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乾道:“你沒有理由卻來殺我一名朝廷命官,你是想造反嗎?”
那人道:“說到造反,這天底下最想造反的便是陳丞相吧,草民何德何能啊?!?p> 陳乾笑了:“你的名字?”
那人道:“江湖人都稱我為魚竿客?!?p> 陳乾道:“真是皇上要殺我?”
魚竿客說道:“受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丞相的野心路人皆見,皇上大限已至,自然要替太子考慮?!?p> 陳乾終于將臉轉(zhuǎn)到魚竿客這邊:“看來你很懂他?!?p> 陳乾的臉清癯矍鑠,下巴留著些許齊整的胡須,不到六十歲的他依舊頭發(fā)烏黑,身穿一件白色長衫,他似乎有些疲憊,只是簡單地掃了掃魚竿客的全身。
魚竿客道:“沒想到丞相大人如此儒雅俊秀?!?p> 陳乾笑道:“老夫慚愧,不怎么懂養(yǎng)生之術(shù),讓先生見笑了。”
右邊人道:“丞相,此人必除?!?p> 魚竿客道:“這位莫非是天儆右執(zhí)旗使,呂甫夫人,那想必左邊這位一定是左執(zhí)旗使,南棋先生了,在下失禮了。”說著拱手行禮。
南棋面有慍色道:“啰嗦,今日便是你死期?!?p> 陳乾卻先輕抬手道:“慢,來者皆是客,怎能如此粗魯?!?p> 然后陳乾向魚竿客微笑道:“君要臣死,臣不該有怨言,只是不明白,四大司空和皇城內(nèi)衛(wèi)乃至我身邊的天儆左右執(zhí)旗使還有天尊都是皇上的忠實侍衛(wèi),為何他要派先生來取我性命呢,在下可以死,可卻要請先生明教?!?p> 南棋和呂甫急道:“不可啊?!眳s又被陳乾揮手擋了回去。
魚竿客笑道:“不錯,你說得對,可是你卻沒想到若是我來殺你,你不會有任何防備和警惕,天儆上下都在盯著皇城和四大司空,他們的任何舉動又怎能逃過你的眼線呢,丞相大人?!?p> 陳乾哈哈大笑:“先生說得是啊,是陳某愚鈍了,竟沒想到這一點,只是?!?p> 陳乾逐漸笑得弱了,喘一口氣,盯著魚竿客道:“那為何先生剛剛不在暗中偷襲呢,非要等到南棋呂甫來到才現(xiàn)身,還將殺意說得這么明顯,先生是另有所圖吧?”
魚竿客道:“我自然有殺你的法子,何必偷襲?”
話音剛落,魚竿客身上就散發(fā)出一種氣勢迫人的內(nèi)力,舉棍一揮,這攬月樓瞬間便受一陣怒吼的狂風肆虐。
南棋冷哼一聲,一掌拍出,只聽一震巨響,兩股強大內(nèi)力碰撞上將魚竿客和南棋都各自震退一步。
南棋道:“就憑你一個,是打不贏我們的?!?p> 魚竿客笑道:“你先嘗嘗我這刺鯨杖再說!”說著提杖運氣,在一息之間往南棋和呂甫急攻數(shù)十合,只見杖影跳躍、人影翻飛,這攬月樓一時間竟然砂石紛飛,若是普通人恐怕連眼睛也睜不開半分。
呂甫驅(qū)使兩條紅綾如蝴蝶穿花在魚竿客身邊團團纏繞,好幾次險些將魚竿客卷入包裹,而同時南棋取出手中乾坤刀,雙刀合一,以腕為軸,拋出乾坤刀,這乾坤刀呼嘯而出,照著魚竿客各處要害回旋打去,魚竿客曲身躲過一著,呂甫的紅綾已至,將魚竿客的左臂綁住,呂甫運氣回拉,而此時南棋從懷中摸出如同黑白棋子的獨門暗器“無常黑白”,“無常黑白”在半空中又能一生二,二生無窮,彈指間,“無常黑白”如波濤巨浪般涌向魚竿客。
這“無常黑白”雖然形似黑白棋子,但卻尖銳無比,由精鐵打造而成,比尋常棋子沉重百倍,在南棋的手下只需略微彈出便可精準無比地打中人體各處穴道。
魚竿客暗道:“這便是南棋成名功夫,無常擺指,來勢果真兇猛無比。”
魚竿客左臂已被纏住,右手又舉杖迎擊呂甫,眼看得無法阻擋這一擊。
可魚竿客的嘴邊劃起一道弧線。
南棋、呂甫只見魚竿客全身周圍凝結(jié)冰晶,五竅吸收天地真氣,丹田微凸,忽而魚竿客丹田一股剛強無比之勁力由口而出,在一瞬間,他們仿佛失去了聽覺,魚竿客微微張口,可南棋、呂甫卻能感受到這一聲狂嘯蘊含極高內(nèi)力,于是均運起內(nèi)力阻擋。
與此同時,南棋所揮出的“無常黑白”與這魚竿客的驚天一嘯相互制衡,一時間“無常黑白”竟停在了空中。
南棋、呂甫暗運起內(nèi)力,準備待魚竿客驚天一嘯過后再發(fā)力急攻拿下他。
就在這時,一桿長矛刺向了陳乾!
長矛沒有帶著一絲花哨,僅僅是筆直的一刺,可它竟然快到讓南棋和呂甫兩大高手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長矛沒有一絲顫抖,朝著陳乾的后腦飛快而精準地刺去。
陳乾并沒有被剛剛魚竿客和南棋、呂甫相斗的余勁所影響,他甚至又拿起了酒壺喝了一口酒,在一旁觀戰(zhàn),可估計他也沒有想到,那魚竿客不過是虛晃一槍、調(diào)虎離山,這一柄長矛才是圖窮匕見!
陳乾背對著這一桿來索命的長矛,而長矛又是刺得那么快,看起來的確無處可躲,更何況他此時看不見這柄長矛,他又如何阻擋呢?
但是長矛停住了,離陳乾后腦不過一個指頭。
長矛被一雙布滿老繭、泛著暗黃的手握住了,分寸都動彈不得。
陳乾左手持壺,右手竟穩(wěn)穩(wěn)地將那長矛握??!
陳乾也不看后面是何人,反而悠哉地又喝了一口酒。
“只差一點。”陳乾說著右手將長矛一擰,將槍頭輕松地擰了下來!
拿著長矛的人也是個戴斗笠穿著蓑衣的人,他的臉被一塊黑布蒙住,他見槍頭被擰斷,不禁失聲道:“你會武功?”聽聲音是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
陳乾笑道:“看來你殺錯人了?!闭f著將斷掉的槍頭往那長矛之人甩去。
這下輪到這長矛之人無可阻擋了。
這斷槍頭比他剛剛刺出的那一下來得更為迅猛,他閉上了雙眼。
“快走?!?p> 槍頭被打偏,然后狠狠地打在了攬月樓的柱梁上,砸出一個帶著蜘蛛網(wǎng)般裂痕的洞。
原來是魚竿客見危急之際,舍身來救。
魚竿客轉(zhuǎn)身又是一嘯,聲勁威壓下,陳乾等人也不好追趕。
兩個蓑衣人一前一后瞬間消失在這攬月樓。
此時天空已經(jīng)露出魚肚白,陳乾叫停正欲追殺的二人,道:“不必?!?p> 南棋、呂甫不解。
陳乾道:“除了你們和天尊幾人外,這世上知道我會血魔功的人很少,看來的確是四大司空請來的殺手,因此他們才會想出這暗藏殺機的招數(shù)對付我,呵呵,真是天真?!?p> 南棋道:“那為何不用追趕?”
陳乾道:“因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p> 陳乾看著微微亮的天空,吹了聲口哨,一只黑鷹飛來,取來紙筆寫下“天佑已死,取無憂人頭,速來見我?!比缓髮⑦@紙條放入竹筒給黑鷹叼去。
南棋問道:“丞相還有何吩咐?”
陳乾道:“點齊人馬,以備不測?!?p> 南棋、呂甫都道:“是。”
護城河旁,兩名穿著蓑衣的人在看那高大奢華的丞相府。
“師父,他們會信嗎?!闭f話的正是剛剛使長矛的年輕人。
旁邊正是魚竿客,他笑了聲,沒有作答,轉(zhuǎn)身走了。
“怎會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