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相繼下車,把香料脂粉貨物搬了下來,踏上青石,小二見狀,趕緊引眾人進客棧,將貨物堆在客房角落。
天一便囑咐小二弄幾個小菜,燒幾鍋熱水,丟了一錠饅頭大小銀子給他,小二抓著銀子咬一口,嘶的一聲吃痛,一口牙痛,馬上喜笑顏開,哈喇子糊在銀子上,天一只能隱隱若笑。
“哎小二你這店咋叫‘小橋流水人家’,怪有詩雅味道的,不過我們一路而來未曾見到有水啊,更別談橋,人家嘛?且不說奢華,倒也湊合住?!?p> 紫一略作觀察,這家客棧雖說外面簡陋,但里面干凈整潔,不失民家風(fēng)土味,客棧里除了小二哥還有一老板娘,小二既是掌柜也是小二,想來他們這是夫妻兩人相依為命在這里開店營生。
“客官不滿你說,在下姓劉名水,賤內(nèi)小名叫小喬。”小二哥癡漢般傻笑道。
“原來如此,不錯不錯。”紫一對她點點頭道。
......
紫一一行七人坐在一個大圍桌上,稍事休息,食頃,小二夫婦兩人就已做好香噴噴的飯菜端了上來,不過都是些素食。
最后端了一盤亮白肉,肉質(zhì)白皙,鮮汁欲滴,還沒往外端時,香味已然播散滿屋,繞梁三尺,香縈繞紫一鼻尖,心里莫名,里面不知加了什么料怎么會有這股異香,真是奇怪。
“店家,你這肉是什么肉啊,怎會這么香?!蓖跽Z欣好奇問道,其他三個王世家族子弟也隨聲附和。
“我吃過鹿肉,狗肉,蛇肉,還從來沒有肉這么香的?!?p> “對,是一種勾人心魄的香,就好像見到香閣里的姑娘一樣,忍不住心里悸動?!?p> “你這肉不會有問題吧”
“......“
大家開始為了一盤肉開始議論紛紛,原本寂靜的客棧也變得熱鬧活絡(luò)起來。
“幾位客官有所不知,肉是絕對沒問題的,我們這連只鳥都不飛來,我們又要生存下去......“
“狐肉”
楚雅輕若柳絮的柔音傳出,道破玄機。
店家微微點頭,猜對了的意思。
“狐肉,店家你瘋了,你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天之涯,狐魅一族”天一聲音低沉帶有一絲震驚道
“客官不要害怕啊,天之涯大著呢,千山暮雪與棲霞鎮(zhèn)相隔甚遠,粗茶淡飯,你們又給我這么多錢財,我們夫婦兩過意不去,想破頭皮實在是沒想到有什么好肉可以招待諸位爺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夜深人靜,無法外去采購食材,我們夫婦兩過意不去,想破頭皮實在是沒想到有什么好肉可以招待諸位爺了,這也是我們小店的一番心意,今夜還請諸位將就,明日我一定準(zhǔn)備好菜招待?!毙《缫荒樥\意道
見小二如此誠懇,天一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這狐肉可以說是肉中極品,又有異香,味道入口絲滑,還沒有任何纖質(zhì)塞牙,進口即吞,即刻滿足味蕾享受,天之涯頭號招牌菜,別的地方根本吃不到,幾位可算是有口福了?!币妱e人都不說話,小二哥自顧自滔滔不絕起來。
“我寧愿不要這樣的口福,這要是讓那群狐妖發(fā)現(xiàn)你吃他們?nèi)猓阌芯艞l命都得搭在這里”天一眼睛擠兌一下小二,小二呵呵一笑,心里不懈道,吃狐肉,還招牌菜,看把你得意的,早晚死翹翹。
“楚雅,你干什么,這不能吃,會有砍頭之厄的”天一很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楚雅,她居然不慌不忙地夾起一塊晶瑩剔透的肉片往嘴里送,心道,我的天啊,這個傻姑娘,你到底在干什么,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這肉確實不錯,小二哥沒騙人,”楚雅咀嚼閉上眼,香腮微動,細細品味一番,臉上五官舒展許多,容光煥發(fā),這肉似是可以緩解疲勞,滿意微笑對眾人道。
“姑娘吃得好才是真的好”小二哥微笑道
見楚雅動筷了,王世家族幾人也相序夾了一塊落入嘴中,都豎起大拇指稱贊。天一最為詫異的是紫一居然也不和自己一條心,昨夜拜把子的交情拋之腦后,動起筷子,見得天一面色變幻莫測,唇瓣微勾笑道。
“天一兄別這樣,沒必要如此緊張,出來最重要的是開心了”
“開心,我可開心不起來,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天一盜門手腳伸不過來?!碧煲皇殖弥掳?,悶悶不樂道。
“為什么,你不是說你神通廣大,七十二門主,三十六當(dāng)頭,我看你牛皮吹的老大了“紫一嘲諷道
“你有所不知,早些年我們天一盜門也在天之涯設(shè)過當(dāng)口,當(dāng)然除了千山暮雪,那里是禁地,可是剛設(shè)立不到一天,我的一位當(dāng)頭和兩位門主還有名下百余名弟子盡皆消失了,憑空沒了,他們僅僅只是待了一個晚上而已”
天一神情肅穆道,本來客棧比較狹小,只點了一盞油燈而已,微弱光芒忽明忽暗,再看看破舊窗戶上殘缺刀疤劍痕,外面隆隆暗色好像涌進來,吞噬眾人,場面頓時變得十分詭異森然。
“啊,別說了”王語欣一下子驚叫起來。
“吃狐肉都不怕,還怕聽這個。”天一癟癟嘴不懈道
“你!”王語欣嬌氣道。
公孫楚雅用腳尖踢踢天一腳邊,見心儀姑娘這么多天終于主動一次,也只好閉嘴,低下莞爾。
紫一倒是饒有興趣說:“接著講啊,我們也借鑒前車之鑒,可別重蹈覆轍,語欣妹妹沒事,我們這么多人在呢,天一兄他是故作正經(jīng),嚇你的?!?p> “你們聽吧,我上樓去洗澡了,林兒你陪我去。”說著拽了拽她旁邊的清秀姑娘,這姑娘名叫林兒,一路上不怎么做聲。
待她們兩人離去,天一看了看搖曳的油燈,努力回憶著道
“這件事也過了五年,我只能記著第二天我派人去聯(lián)絡(luò),回來的人根本就沒見到那里的當(dāng)主”
“就你們的人消失了,這里總其他有人吧,不是還有生意人嗎”紫一不甚解道
“這個我也不了解,據(jù)說其他普通人都沒事,所以說也這里是修煉者禁地,恐怖得很,我才給你們服用閉氣散的?!碧煲荒樕林氐?p> “好好端端人沒了,還只對修煉者下手,這也太詭異了吧”紫一詭譎道。
“你不是自命修為高深不測,還害怕這些東西?!弊弦灰娝樕F青,不免想起他那日僅僅一招逼退王世家族四人。
“那是當(dāng)然嘍,可是你要明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啊,光明正大我自是不懼,如果是小鬼,那也難纏啊?!疤煲幌仁撬α怂︻~頭前的光潤短發(fā),甚是瀟灑自傲,而后又是濁燈下黃褐色眼瞳縮了縮,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
“你說會不會是妖狐干的,嘔?!弊弦粍偀o意說出此話,身體一激靈,想起自己剛剛吃的狐肉,后脊梁骨寒冷,心里那個悔啊,連忙往地上嘔吐,可怎么也嘔不出來,直順著嘴角淌下幾滴唾液。
“你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不讓你們吃這肉了嗎,傻蛋,楚雅我沒有說你啊。”天一見紫一作此丑態(tài),一臉嫌棄,讓你聽我的,但又發(fā)現(xiàn)自己語言波及范圍太大,傷到楚雅,連忙道歉。
楚雅此刻雙手撐著雪白的下巴尖,明眸流轉(zhuǎn),流云鬢發(fā)垂到手掌里細細玩弄,淺笑斥道,
“天一兄弟這話可當(dāng)真說些胡話,狐妖一族善修行狐魅術(shù),男人們將其視為天上尤物,攝人心魄,吞人精元,是她們的慣用伎倆,就像王公子那樣的,直接變成活死人,毀尸滅跡這等下流手段,她們就算想這樣做,也頗為麻煩,更何況還在天之涯,自己的家門口動手,這樣豈不是落人口實,給自己招來無盡的仇恨麻煩嗎?”
“俠奴會的宗旨只是擒殺四處作惡的妖邪,維持人妖兩界平衡,自然不會與自己的立盟宗旨駁異,小紫大人你在誅妖會應(yīng)該比我清楚?!背?p> “啊,對,懲惡揚善是每個修行者應(yīng)盡的責(zé)任與義務(wù)?!弊弦悔s緊回道,其實自己剛加入不久,什么宗旨沒聽說過。
“你是說有人故意挑起人類和天一盜盟的紛爭,然后坐收漁利,可誰又這么無聊了?!弊弦徽f著把犀利的眼神轉(zhuǎn)向了天一。
“別看我,我才沒那么無聊,我自己坐收自己漁利,你也是夠了?!碧煲徊粷M道
“我只是看看你,身世這么慘,不讓看,這么多心,肯定有鬼?!弊弦换氐?p> “你說誰身世慘,我告訴你,要不是楚雅在,我給你留面子,我早就揍?!边€有個字沒能說出口,
看著淚咽哽喉暴虐起來的天一,接著他喉嚨哽咽處發(fā)出悲憫聲,凝視著有些扭曲且猙獰面孔,眼睛布滿猩紅血絲,死死地蹬著自己,紫一有些后怕,自己的失言好像說道他的傷心處,紫一又是個倔強的人,讓她當(dāng)面道歉比殺了她還難,心里已經(jīng)說了一萬遍對不起了,還要保持一副倘然自若的神情看著他,眼里強忍著濕意。
見兩人對峙起來,楚雅也是一驚,心里沒想到他會這么激動,趕緊打圓場,拉拉天一衣袖,并安撫道
“小紫大人也是無心之言,并無惡意的,天一大哥?!?p> 天一才勉強算了,緊皺的眉頭緩緩松開,也就楚雅能讓她暫時平靜下來吧,不去瞧上紫一一眼,心中還在埋怨,黯然銷魂,道,
“你以為我不想為兄弟們報仇,只可惜我不是千山暮雪那妖女的對手,那日她打敗我后,并沒有殺我,她說她不懈去殺那些人,可究竟是誰?我何時才能幫弟兄們雪恨,每天夜里我都為我決策失誤害弟兄們喪命徹夜難寐,好像兄弟們都在我耳邊念叨,為什么要把他們留在天之涯,死的不是你,可當(dāng)時其他人都平安無事的,為什么偏偏會是我們,”
天一情凄意切,雙眼已經(jīng)許些腫紅,抽噎起來,紫一也實在沒想到那么一個瀟灑自如,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一個人會變成這個樣子。
“天一大哥以后真相自會大白,不要急于一時,你肯定可以為你兄弟報仇的,“楚雅安慰道
“難怪從那以后外界就再也沒有修行者敢踏入天之涯了,如此一來那一切都說得通了,我猜或許不是狐妖一族限制修煉者進入天之涯,而是外界以訛傳訛,這件事被放大了,自然天之涯就成了修行者禁地,”楚雅接著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