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柳媽媽
此時的柳夫人也并不踏實，沐浴完喝了姜湯叫大夫診了脈，一番折騰后叫人都出去，捧著熱茶依著花團(tuán)富貴的靠枕，坐在炕上慢慢地喝著，嬌美的面容卻是陰沉如水。
那個小崽子竟敢把她推到池塘里，偏偏她還不能說！
這股火憋得她頭皮直發(fā)麻，可又不得不壓下去，還要想著老太太要是問起來怎么應(yīng)付。
真是該死的小崽子！
這時外面?zhèn)鱽硌绢^小翠的聲音。
“夫人，柳媽媽回來了?！?p> 柳夫人一激靈，馬上道。
“快叫柳媽媽進(jìn)來！”
片刻，簾子掀起，柳媽媽走了進(jìn)來。
“夫人?！?p> 柳夫人見了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忙招呼道。
“媽媽你可回來了?！毖廴σ患t，險些掉下淚來。
柳媽媽是柳夫人從小的奶娘，認(rèn)真說起來，要比柳夫人和母親還要親近一些，在父親流放那些年，全靠柳媽媽護(hù)著才沒出什么事，兩人雖是奴仆，實則母女也并不為過。
柳媽媽很瘦，面色蒼老，這也是流放那些年摧殘的，身體倒是很硬朗。
雖說是柳夫人身邊最信賴最有臉面的媽媽，可穿著打扮卻是很樸素，面上始終帶著笑，看上去慈和的很。
這幾個月柳媽媽出門給趙氏娘家送信了，確切說起來也不是趙氏的真正娘家，趙氏的真正娘家在江南，距離這里打個來回要接近小半年，要送信的地方是最近一個經(jīng)商的趙氏族中的人，可就是這樣來回也花了兩個多月。
“媽媽才回來吧，你先去歇歇，我們再說話。”柳夫人像是才想起這事，忙道。
柳夫人過來見了禮，柔聲說道。
“我在車上睡了一會，剛才也洗漱了，早緩過來了，沒事。夫人，我聽小翠說你掉進(jìn)池塘里了？”聲音很是緊張，“這是怎么回事？”
柳夫人眼底露出恨意，但還是壓低了聲音將事情說了一遍。
“……媽媽你可能不信，那個小崽子就是故意的，我能感覺得出來，她根本就沒失憶！”
柳媽媽一怔，小姐是裝的？不會吧，一個六歲的孩子能有這樣的心機(jī)？仔細(xì)回想了一下?lián)u了搖頭。
“夫人多心了，裝是裝不出來那樣的，當(dāng)時小姐看起來就像是另一個人，別說六歲的孩子，就算是大人也沒法做到?！?p> 柳夫人情緒也平靜了許多，拉著柳媽媽叫她坐在自己的身邊道。
“當(dāng)時可能是失憶了，可后來就不一定了，或許想起來什么也說不定，不然她又怎么會將我推到池塘里。媽媽都不知道，當(dāng)時，當(dāng)時我差點就淹死了！”說著又掉了眼淚。
柳媽媽忙取出帕子給她試淚，輕聲說道。
“夫人，即便是小姐想起來什么你也不能那么做，這太危險了?！?p> 柳夫人汪著兩眼淚看著柳媽媽道。
“我何嘗不知道，可是有什么辦法？誰叫……我也不想那樣的，可已經(jīng)做了，就要永除后患，不然，老爺回來了，那小崽子說幾句什么，豈不是更危險？”
“以夫人和老爺這些年的情分，老爺絕不會相信的?！?p> “萬一呢？還有東院那位，即使不是親的名分也在那，她可是從頭到尾都沒看上我，巴不得給我上眼藥呢！”
柳媽媽嘆了口氣。
“夫人，不是奴婢說，老太太雖說不是親的，可夫人也該孝敬她，她又不管事，也礙不到夫人什么，就是為了名聲夫人也不能和她……”
“媽媽，你不要說了，我和老爺有幾年的情分，她和趙氏就有幾年的情分，她眼里只有趙氏，不管我怎么貼上去也沒用，我又何必自討苦吃，何況老爺爺也說了，我用不著做那么多。”
柳媽媽很無奈，小姐經(jīng)歷了一番大難某些方面長大了，可某些方面卻還像個孩子，就比如這男人的話能全信嗎？今日千般好，不代表來日也千般好，到那時靠的就是長輩的維護(hù)，看看趙氏，失去了夫君的心，人也死了，老太太還叫身邊的平大媽媽照顧她的孩子，可惜沒到那個地步她說什么夫人也不會信的。
“夫人，那你也不能親自動手……”
柳夫人不想聽這些，伸手搖著柳媽媽的胳膊道。
“媽媽，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用了，你快想想辦法接下來怎么辦？”
柳媽媽只好收起勸說，略想了一下道。
“老太太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老太太？”柳夫人愣了下，“她能有什么動靜！”
柳媽媽慢慢地說道。
“老太太叫平大媽媽照顧小姐，還堅決拒絕叫奴婢照顧，這說明老太太懷疑了什么，只是不確定，在這時候如果小姐再出什么事，就麻煩了?！?p> 柳夫人沒說話，其實她也想到了，也因為想到了才急火火地想要解決，想著死無對證，又能耐她如何？父親的地位，妹妹的婆家哪一個也不是那個死老太婆敢過問的。
再說了，退一萬步，就算那死老太婆管了，還有老爺呢，她就不信老爺能聽她的，不說他們之前的情分，就是為了前程老爺也是不會相信的！
所以，她怕什么！
柳媽媽也看出她的心思，嘆了口氣，一個女人要是靠著娘家的權(quán)勢過日子，那也要到頭了。
“夫人，趙氏死了，夫人再怎么抬舉平妻，老爺也會再娶的，在這個時候因為那孩子和老爺有了間隙，得不償失?！?p> 柳夫人聞言頓時將帕子擰緊了，面上露出不甘來，是啊，她再怎么是平妻，是夫人，可說到底不過還是個妾！
趙氏死了，還會有張氏、李氏、王氏，隨便什么阿貓阿狗的，反正那個正妻的位置都不會自己的，這個才是她的心病。
可能怎樣呢？妻妾關(guān)系到禮法，這不是她能改變的。
“柳媽媽，不要說了，我見不得那個小崽子，我一看到她就想到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我真的會瘋的！”
她不在乎什么老太太和老爺知道，她就是不想再看到那個小崽子，只要一看到那小崽子，就會想到那天趙氏……
她必須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