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巨大的號角聲被魔法傳播過整個林地區(qū)域,那些進駐在這個區(qū)域之中的身著鐵甲的精銳騎衛(wèi)隊士兵們就已經(jīng)知道,這場由賢王陛下所組織的軍事演習已經(jīng)開始了。
不同于勇者們收到的“盡量不要造成過大傷亡”的叮囑,所有的士兵接到的命令都是顯然易見的“當做真正的戰(zhàn)爭來進行”,換而言之,如果勇者們學藝不精,在戰(zhàn)斗之中被富有破壞力的武器‘誤殺’了,也是決計沒有問題的。
因此,盡管士兵們對勇者有所了解,也能夠?qū)@幫家伙的力量有心理準備,更知道這只是一場演習,但實際走上戰(zhàn)場時,還是心里頗為不安。
這是明顯的偏幫——或者說,這個規(guī)則就代表了高層們認為如果不對勇者進行拘束,這些士兵會傷亡慘重也說不定。
在這聲號角傳遍戰(zhàn)場的四個小時之后,位于邊緣地區(qū)的某個外側(cè)堡壘之中。
丹·艾斯隆緊了緊自己護腕的牛皮綁帶,陰沉著一張臉穿過了狹窄的通道。
看到長官的這副神色,對其知根知底的兩名士兵趕忙收起稍稍有些散漫的神色,“啪”的站的筆直,鐵制的靴根護片撞擊的聲音清脆悅耳。
“要多留心周遭?!?p> 這位百夫長不輕不重的提醒了一句這兩位剛才還在開小差的士兵。這場軍演對于賢王到底有什么意義尚且不得而知,但既然連白獅鷲衛(wèi)隊都參與到了這場戰(zhàn)爭之中,那就說明賢王絕對不僅僅是想看他們被勇者砍瓜切菜般的打敗的。
要贏。
而且要贏得漂亮,讓大家都看看三圣的王牌騎衛(wèi)隊部隊的厲害之處!
我們可不是什么只能為勇者提供些打雜的幫助的可有可無的東西!
距離開始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四個小時,尚且沒有接到有堡壘遭遇襲擊的通告——這是很不正常的。勇者們當然不會被投放在這片區(qū)域的正中心,但也絕對不至于四個小時都還沒找到堡壘的所在地,沒有對任何一支小隊發(fā)起襲擊......
他們在干什么?
百夫長艾斯隆本人當然不會知道,他也不會去猜測這些。
但這并不妨礙他以最壞的情況去設(shè)想。
——勇者都是些理所當然的做著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家伙.....
——一群離開了武器就什么都做不到的廢物......
這么想著,他穿過狹窄的通道,來到了第三層的堡壘頂部。
他所在的堡壘是按照三圣的制式部隊要求,在短時間內(nèi)修筑的標準小型堡壘,高度連同地下的部分在十米左右,突出地上的部分有兩層,每層都有足足四米之高,通道狹窄彎曲,確保攻入其中的敵人無法輕易穿行、也不能瞬間熄滅整座堡壘能夠發(fā)出的信號。
堡壘之中駐扎的人手不多,雖然只有二十人,但卻都是艾斯隆知根知底的老兵,個個武藝嫻熟,都能彎弓射箭,上馬作戰(zhàn),甚至于就連馬廄之中都有著五匹披甲的戰(zhàn)馬,這樣的堡壘超過三十個散步在相當大的范圍之內(nèi),可謂一步一崗。
堡壘頂部則擺放著幾具速射的架臺式弩箭和一架遙望鏡,這東西平時他們用的不多,加之本身的黃銅鏡筒和玻璃鏡面又過于精細,很容易損壞,因此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專門取出來,搭建一個防水的雨棚放在其中用以觀察周遭。
五名士兵正矗立于塔頂,見到長官上來也只是稍稍點一點頭,就繼續(xù)抱著弓觀察著周圍了。五人的視角交疊在一起,足以輕松的把堡壘周圍的所有景色收入眼底。
艾斯隆沒有多說話,只是架起了那具遙望鏡,把黃銅的鏡筒指向了遠處森林的方向。
堡壘所處的位置是一片森林的邊緣,在那森林之中還有另外的簡易崗?fù)?,時不時也會有野獸沖撞,發(fā)出些許動靜來。
說來也是湊巧,正當艾斯隆把目光注視到森林的時候,就看到在遙望鏡幾乎快要到觀測極限的地方,飛起一片黑點。
那是陡然騰飛而起的林中鳥群。
驚鳥?
觀測著這個方向的弓手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只是他的目力終究比不上遙望鏡,看到的就更為模糊,只是星星點點的模糊影像。
“長官......”
弓手試探著問了一句。
“也許是野獸驚鳥。再看看。”
艾斯隆倒沒有多做些什么,只是擺擺手,繼續(xù)把目光挪向那個方向的周圍,平著掃視了一周,又轉(zhuǎn)了過去,聚精會神的觀察著。
而難免的,在側(cè)面的兩名弓手也更多的把注意力稍微挪了過去一些。
而就在此時,在森林之中。
菲斯特不解的看著一把扯斷繩網(wǎng)的薩爾拉斯。
因為為了抓到這幾十只各種品種的鳥,她可是忙活了好幾個小時,才一只一只的把他們帶回來——抓鳥確實不難,但還要保證鳥是存活的狀態(tài),而且不能有什么受傷的地方,這可就只有身手敏捷、常年與野獸打交道的她才做得到了。
但為什么好不容易抓到的鳥,又要突然放走了?
薩爾拉斯沒有過多解釋,只是收起地上的散落繩網(wǎng),小聲的吩咐了幾聲。
半晌之后。
此前的這片區(qū)域已經(jīng)被清掃干凈,沒有留下什么明顯的痕跡來,只是草地上被什么重物所沖撞、碾壓過的草皮的痕跡還是相當清楚、甚至有幾棵大樹的樹皮都出現(xiàn)了磨損脫落的現(xiàn)象,露出內(nèi)側(cè)嶄新的木質(zhì)層。
三名身穿鋼制鎧甲的騎衛(wèi)隊士兵保持著一個散開的陣型走入了這片區(qū)域。
其中,為首的一人目光四下掃視,手中緊握著已經(jīng)上好了弦的鋼片弩,另一只手則放在腰間的位置——那里有一柄彎曲的弧刃刀,正適合在這種場合發(fā)揮功效。
他身旁的第二名士兵則稍稍把長矛向前端握了一些,這樣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中,他能夠更快、不被阻礙的刺出長矛,僅僅是這些細節(jié),就足夠證明這些士兵的確是經(jīng)驗豐富,能夠適應(yīng)各種環(huán)境。
他單膝跪下來檢查著那地上巨大的痕跡。
在這些折斷、拽斷的新鮮草葉之上,汁液尚未完全干涸,斷面還很新,說明被折斷的時間并不長,而那些被深深踐踏進泥土之中的痕跡則證明留下這些痕跡的是一頭有一人多長的野獸——在這種森林之中,有這種體型、還能造成這樣的痕跡的野獸可不多。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
深度相當驚人,就算這里的地面是泥土落葉混合成的松軟地面,但這種深度還是遠遠超出了正常人類的體重范圍,而那些體重比人還大的東西......
“是野豬?!?p> 士兵很快的做出了判斷。
“這周圍的痕跡應(yīng)該是野豬的皮蹭出來的。體型可真不是一般的大——恐怕得有五六百斤了吧?這里居然有這種體型的野豬王?”
“誰知道呢?”
第三名士兵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放下了些戒備的心理,回答了一句。
“按說這里不該有這么大的野豬,不過倒也正常,之前的那些鳥就是被這家伙嚇跑的吧......”
他的話沒能說完。
那是因為就在下一刻,從頭頂正上方的、那棵樹皮受損較為嚴重的巨大鐵杉木的樹冠之中,一個紅發(fā)的身影矯捷的飛躍而下,在空中就甩出了如同鎖鏈、又如同長鞭的劍。
這劍呼嘯著卷住了第二名士兵的腰,盡管這紅發(fā)人身形矮小、但力量卻出乎意料的巨大,絲毫不遜色于奔馬的巨大沖擊力連同下墜的這股力量直截了當?shù)木桶咽勘︼w了出去,鐵甲撞擊在樹干上,震落葉片無數(shù)。
而她則借著這股力量,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又隱到另一株大樹的樹干后面去了。
第三名士兵的話卡在嗓子眼里,半句也不能回答出來。
那是因為,他的喉嚨,此刻正被一只冰冷的鋼鐵手掌所緊緊的扣住。
肩頭還有著尚未抖落的葉片和泥土,半身掩埋在泥土之中,如同詭雷一般躍出地面的鐵腕政委,只用了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卸掉了他的下巴,緊緊的扣住喉嚨捏緊氣管和聲帶,讓其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支支吾吾的流著口水。
第一名士兵毫不猶豫、不假思索的抬手對著那女人就是一箭。
但這支弩箭在空中就被另一只更加銳利、更加沉重、更加堅固的大箭擊墜了。
貝洛狄特的鋼質(zhì)大箭。
士兵所看到的最后一個場景,就是自己向著另一個巨大的身影不斷的發(fā)射弩箭,抽出短刀上去搏斗——
然后,弩箭崩飛、短刀卷刃。
那如同巨人一般的白色鎧甲的男人,用巨大的手掌隔著鐵質(zhì)頭盔握住他的整個腦袋,用力的上下一晃。
世界就變得黑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