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論誰是蘇誠心里的親人,那除了師父、師弟,那就剩李陽一家人了。
但是如果要論誰是蘇誠認可的朋友,那相貌怪異、性格孤僻的盧老頭絕對是首選。
聽起來是有點荒唐,一個滑頭鬼跟一個糟老頭怎么會是朋友?
就算母豬配?!犉饋矶急冗@靠譜……
但事實確實如此,蘇誠的確把盧老頭當成朋友看待。
因為,性格孤僻與性格怪異,聽起來總是那么合拍。
此時,蘇誠正在與盧老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講述著自己的‘悲慘遭遇’。
“老頭呀……你是不知道呀……那個變態(tài)丑八怪,居然把我所有的東西都偷光了!更變態(tài)的是,他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連我的儲物戒指都不聽使喚了!”
盧老頭繞有興趣的聽著蘇誠賣慘,偶爾還嘲諷兩句。
“我說泥鰍,你這是被人用手指給堵洞里了,等這被人扣呀……”
這盧老頭人看起來像是隨時要死的樣子,可調(diào)侃起人來,卻像個小孩。
蘇誠聽了這話,總感覺有點那啥的意思,可一時之間他又挑不出毛病來。
“我說老頭,問你個事……你有親人嗎?”
他這話說的話……好像誰不是爹媽生的一樣。
盧老頭聽了自然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張口便罵。
“你個死泥鰍!你當真以為你是從泥巴里鉆出來的不成!”
蘇誠不打算再跟老頭斗嘴了,心里的事,他需要找人傾訴。
“我本以為我真是泥巴里鉆出來的……”
“額你這次知道自己是從哪……額,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老頭本想說的露骨點,話到嘴邊又改口了。
蘇誠點了點頭,此時他有點想哭。
只是……他的淚水早流干了。
“這事你應該跟你的師父,跟養(yǎng)你長大的叔父、嬸娘說?!?p> 盧老頭擺了擺手,催出道:“趕緊去吧,別把尿灑我這!”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蘇誠怕,他很害怕把這事告訴他們。
“連這都不能坦然面對,又如何坦然面對比生與死更可怕的事?”
盧老頭這話仿佛有些無窮的靈力一般,話音不斷的在蘇誠耳邊回響著。
“坦然面對比生死更可怕的事?”
蘇誠有些迷糊,不斷的重復著這句話。
死可怕嗎?
他并不覺得。
但是,生為什么會可怕呢?
“如果死亡是閉眼,那么有勇氣掙眼的人,才能真的稱的上無所畏懼!”
話是盧老頭說的,可蘇誠覺得,這話不是盧老頭說的。
很多人可以做到坦然面對死亡,這種人已經(jīng)算是萬里挑一。
但能做到坦然面對臨死前的那一剎那,這種人就是滄海一粟。
蘇誠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在他看來,他改沒有真正面對死亡。哪怕是幾個月前瀕死的那一刻,他依然認為那不是真正的死亡。
那真正的死亡是什么呢?
蘇誠認為,死亡就是永遠消失。
流芳百世或遺臭萬年,這都不是真正的死亡。
這種人以另一種方式活在人的心里,或懷念或唾棄。
一頭野獸死了,會有其他野獸記得這頭野獸嗎?
答案是否定的。
“父親……母親……爹……娘……你們永遠會活在我心里?!?p> 此時此刻,蘇誠已經(jīng)忘了自己那些夜里的淚水。
他回家了。
之后,他當著所有天月門人的面,把自己最近幾個月的經(jīng)歷說了一遍。
至于自己的身世,他只告訴了三個人——師父許仲秋、叔父李青云,以及李青云的妻子吳翠蓮。
李青云夫婦沒有多說什么,夫妻倆表現(xiàn)的很平靜,他們只做了一件事。
已經(jīng)失去左臂的李青云帶著蘇誠上山獵了兩只野兔,而相貌溫和的吳翠蓮則是回到了延山村,把叔侄倆帶回來的兩只野兔做了一桌子好菜。
夫妻倆叫上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大兒子‘李君’、小兒子李陽,以及侄女李蕓,一起吃個了飯。
飯后,李蕓已經(jīng)回家。
吳翠蓮還是像以前一樣,開始為幾個‘孩子’去燒洗澡水。
而李青云也是像以前一樣,一邊監(jiān)督著幾個‘孩子’,一邊偷偷喝酒……
不一樣的是,李君沒有看書寫字了,他如今已經(jīng)是天月商會的分部會長,看的都是些屬下呈遞上來的報告。
李陽跟蘇誠則是在小院里‘玩’。
他們在比試誰用真氣‘馭線穿針’快。
結(jié)果毫無疑問,蘇誠贏了。李陽不服,又說要比試用手穿線……
夜已深,幾人都已經(jīng)洗漱好,準備睡覺,一切還是如同十年前那樣……
不一樣的是,蘇誠這次回屋前,沒有再叫‘叔父’、‘嬸娘’,而是非常自然的說了聲:“爹、娘,我去睡了?!?p> 李青云夫婦也親昵的回道:“秋兒,去吧!”
“嗯!你們也早點睡!”
話畢,蘇誠便進房了。
也許沒人會知道,李青云夫婦轉(zhuǎn)身之后,便流下了眼淚。
這眼淚是為何而流?
沒人可以說明白,連李青云夫婦也不知道是為何流淚。
他們很久沒叫蘇誠‘秋兒’了,上次叫……也許是蘇誠三歲?又或者是四歲、五歲?
他們不記得了,但他們知道,今天從開始,他們的那個‘李秋’兒子……又回到了他們身邊。
今晚,也許已經(jīng)有十多年沒哭過的蘇誠哭了。
笑著哭了……
他知道,自己還是有家的……
李青云夫婦聽聞蘇誠身世后,如此表現(xiàn)。
那么作為師父的許仲秋呢?
許仲秋當時只問了蘇誠一句話,“此事能告知你師叔不?”
待的蘇誠點頭,他便去找晏離了。
許仲秋心里是有很大的疑問的……
當年,他也曾經(jīng)懷疑蘇誠就是驚雷宗掌門之子。
畢竟,那時紫風道尊為了自己的妹妹妹夫,可是一招滅了隱霧門。
可以這么說,當時只要是修行之人,幾乎都聽說了此事。
當時,許仲秋還特意把蘇誠還活著的消息,透露給了血云衛(wèi)的人出去。
可他等了一年,卻沒有收到任跟此事有關(guān)的消息。甚至……連一張懸賞通告都沒有。
所以,他覺得自己必須要把此事給查清楚,如果其中有對蘇誠不利的因素,就算自己不能破解,也能提前謀劃。
待得許仲秋告知晏離此事后,他也替蘇誠擔憂了起來。
對于此事,他可比許仲要了解的多。
“唉……師兄……當年此事……你怎能將此事透露給外人……”
晏離可不是許仲秋,他這些年一直帶著晏晴雪四處漂泊,見過太多類似的事情了。
有顯赫身世的人,流落在外的還少嗎?
這件事情的原因,說白了……就是想要蘇誠消失的人太多了。
或者說想要掌控蘇誠的人太多了。
“唉……當年事情的經(jīng)過,其實是……”
隨后晏離便開始講訴起了那段塵封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