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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繞大唐

第三十二章無處安放的手

夢繞大唐 大東南 2125 2019-11-21 16:28:13

  駱弘義有些尷尬,站在帳下使勁的搓著手,局促不安。還沒進帳就把梁建芳罵的一無是處,拿著硬邦邦的鍋盔要找他理論。進入帳中發(fā)現(xiàn)堂堂的弓雪道大總管居然和普通人兵卒一樣抱著一張碩大的鍋盔吃的生猛,碗中的清水已經(jīng)下去一半。

  翻到嘴邊的指責(zé)戛然而止,嗓子很不舒服,似乎有一只巨大的螞蟻在不停的啃食。兩個人就這么安靜的面對面,相顧無言。梁建芳似乎沒有看到駱弘義的到來,眼睛專注的看著自己手里的鍋盔,咬一口,贊嘆一聲,勝卻人間無數(shù)美味。

  直到最后一口吃完,才猛然抬頭,像是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了不得的名一般大驚失色:“駱刺史何時入帳?”對著門外的執(zhí)戍兵卒就是一通亂罵:“混賬東西,節(jié)度入帳居然不稟,著實不該。”扭過頭請駱弘義跪坐一側(cè):“不知駱大人此來有何見教?”

  “不敢不敢,只是大軍在此地遲滯多日,駱某初來乍到,不解其中緣由,特來請教。今日老夫已上奏朝廷,邊糧吃緊,長此以往,恐于大軍不利?!?p>  梁建芳也不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駱弘義,神色玩味,直入心底,仿佛兩柄最鋒利的劍,讓駱弘義一陣膽寒。本想無所畏懼的迎接梁建芳的眼神,但終究沒有抬起頭來的勇氣。

  駱弘義能感受到圍繞在身上的濃重殺氣,雖然看不到摸不著,但確實實實在在存在的。自己的感覺不會出錯。殺氣這種東西很玄妙,相隔數(shù)里都能聞到,更不要說咫尺之距。

  相梁建芳這種殺人無數(shù)的武將,不怒自威,僅僅一個凌厲的眼神就能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駱弘義終于體會到了自己與梁建芳的差距,兩個人在距離差了不止一千具尸體。

  “邊糧吃緊我已盡知,然天降大雪,大軍無法前行,阿史那賀魯遁入茫茫草原匿不可見,我已派出百余細作,深入草原三百余里,折損兵卒三十二人,尤不見突厥蹤跡。不知駱大人可有良策?”

  “牢山之地有突厥出沒,相比必是阿史那賀魯大軍,大總管何不移師牢山,斬殺突厥大軍,建功立業(yè),便在此時。”

  “據(jù)高德逸回稟,牢山之?dāng)撤前⑹纺琴R魯之輩,乃處月余部,雖兵鋒甚盛,終不是高德逸之?dāng)常蛔惆朐录纯杀M滅?!绷航ǚ即笫忠粨],說的霸氣十足,處月余部雖有幾萬大軍,但遠不是高德逸的對手,五千唐軍就可以打的朱邪孤注傷筋動骨,在無翻身可能。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慮。

  “大總管何已如此肯定?需知放跑了阿史那賀魯,此次西征便會無功而返。到時陛下降罪,大總管何以自處?”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幾萬大軍交付于我,不可輕動。如今邊糧不足,更加大雪攔道,無法前行,實不是出兵良機。某不想徒增損傷,置大軍于危難,幾萬將士折損殆盡,某雖萬死罪不可恕也!”

  這天是聊不下去了,駱弘義發(fā)現(xiàn)梁建芳鐵心已定,不見兔子不撒鷹。

  “我乃陛下親任節(jié)度,有節(jié)度全軍之責(zé)!大總管推諉刁難,虛以逶迤,置陛下于何地?”駱弘義黑著一張老臉,胡子亂飛,感覺梁建芳是鐵了心不出兵,自己就是說破大天去他也不會理會。這和自己最初的設(shè)計的情況不一樣啊,雖然早就知道此行絕對不會太順利,但自己手拿陛下敕書而來,他梁建芳就是有千般不愿萬般不想起碼也不會這么明目張膽。

  撕破臉這種事在大唐幾乎不存在,這是官場大忌,即使背地里爭的你起我活,見面了大家也是一團和氣,朝堂之上說說笑笑,聊聊城里新來的胡姬,大胡子的胡人進貢的金胡瓜味道一般,大食人賣的毯子竟然敢要價兩貫錢,還有談?wù)勛罱拇笥?,聽說哪里又遭水災(zāi)了,損毀房屋五百間,死傷千余人,朝廷已下發(fā)賑濟錢糧,還有云南六昭的土王,又進貢了一些爛透的果蔬,甚至?xí)懻撃募业男℃禎h子這種床帷之事。哪里會想梁建芳這般直言不諱,把最后一層面紗都扯下來了,這以后還如何相處?

  “駱大人,少拿陛下來嚇唬我,縱是陛下親臨,也斷不會不問青紅皂白就讓老夫出兵。陛下乃當(dāng)世之明君,豈會如你一般粟米不分?!?p>  這話說的就難聽了,說人家粟米不分,這比罵他是朝廷蛀蟲還難聽。粟米不分啊,這樣的官員能是為民請命的好官,能是體察民意的廉吏?

  “梁建芳,你這話是何道理?我駱弘義為官三十年,清正廉潔,百姓愛戴,任下無一例冤案,無一人枉死。你說我粟米不分,毀我清譽,用心歹毒,豈是大丈夫所為?”

  手指都打打哆嗦了,聊天聊到這個份上也是足夠難能可貴,估計大唐沒有哪兩個人能把話聊的這么死。

  見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自己的底線已經(jīng)亮明,要是還擺出一副抬杠到底的氣勢那這仗也不用打了,直接開拔回長安算了。大總管和節(jié)度不合,大軍必輸無疑。

  “行了駱大人,今日老夫頭疾又犯了,疼痛難忍,話說的急了些。阿史那賀魯?shù)浆F(xiàn)在連影子都沒找到,幾萬大軍不知去留,胸中憤懣,難免多說了幾句。你今日來找我何事?又有人觸犯軍法了?”

  話題轉(zhuǎn)換的太快,駱弘義一時語塞,居然忘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手里抱著的鍋盔不知何處安放,本來是興師問罪的,但見堂堂大總管都能啃下一個巨大的鍋盔,如果自己抱怨軍糧粗鄙,只會落個驕奢淫逸的罵名。

  “大總管,初來大營,便見大軍行軍營帳空無一人,只堆放些兵器糧草,兵卒皆臥于雪白矮丘之內(nèi),不知是何道理?”雖然前些時日隱隱聽說左武衛(wèi)的匠人為避風(fēng)寒,營造奇特住所,料以厚雪,形似山丘,狀若石嶺,只留一尺有余之洞口,進去皆躬身,內(nèi)四壁光滑,溫暖如春,雖生火而不融。被人傳的神乎其神。身為一方大員,見過無數(shù)神奇的營造法式,從未聽過如此奇特之法,對于傳說之事向來不信。但近日所觀,驚覺并非無稽之談,而是實打?qū)嵉慕饬舜筌娭АD苡腥绱松褊E者,非大匠不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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