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翕帶著花月和紅芰,叫著血循:“循姑娘,走了?!?p> 血循到處張望,才發(fā)現(xiàn)是他們在喊,慢慢走了過去,說:“走哪兒去?”張翕回答她:“出城去。”
花月都不理解,說:“蒲牢也不見了,誰帶我們出城?你知道路嗎?”張翕搖搖頭。
“我覺得待在這里挺安全的……”紅芰看了看天,說:“我覺得大皇子似乎也不認識我們,不然為何不對我們動手?”“我覺得在理!”花月附和著。
血循說:“我要等人。”
“我們都在這兒,你等誰?”張翕奇怪地問她,血循搖頭不知,只是說:“我記憶中,似乎有這么一個人,對我百般好,我在這里,好像見過他……”張翕猛然明白,知道血循的神智已經(jīng)恢復,但現(xiàn)在記性有點不好,所以便告訴她:“那個是蒲牢吧,龍族的龍君,落魄極了,對你好平好不知道,反正對有些人是挺好的。”張翕說著說著,便看著花月,她趕忙走上來,把他推向一邊,罵道:“胡說八道什么?”
紅芰卻找花月爭理,在吵吵鬧鬧之中,鯤京城大開城門,昊王出城,帶著些衙役,目光到處搜尋,終于朝他們這邊來,張翕看見了,警覺起來,說:“你來干什么?”
昊王先是一愣,繼而怪他:“你這人,怎么如此不講理,我好歹也是老爺?!?p> “那敢問老爺尊諱?”張翕調(diào)侃著他,昊王挺直了腰板,回答他:“本州姓昊,爾等可叫我昊老爺?!睆堲馀ゎ^看著花月,笑道:“對上號了,果然是他?!?p> 張翕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揪著他的耳朵,說:“你來干什么?”昊王從他的手中扯出自己的耳朵,氣道:“我是來請三……”昊王仔細瞧了瞧眾人,數(shù)了幾次,才接著往下說,“四位尊客到府上一敘?!?p> 張翕恐怕有詐,便問他:“為何你兩次態(tài)度截然不同?”
“英雄有所不知,城里都傳遍了,是英雄趕跑了宋軍和嵬名妖……”昊王恭敬地施禮,張翕反而高傲起來:“我有名字,我叫張翕,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張英雄?!?p> “張英雄,請——”
花月看看紅芰,紅芰看看血循,都沖著他的背,小聲地罵他:“不要臉!”
昊王的府,在城中的一峰突兀的山中,遠看這山,從腳到頂,圍了一層一層的石墻,上上下下足有九層之多,近了才見,處處花紅草綠,鶯歌燕舞?;ㄔ马樦A走,一步一步都很沉重,她看著每一層不同的風景,想起似是而非的天臺山,尤其是有些葉子,像極了天臺山的草,而天上浮起一層藍色的光點,她掬一抔在手,定睛一看,竟是圣傳音的樣子。她忍不住哭了,捂著嘴嗚咽,走得慢悠悠。張翕等人卻深深陶醉于這一方山林,這一路走來,山腳是渾濁不堪的泥,堆了些凌亂的菩薩在此。往上走走,一掛瀑布繞了半山,沖刷而的水兜在山腰里,一行人涉水而上,能見著許多奇怪的綠植。茁壯的植物,伸出一雙雙枝丫,勾住張翕的衣角,把他拋上天、又拋上天,慶祝他旗開得勝。
不多時,到了昊王的府中,與其說是一間間裝潢得美侖美奐的房,倒不如說是一個個打磨得精巧的洞。里面的一切家具,都是石頭精雕細琢而成,只是上漆不同,而各色的簾幕,則是用草所編。
老爺請客,自然豐盛,都胡吃海喝一番,早不早到了睡石——泛在滾滾泥流中的張張石床,仿佛搖籃一般,很快進入夢鄉(xiāng)。
四人,都做了一個相同的夢。
四世幻境,返璞歸真,一切的假象,都有真實的存在,而今,四個人困在真真切切的境地中,祈求救星,終于有一天,一個人來了,老態(tài)龍鐘,把他們帶出了這個地方。
第二天一早,張翕先醒來,可是看山府,空無一人。他趕緊挨個叫醒其他人,說:“昊王不見了,趕快走?!?p> 一出山,鯤城大變,一群和尚,在山腳下擺好道場,誦著難懂的經(jīng)文,引得萬人空巷、頂禮膜拜。紅芰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劉瑤!”她喊道,趕緊跑了過去,被和尚攔住了,他一聲接一聲地喊,劉瑤動了心,好端端的佛法被她一攪和,什么都亂了。人群騷亂起來,連昊王都治不了,劉瑤一聲令下,十八羅漢和武僧沖上前,把人打得落花流水,癱在地上,化作一縷塵埃,隨風飄散。
“你怎么會在這里?”紅芰立在他的身后,激動萬分,立馬跑了上去,然而撞穿了劉瑤也無法觸及。可是劉瑤是知道的,他轉(zhuǎn)身看著紅芰,微微一笑,單掌而拜:“施主……”
張翕見狀,沖了上來,拉住紅芰的胳膊,對她說:“劉瑤都不認你了,你還管他干嘛?”
“你真的不認我了嗎?”紅芰說著,有些想哭,劉瑤的心里,何嘗不覺難受?當他看著張翕與紅芰相挽,心里也不是滋味,然而也覺得欣慰,自己真的可以安心拋棄這段注定沒有結果的緣,所以,他緩了緩神,對她說:“女施主,老衲有禮了?!?p> “你怎么會在這兒?”張翕指著他問,“而你又虛無縹緲?”
劉瑤鄭重地說:“老衲是奉皇命,前來鯤城看看?!?p> “看什么?趙宗訓不是來過嗎?和嵬名的兵打了一場?!睆堲庹f。
劉瑤大吃一驚,連忙問:“你們在這里看見了?”
紅芰點點頭,張翕看著不說話。劉瑤愕然,感慨地說:“嵬名兵是來了一趟,不過到的卻是宋國境,宋輸了,但還不至于亡國,沒想到在這里幻化了。”
“照你這樣說,你也是幻象了?”
劉瑤點點頭。
“那你說是奉皇命而來?”
劉瑤仰天大笑:“我確實是奉皇命嘛,這昊就在慈寺后面,日夜受佛光蔭庇,所以神氣得很。”
“那這里是?”張翕有些驚異,劉瑤依然止不住地笑,指著城門上的牌匾,說:“這不是寫得很清楚嗎?鯤城。”
“胡說,你不是說在慈寺后嗎,那就是雄京!”劉瑤擺了擺手,吆喝起眾弟子,走向昊王,向他辭行,說:“皇上要見您,跟我們走吧?!?p> “我也要走!”紅芰對他說,但是劉瑤身負皇命,不敢自作主張,卻不料眾人都相請,他只好答應下來,但是要求他們渾身裹著黑,不露面容。
“謝謝你……”紅芰深情的一句話,令劉瑤感慨萬千,他趕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說:“千萬不要說話,否則佛光會把我們擊個粉碎?!?p> 一行人,騎馬馳騁在光鋪的道上,地上砌磚石,兩旁綠樹成蔭,但只要有一點聲音,方向便亂了,又得回到起點,另辟蹊徑。
好不容易,才得以走出這密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