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一個貧瘠的村落。
街上無人,只有少數(shù)的幾個商販帶著貨物趕去城中販賣,疲勞的身影將凡人的生活淋漓極致的體現(xiàn)出來。
一抹蒼藍的光芒閃過,陳幻羽等人出現(xiàn)在了這條街上。
克勞若斯等人四處打量著這不知是哪里的地方,而陳幻羽則久久地望著前方一間破舊的院落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那里是他的家,此時望著這座宅院,仿佛時光已經(jīng)過去了千百年,讓他感到十分的陌生。
他的神識游離進去,屋中一切擺放整齊,一切如初沒有變化,但他卻沒有看到陳遠山的身影。
他的照片,還有那個破了的水杯都還擺在桌子上,只是桌面上卻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爐中的碳很久沒有燒過,碗筷也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柜子里,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住過。
他們在上層宇宙度過了數(shù)月時間,然而地球卻已經(jīng)過了數(shù)年。
“幻羽,你說的敵人是誰?”克勞若斯向陳幻羽問道。眾人也向他看去,其實在降臨地球的那一瞬他們便感覺到了,有一股強大且無比邪惡的力量如陰霾一般籠罩在整個地球上空,起初他們以為那是創(chuàng)世神的力量,可是在親眼目睹創(chuàng)世神殞滅后,那種陰霾卻依舊未散。
他們知道,那個存在,就在地球上。
究竟是什么樣的敵人?這股壓迫感,竟比“天命”還要可怕!
“是一位故人。”
陳幻羽神識從屋中收回,神色中有一絲哀傷——離開時,他的身體中就已經(jīng)充滿死氣,此刻,他大概,已經(jīng)不在了吧……
他轉(zhuǎn)過身,再次走進傳送門中,幾人身影一并消失。
接下來,他們在地球上多次輾轉(zhuǎn),去了很多地方。去見了宮英,此刻審殺隊已經(jīng)重新整隊,新加入了很多成員。在他們前往洪荒天庭后,一支天使軍團攻到地球,是他們聯(lián)合東方流云地與羅德克教廷誓死抵抗,才守住了他們唯一的家園。
然后,他們又去見了圣艾修伯里。圣艾修伯里與克勞德化解了仇怨,正是在克勞德的幫助之前才推翻了上一任風王,進行了變革。東方流云地不再自允為貴族,向全世界打開了通往圣地的大門。
然后,他來到了海上。
一望無際的海洋上,一艘漁船在茫茫海洋中緩慢的行駛著,如一片孤葉一般,隨波漂流,不知將駛向何處?
陳幻羽等人出現(xiàn)在甲板上,此時,船上有一個美麗的女孩子正在船艙中煮飯,當她看到陳幻羽后,眼中立刻出現(xiàn)喜色,她大步跑出來。
“幻羽哥哥,是你!你來了!”
這個女孩子正是張雨鶯,當年還只是一個俏皮可愛的少女,此時已經(jīng)成為一個清秀美麗的女人。
陳幻羽向她露出微笑,當年在海上承蒙這對爺孫照顧,他更是將張云山當做是自己的爺爺。如今他在另一個領域獲得了一些力量,或許可以延續(xù)張云山的壽命。
但是他在船上看了許久,卻只看到張雨鶯與她的二哥,并沒有看到張云山,他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爺爺呢?”
聞言,張雨鶯卻垂下了頭,神色有些悲傷,“爺爺,在兩年前去世了……”
陳幻羽眼神一黯,終是沒有多說什么。在天命面前,凡人的生命無比脆弱,就如一粒塵埃一般,沒有任何價值,終究不過是宇宙中的一種物質(zhì)罷了。
“幻羽哥哥,這些人是?”張雨鶯看著陳幻羽身后的克勞若斯與吉爾伽美什幾人問道。
陳幻羽看了看,道:“他們,是我的……家人!”
他遲疑了一下,在心中選擇了“家人”這個詞。
是的,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對他而言,共同經(jīng)歷天命,經(jīng)歷了死亡的他們,就如家人一般。
艾斯卻是壞笑道:“我可不是你的家人?!闭f著,他便向船艙中走去,被那鍋中的美味吸引。
幾人笑笑,都沒有說話,他們知道,后者就是那個性格。
“幻羽哥哥,你們還沒有吃飯吧,正好我煮了魚湯,你們一起來吃吧?!睆堄犏L笑著對幾人道。
張雨鶯的二哥在船后聽到動靜也走了過來,看到陳幻羽后也是一臉喜色,將他們迎了進去。
原來在張云山死后,這對兄妹便停止了偷渡的工作,在海上打漁為生。
在經(jīng)過短暫的歡聚后,在兄妹二人不舍的目光下,他們離去了,再次回到了鳳鳴之州。
在一家商場外,陳幻羽靜靜注視著正在認真工作的李曉婷,此時她已經(jīng)被提升為了商場的樓層經(jīng)理,穿著一身干凈簡潔的職業(yè)裝,十分的知性與美麗。依稀記得當年她只是一個為了照顧弟弟而在酒吧拼命打工,沒有依靠的弱小女子,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變得成熟和堅強。
然而陳幻羽的目光卻是被另一個身影所吸引,在李曉婷身旁隱隱有一個長相樸實的男子等待著她下班,而李曉婷也時而望向那個男子,露出幸福的微笑。
陳幻羽眼中有絲黯然,但很快又被抹去。是的,他已經(jīng)離開很多年了……
他沒有去見她,他本就是個不祥的人,他不能再把不祥帶給任何人。而她大概……也早已忘記了他吧?
就在他離去后,李曉婷卻是出神的望著窗外,望著之前陳幻羽出現(xiàn)的地方,眼中不禁流下了一滴淚。
“咦?奇怪……”她莫名的感到一陣悲傷。
那個樸實的男子立刻緊張的上前關心道:“曉婷,你怎么了?”
李曉婷收回目光,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著眼角,搖了搖頭笑道:“我沒事,只是有些迷了眼睛?!?p> 那男子詫異,“迷了眼睛,可是,這也沒有風???”
…………
…………
最終,陳幻羽幾人出現(xiàn)在了一座墓園外。
而這座墓園,被一股恐怖且強大的魔力籠罩著,凡人根本難以靠近。
陳幻羽幾人走了進去,強大的威壓如同形成實質(zhì),如潮水一般壓降著他們的身體,就連艾斯等人都有些承受不住了。然而陳幻羽揮了揮手,這威壓便立刻散去。
他們又走了許多時光,終于,在墓園盡頭,他們看見了那道久違的身影。那是一個中年男子,帶著一頂破草帽子,露在冒沿外邊兩鬢的頭發(fā)有些斑白,穿著一件灰不灰、黃不黃的褂子。就是這樣一個極為普通的中年人。
此時,他看到了陳幻羽等人的到來。
陳幻羽很平靜,靜靜走了過去,在那中年人旁邊的一座墳前跪了下來,在地面上磕了三個頭。
那竟然是他的母親,張?zhí)m的墳!
“你終于現(xiàn)身了?!标惢糜鸬拖骂^,將一些紙錢扔進碳爐中,靜靜地說道。
克勞若斯幾人緊緊注視著這個中年人,他們等了數(shù)日,就是為了等他現(xiàn)身。
那個中年男人摘下了草帽,露出了一副熟悉的面容,正是陳幻羽的父親,陳遠山。
“其實,你我本可以不必為敵,畢竟,我是你的父親?!标愡h山嘆息著說道。
聞言,眾人心中震驚,這個人,竟然是陳幻羽的父親?
陳幻羽冷冷說道:“我的父親,已經(jīng)死了?!?p> 陳遠山搖了搖頭,“他是我的一部分,而我,是真正的他?!?p> 陳幻羽道:“當初,你在歸墟中救我,就是為了讓我?guī)椭闾用撎烀蛔宓恼瓶?。這一切,早在我出生的那一天起,你就都算計好了?!?p> 陳遠山搖頭:“這是天命,是你的命運?!?p> “你從一開始,就將我當做是你掙脫神靈枷鎖的工具,你讓我反抗天命,讓我獲得力量,其實都只是在欺騙和利用我?!标惢糜鹉恐新冻鰬嵟?。
陳遠山嘆息道:“至少,我善的那部分,是真的愛你?!?p> 陳幻羽低下頭,閉上眼睛,似在忍下這悲傷,“包括母親……你也在欺騙她?”
陳遠山道:“是我將病魔放進你母親體內(nèi)的,她雖然只是個凡人,但我很愛她。”
“那你為什么要害死她?”陳幻羽無比憤怒,雙目中露出殺機。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他的人!
陳遠山道:“她的存在會影響到你的意志,而她的死,將會成全你。只有這樣,你才能去到上層宇宙,對抗天命一族?!?p> “所以,我吸取創(chuàng)圣之星,也是你的安排?”陳幻羽平靜下來道。
陳遠山看了看毓神與克勞若斯,點頭道:“沒錯,是我改變了天機老人所算到的天命,當年在我摧毀冥宙之門時,便有意驚動了他。而后,他按照我的預料,派那只仙鶴下界助你找到了時空之刃,而那只仙鶴也的確讓我刮目相看,居然聯(lián)合了妖族與魔族,找到吉爾伽美什,讓你在對抗天命的路上更進一步。但是……”
陳幻羽笑道:“但是……整個過程唯一讓你沒有想到的是,我在創(chuàng)圣之星中竟然沒有毀滅,反而重組了自己的身體,徹底成為了超圣的存在。”
陳遠山點頭道:“是的,在我的計劃里,你用時空之刃調(diào)用創(chuàng)圣之星的力量去對抗天命,而沒有了創(chuàng)世神力量的壓制,我便能從歸墟中逃脫出來。”
陳幻羽握拳,“單小小、凌語蝶、還有母親,都是在你的計劃里死去的,你……代表著邪惡!”
陳遠山道:“你要與我為敵嗎,我畢竟是你的父親。”他的神色忽然變得慈祥起來,“我很愛你我的孩子,我不想傷害你,你可以與我聯(lián)手,我們父子一同去對抗天命,改變我們的命運?!?p> 聞言,艾斯卻氣笑了,“這家伙,都已經(jīng)到這一步了,還打算打感情牌嗎?”
然而,面對陳遠山盛情的目光,陳幻羽也笑了,他緩緩站起身來,“你應該已經(jīng)知道,我就是未來的創(chuàng)世神了吧?即便這樣,你也要繼續(xù)與我扮演父子的角色嗎?”
陳遠山的目光逐漸冷了起來,同時,一股凄涼的肅殺之意迅速的在墓園中蔓延起來。
很久后,他開口說道:“既然這樣,那么,你就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