著路邊的墻,不哭不鬧,時常會說一點讓人無法理解的話。我當時完全搞不懂她在干什么……”
“她喝酒了?”我理所當然的想起了這點,然后求證道。
“嗯,當時應該就是那樣。我靠近她的時候有很明顯的酒味?!?p> 這完全就像是三流言情電視劇里才會有的事嘛。我對自己之前那種掘金似的期待有些失落了。
不過,如果能真的目睹這種事情應該也不賴。我這么想著。
“當時我還是嚇了一跳的。那天已經(jīng)很晚了,黑魆魆的,路燈也離得遠遠的,周圍的光景實在不怎么清楚。乍一看還挺瘆人。要不是我一直有在夜間到處溜達的習慣,恐怕突然遇到這種場景也會寒毛聳立,拔腿就溜吧?!?p> “之后你是怎么做的?”
“能怎么做,我也只是到處轉(zhuǎn)悠,實習的工作也不固定,倒不如說是沒有。連住處都是找認識的人蹭的。于是,我就在哪里等她酒醒。畢竟一個女人在那種地方神志不清的,還是讓人擔心的?!?p> “你難道沒有叫醒她,或是買點醒酒藥之類的嗎?只是一直看著而已!”
“我哪有閑錢買藥啊,再說了,酒醉又豈是幾句話就能叫醒的呢?!?p> 張繼這種理所當然般的流利語氣使我有些驚奇。
“那么你等了多久?”
“也不清楚,手機那時沒電了。不過我想應該也不久。因為那時早點鋪還沒有開始營業(yè)?!?p> “店長發(fā)現(xiàn)你時是怎么樣的表情?”我對這個頗為在意。
“這就要讓你失望了,”張繼玩弄著空空的飼料袋,“她發(fā)現(xiàn)我時一點也不吃驚,她是醒后過了好會才注意到我的。我倒是一直看著她,她一睜眼我就發(fā)現(xiàn)了?!?p> “我還以為店長一醒來就會大叫呢?!蔽野炎约旱南胂笳f了出來。
“是電影里的橋段吧?!?p> “嗯。”
“難道你認為我們是在那種情況下交往的?”
“難道不是那樣的嗎?”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當然不是了,那種事情怎么可能會發(fā)生?!睆埨^很快就否決了。
“那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們又是怎么在一起的?”我越來越覺得事情有意思了。
“她醒后呆了一會,就自顧自地走了。連基本的道謝都沒做。我也沒有什么要做的事,就跟著她一路走。大概那時應該是挺擔心她的吧。不過,那時,無論是誰遇到這種事也不會放手不管的吧?!?p> “嗯,然后呢?”我催促道。
“到了她家后,她打開門就直接上樓去了。門也沒關。你能想象,我和她走了幾十分鐘的路,她竟然沒有一點反應這種事嗎?”張繼說這話時臉上也是一副詫異,好像那時的經(jīng)歷殘存到了現(xiàn)在一樣。
“一路上你們就沒說過一句話嗎?”我反應了過來。
“我一開始還以為她一定會主動開口的。哪知道她就當我不存在一樣,根本不聞不問?!?p> “你就不會先開口嗎?”我疑惑不已。
“我當時抱著一定要她先開口的念頭的,”張繼解釋道,“哪知道她就像啞巴一樣。別說,我還暗中想過她是不是不能說話這件事呢。”
“接下來呢?”
“接下來?接下來我當然是離開了。我又不認識她。”
“就這樣?”
“嗯。”
這可是怪事。
“那你們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我直接問了。
“不久后,我有次連飯錢都快沒了。沒辦法,我只好到處準備找點事做。當經(jīng)過那家店時,我忽然記起那件事。我對那個晚上的奇怪女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的事,起了很大的興趣。我很快就到了那里。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對剛來的顧客露出了笑顏?!?p> 張繼臉上的表情有些夸張?!拔疫€以為她真的是個啞巴呢?!彼f。
“要買什么?”她一見面就問。
“我在找工作?”張繼說,“我當時一點顧忌都沒有,直接就說了?!?p> “我連吃飯都成問題了。”張繼說出這話時我差點笑了出聲。
“你知道嗎?那時代宇波聽到我說這話時竟然一點也不吃驚?!?p> “真的嗎?”我回道。
“我還以為她早把我給忘了?!睆埨^伸展了一下手腳,“我站累了。我們到那邊的長椅上接著說吧。”
“嗯。”我離開了一直扶著的石頭制的圍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