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沒介紹的我母親?
故事,也是從這里開始的。
在我小學(xué)一年級時,母親突然得了重病,病的厲害,病的可怕。
以至于,家里的所有積蓄,幾乎全部拿出來給母親治病。
那個時候,在小鎮(zhèn)上,我家算不上富可敵國,可父母經(jīng)營的雜貨鋪還算湊合,沒有虧得血本無歸,也沒窮的吃不上飯,也沒讓我受過什么饑寒之苦。
可這一次,母親病倒后,家里的所有事物全由張老頭一個人扛起。
不僅要供我讀書,還要陪伴醫(yī)院里的母親,還要經(jīng)營雜貨鋪,一個人做著雙份...不,三份的事物!
每每到了夜晚,準(zhǔn)能聽到主臥里,母親痛苦的哀嚎,那段時日是我最煎熬的時刻,也是我最心寒的時刻,那個時候的我,年僅七歲,便少了至親家人的陪伴!
我每天早早便去了學(xué)校,張老頭則攙扶起病懨懨的母親前往醫(yī)院,耳后還要獨自一人去雜貨鋪。
都說人在落難的時刻,最能體現(xiàn)出誰才是真正的朋友,可能來幫忙的親戚朋友,也僅僅只是幫忙幾天,不可能每日每夜守著。
就這樣持續(xù)了半個學(xué)期...
那天我回家后,突然看到坐在家中的母親,披著外衣和那已經(jīng)稀疏了太多的散亂頭發(fā),憔悴的看著回家的我。
“媽媽,你怎么不在醫(yī)院里了?”我好奇的問,還以為是母親病好了。
母親則歡笑起來,笑咧咧的告訴我,“我的病快好了,陽陽?!?p> “真的?!”我一個激動,連書包都沒放下,便飛撲入母親的懷中,依偎在薄弱的懷抱里,享受著母愛的關(guān)懷,我沒抬頭去看,母親那隱忍的淚花,強(qiáng)忍著不讓它流出。
張老頭是在天黑時回的家,回到家中像往常那般開始做飯,我則老老實實的寫作業(yè)。
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我看了看一言不發(fā)的張老頭,又看了看一直盯著我笑的母親,最終于將半個學(xué)期的不愉快給吐了出來。
我停下手中的筷子,低著頭不敢去看張老頭,口中喃喃著。
“明天能來接我嗎?”那聲音特別小聲,小聲到恐怕只有我自己能聽清楚。
張老頭耳朵可尖了,立刻瞪向我,厲聲道,“接什么接?你家離學(xué)校很遠(yuǎn)嗎?就兩條路口,還要人接?你是女孩子嗎?”
被張老頭一吼,我沒了后話,好半天后,我鼓著腮幫,大口大口的咀嚼著米飯,年幼的我再也忍不住,那眼淚水嘩嘩的流了出來,并放下手中碗筷,大哭特哭!
“同...同學(xué)都有家長接送,我就一個...一個人上下學(xué),同學(xué)都笑我沒人愛!”
我心里那叫一個委屈,羨慕別人家的孩子,都是爹媽養(yǎng)大的,憑啥就不公平,再也不管那么多哭喊起來。
這句話出口后,給張老頭氣得,揚起手中的筷子就要打在我的頭頂,而我對此情景哭得更加厲害,張老頭也忍不住就要打過來,卻被母親給攔下。
“算了,陽陽從讀小學(xué)以來,我們還真沒去接過他?!蹦赣H的話勸住了張老頭。
張老頭一聲嘆息之后,埋頭吃起飯來,似乎忘了什么,又立刻補(bǔ)充道,“明天放學(xué)就來接你!”
我立刻不哭了,嘿嘿的笑起來,口中的飯從嘴里漏了出來,笑得那樣甜蜜,笑得那樣滿足,我也是有父母的孩子,我不比別人差。
我吃著飯菜,沒在細(xì)看張老頭與母親,只曉得母親刻意咳嗽了一下,側(cè)過頭的瞬間,那隱忍的淚花終于奪眶而出...
多少年后,我才明白,是我童心作祟,不懂得理解,但兒時的我們,絕大多數(shù)是為了滿足自己,張老頭可以不接我,只是他自己也曉得,他身為父親,不能永遠(yuǎn)那么堅決。
畢竟,我是他的親骨肉。
也終于明白,母親因不能盡責(zé)而自責(zé)的淚花,她身為母親,卻不能成就母親的職責(zé),那種違和感,不言而喻。
第二天放學(xué)...
張老頭沒來,母親來了!
我興致勃勃的沖到校門口,隔老遠(yuǎn)便看到站在電線桿旁邊,撐著把雨傘的母親,她沒有與那群家長站在一起。
正因為沒站在一起,才能讓我一眼便看到了她,那天下著朦朧的細(xì)雨,雨幕中我還記得母親對我溫和的笑著,望著漸漸臨近的我,笑得花枝招展。
第一次,我覺得母親是那樣的美麗動人。
享受著家人的迎接,我一路上蹦蹦跳跳,高興得不得了,母親則跟在后面,一邊咳嗽一邊為我撐傘。
兩條路的距離,細(xì)雨打濕了母親的半個肩頭。
那晚,我高興得無與倫比,心里盼著以后都有親人接送,想著母親健健康復(fù),張老頭與母親一起迎接我的畫面,回到家中我還樂在其中。
眉飛色舞的寫著作業(yè),卻久久不見張老頭回家。
直到天徹底黑下來后,家門才被打開,濕漉漉的雨傘當(dāng)先放在了門邊。
張老頭流著汗水,氣喘吁吁,人還沒進(jìn)門就開始嚷嚷起來,“臭小子,不是說好等來我接你嗎?”那語氣,可沒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我呢?
還在興高采烈,甚至站起身來大聲說著母親來接我的畫面。
所謂樂極生悲,你們見過嗎?
就是眼前的我!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張老頭兒已經(jīng)拿著手指粗細(xì)的藤條,連鞋都沒脫,便沖進(jìn)客廳,將我拽起來就打。
打得那樣用力,打得那樣猛烈,一邊打一邊咆哮著,“說好等老子接你,你卻讓你媽接你,你不曉得你媽的身體嗎?”
我哪兒還管母親的身體,我也氣了,又疼又氣,哭得昏天黑地。
母親怎么勸阻張老頭也沒用,張老頭是真的氣壞了,整整打了十多分鐘才停手,要不是他實在太累了,我估計他還能打上十多分鐘,打得我第二天下不了床!
至那晚過后,我接連幾天沒正眼看過張老頭,也接連幾天都沒看到母親。
只曉得,母親又住院了,而且病情加重了。
我小小年紀(jì),個頭不大脾氣倒是很大,接連一個星期沒理過張老頭,盡管他每晚給我做飯,然后又去醫(yī)院照顧母親,盡管我老實上下學(xué),回家自覺寫作業(yè)。
可噩耗,還是來了...
如往常一樣,張老頭一言不發(fā)的做著晚飯。
爺倆坐下后,我才端起碗,張老頭重重吐出一口氣。
“陽陽,你媽媽...她走了!”
我沒回應(yīng),我大口大口的吃著飯,大口大口的咀嚼著白花花的米飯,眼淚水唰唰的往碗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