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又為功課挨打了,打的不是很重,他還能夠忍受,卻沒想到甄世杰忽然問道:“自己說,該打嗎?”蘭心偷偷抬眼看他一下,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口。甄世杰催促道:“說話?!碧m心賭氣的低聲答道:“我知道這個問題的標準答案,一定是該打的,可我就偏偏不愿意按照標準答案回復(fù)。其實不管我說該打不該打,師父都是要打的,那你直接打就是了,何必問這樣的問題?”甄世杰定定的看了他一陣,才道:“說到底,你還是不服氣。”蘭心趕忙分辨道:“沒有。弟子做錯了事,愿憑責(zé)罰。只求師父給我留一份顏面?!闭缡澜芎闷鎲柕溃骸盀槭裁床豢险f該打?”“……”蘭心不敢置答。甄世杰也不肯放棄,追問道:“說話?!碧m心見他并沒有生氣的樣子,才期期答道:“感覺……這是尊嚴的侮辱。弟子做錯了事,你老責(zé)罰,我無話可說,可是卻不愿受這種侮辱,尤其是不愿自己侮辱自己?!碧m心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神色變化,見他并沒有惱怒,才將心里話都說了出來。甄世杰沒想到他會是這樣想的,頓了一下道:“你不怕我就是故意想侮辱你的尊嚴?”這次蘭心回答的非???,“你老不是這樣的人。”甄世杰聽他語氣肯定,頗感欣慰,仍然問道:“你很了解我嗎?”蘭心抬眸望著他,坦然道:“若說以前,我或許不敢確定。可相處這大半年來,你老再生氣,都會處處顧及我的顏面,不愿意讓任何人看到我受罰,你老怎么會故意侮辱我的尊嚴?”甄世杰故意道:“你說的只是人前,可現(xiàn)在這里沒有第三個人?!碧m心肯定道:“那就更不會了?!闭缡澜茑凉值溃骸凹热蝗绱?,你倔強個什么勁?”“……”蘭心出其不意被他將了一軍,一時無言以對。甄世杰道:“或許也不是侮辱,只是想逼著你認清自己,知道改錯而已?!碧m心的神色舒緩下來,答道:“弟子知道錯了。該打,任憑師父教訓(xùn)?!闭缡澜茌p嘆道:“是我難為你了?!碧m心驚疑不定,“師父?!”甄世杰解釋道:“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侮辱你,就是侮辱我。還疼嗎?”蘭心明白他問的是挨打的手,微微握拳,手心仍然有著輕微的痛楚,卻道:“沒事了?!闭缡澜芤部吹妹靼祝瑓s沒有多說,只道:“快去補課吧?!薄暗茏痈嫱??!?p> 杜映紅喜歡葉承嗣,可惜葉承嗣眼里心里口里都只有一個杜鵑。杜映紅得不到葉承嗣的心,他也要讓杜鵑痛苦,讓他更加失敗,進而殺死了杜鵑的未婚夫單丹。天有不測風(fēng)云,就在杜鵑與單丹要成親的前七天,單丹離奇死在軒轅世家表小姐杜映紅手上,被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給殺了。
好夢未成,卻入黃泉,不知是不是注定單家該絕后嗣。單太太痛失愛子,悲傷欲絕。杜鵑與單丹雖未成就夫妻之實,也顧不得禮數(shù),前去祭奠,哀哭斷腸。杜子規(guī)也代表親家陪著妹妹前去祭拜。欲待事情稍平,再提退婚之事。
孰知未等他們開口,單太太已經(jīng)尋了來,要求如期履行婚約,那是兒子唯一的心愿,她要為她辦到。杜子規(guī)自然是不依的。杜鵑年少如花,怎能下嫁已然逝去之人?可是男家不退婚,女家是不能另嫁他人的?;闀谑郑Y俱全,女子從一而終,杜家無可抵賴,卻又怎么忍心看著杜鵑就這樣過一生?
這件事情太大了。蘭心,蘭秀,包括已經(jīng)跳出紅塵外,不在五行中的段范氏都被驚動了。葉承嗣聞訊,也匆匆趕來安慰她。
所有人都是反對的。單家方面卻一直糾纏不休。杜鵑本也有過猶豫,他答應(yīng)過要做單丹的新娘,他們彼此真心相愛,單丹一去,單家后繼無人,他也愿意為他去侍奉母親。段范氏罵他癡傻,走火入魔。好好一個女兒,就要嫁給死人為妻,陪著一個靈位,守一輩子的活寡,人生區(qū)區(qū)數(shù)十年,怎么熬得過?太苦了!
大家又是勸又是求,或是罵或是嚇。因為段范氏,蘭心,杜子規(guī)的勸誡,尤其是葉承嗣的勸阻,反而堅定了他的決心。他恨凌家毀了段家,寧愿嫁給死人,也不肯接受葉承嗣的感情。為了這一念之間的賭氣,不惜搭上終身的幸福。眾人見他鐵了心要嫁,去意堅決,段范氏萬般無奈,提出守望門寡。留在家中,除了不能隨意婚配外,別無其他,至少大家可以好好照顧她。過幾年,他耐不住寂寞,或者單家肯放他一條生路;或者單家人亡種滅,他或可別嫁。一旦嫁入單家,就注定如花美貌,似水流年,青燈寒衾,了此一生了。單家卻不答應(yīng),一定要杜鵑信守約定,嫁入單家。杜鵑竟然也愿意上門守寡,任誰也無可奈何。杜子規(guī)看向蘭心道:“你看怎么辦?”段范氏,葉承嗣也看著他,期盼他有好的主意,能夠阻止杜鵑。蘭心道:“人生的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別人只能建議,不能替你決定。杜鵑,只要你不愿意嫁去單家,沒有人敢逼你。蘭家,杜家,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護你的安全。如果你決定了要上門守寡,一切后果自己承擔(dān),任何人也替不了你。你自己決定。我尊重你的選擇!”杜鵑不敢看他,卻輕輕道:“我嫁?!碧m心閉了閉眼睛道:“子規(guī),我知道你替杜鵑準備的嫁妝早已到位,就讓他帶去單家吧,將來也有個依靠。杜鵑,在你沒有踏進單家之前,隨時可以反悔。一旦進了單家……就誰都無能為力了。不論你嫁與不嫁,這份嫁妝都足夠你生活所需。你自己想好了?!彼D(zhuǎn)身退出。葉承嗣也跟了出來。“師妹……”“放手吧,他配不上你的情!”“你真的放得下嗎?”“放得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你我都無能為力。他的人生路怎么走,只有他自己才能決定?!?p> 蘭心回到蘭家。蘭澤,蘭秀,甄世杰都來問他杜鵑解除婚約沒有。蘭心說了杜鵑最后怎么決定,苦笑道:“人各有志,不可強求。”蘭秀道:“就隨他上門去作寡婦了?”蘭心道:“還能怎么樣?”甄世杰冷哼道:“如果是你做出這樣荒唐的決定,我情愿打斷你的腿,也不會讓你去糟蹋自己的一輩子?!碧m心尷尬,委屈的抗議道:“姨父,我有那么傻嗎?怎么就要打斷我的腿了?我招你惹你了?”蘭秀道:“陷在感情中的女孩子,都是傻子?!碧m心嘟囔道:“沒你們傻!”甄世杰冷冷道:“你說什么呢?”蘭心看他目光不善,連忙道:“沒什么?!闭缡澜芤矝]追究,只道:“還不讀書去?功課不許耽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