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反將一軍計謀成
“哦?怎么給?!币追鲆笞旖巧蠐P,目光冷冽地盯著跪在地上的夫婦二人。
“回父皇,兒臣做主擇吉日安排武家姑娘入府,至于父親那邊,我會將此事言明,絕不會讓他對此事心存芥蒂?!?p> 此時,沐高穎俯著身子跪在地上,青色的石板紋理分明,冰冷刺骨,膝蓋隱隱作痛,她偏頭用余光瞥過易崇絡(luò)的額頭,鮮血在早些時候凝固了,但那紅得刺眼的東西,還是深深地扎進她心里。
“既然如此,那就去辦吧,只不過……”易扶殷揚手,算是同意了沐高穎的提議,隨后,眸色一轉(zhuǎn),指著易崇絡(luò)道:“你,從現(xiàn)在起,回府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離開。”
“是,兒臣謝父皇恩典?!币壮缃j(luò)盡力讓自己提起一口硬氣,壓抑住心口躁動的血液,言語之間微微顫抖。
易崇絡(luò)全身無力,心口發(fā)懵,胸中氣血翻飛,指尖泛著濃重的紫色,該死,那女人竟敢在自己身上下毒,時間已過甚久,藥力卻還未全部退散。
易扶殷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對易崇絡(luò)的現(xiàn)狀熟視無睹,一聲令下,王公公立即使著小碎步跑到門邊,尖著嗓子,“請吧二位?!?p> 沐高穎攙扶著易崇絡(luò)起身,一步一步向門口走去。
短短數(shù)步距離,有如長街漫漫,什么親情,統(tǒng)統(tǒng)都是狗屁,易崇絡(luò)冷笑,拳頭緊握,母妃,這就是你愛了一生的男人,可你不知,他不配!
接連踏過三重大門,木制門框碰撞不停,易崇絡(luò)終是在最后一重門外站定。
“穎兒,我不值得你為我這么做。”
沐高穎攙扶著他,微微淡笑,側(cè)過身子讓自己與他相對,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認真小心地為他擦去臉邊的血跡。
那日淮陽初見,她見他紅衣翩翩,風(fēng)華絕代,與父親大談天下形勢,條條在理,意氣風(fēng)發(fā),對大業(yè)之事頗有見地,正所謂少年志向深遠,文韜武略俱全,佳人自是傾心之。
“說什么呢,你是我的夫君,夫君有難,做妻子的,理應(yīng)有難同當(dāng),而且,我知道你的為人,這其中必有蹊蹺?!?p> “穎兒,我……噗”,易崇絡(luò)方想言語,忽覺心口疼痛難忍,下一瞬,吐出一口深紅的瘀血,剎那間,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片漆黑。
易崇絡(luò)再醒來時,天色暗沉,夜月高懸,沐高穎只手撐在床邊,雙眸緊閉,面上多有疲倦之色,想是日前的事情太費精神。
他起身,正欲為她披上暖衣,沐高穎睡得淺,還未等他做出動作,囈語一聲,徐徐睜開眼睛。
“夫君醒啦?!?p> “嗯,我睡多久了?”易崇絡(luò)繼續(xù)手中的動作,而后將身子靠在床頭,聲音沙啞。
“四個時辰吧,剛過五更?!便甯叻f揉揉眼睛,眼中的紅血絲清晰可見,易崇絡(luò)側(cè)過身子,將她攬到床上,依偎著,“睡吧?!?p> 許是今日過于勞累,她很快酣睡,易崇絡(luò)盯著床頂,睡意全無,昨日之事歷歷在目,誰會想到,僅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宮宴便能毀去一個人的前途,他永遠忘不了,酒醉后醒來,身邊薄紗裹身的女子,以及站于門口掩面的賓客,其中,不乏一些和自己私交甚好的高門子弟。
他實在不甘,辛苦多年,苦心經(jīng)營,歷昨日一事,至少毀了大半。
易崇絡(luò)冷哼,魅惑的鳳眼陰鶩,武家,我絕不放過。
隔日午間,環(huán)境優(yōu)美的后院涼亭中,紫衣男子迎風(fēng)站立,他頭盤發(fā)髻扣戴金冠,以一根墜玉蛟龍簪子固定,從背影看過去,身形挺拔,儀態(tài)威嚴,極富大氣之相,再移至前方看去,容顏白皙,儀表堂……呸,偏偏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把如此美景破壞得一干二凈。
“我靠,武秋實那女人也太心狠了吧?!?p> 易崇筠氣憤地吐掉狗尾巴草,十分正義地為易崇絡(luò)的遭遇打抱不平。
昨日于街上,那彪形大漢前頭開路后,易崇筠一眼就認出那是絡(luò)王妃沐高穎的手下,果不其然,緊跟在后的正是她的馬車,于是,他借口急事與李東歸幾人告別,緊隨其后入了皇宮。
剛?cè)牖蕦m不久,各宮流言四起,不多時,宮中派出侍衛(wèi),將所有流傳者封口,低賤者賜死,高位者警告,皇家行動雖然迅速,卻也快不過口口相傳,他在眾人言語間也聽得大概。
話說昨日宮內(nèi)舉辦宴會,眾多世家攜帶家眷入宮赴宴,武秋實的父親乃禮部侍郎,自然,她也獲得了入宮的機會,事情至此倒是相安無事,期間易崇絡(luò)以酒醉為由到后殿休息,眾人宴罷,忽然聽到后殿一陣驚呼,紛紛趕至現(xiàn)場,場面凌亂不堪,紅衣落地,薄紗垂身,易崇絡(luò)和武秋實相擁而眠,畫面旖旎萬分。
“狠?你還好意思說別人,這餿主意還不是你出的嗎?”蕭岳景白了易崇筠一眼,悠悠地喝口茶,極為不屑道。
“我……哪有,我分明只是把四弟的弱點透露一丁點給她而已,讓她有點機會勾引四弟,哪曾想,她為達目的這般不擇手段,竟然選了這種兩敗俱傷的法子”。
“呵,說到底還不是你起的頭?!笔捲谰皳u搖頭,自己當(dāng)初可能眼睛是被炮仗給打了才會看上這么一個腦子不好使的夫君,總能想出各種吃力不討好的餿法子,丟人又坑人。
這會兒,雖然能讓易崇絡(luò)不太好受些,可也著實害了人家姑娘,宮人皆知,已逝的文貴妃是易崇絡(luò)的軟肋,易崇筠千不該萬不該讓武秋實照著文貴妃的神態(tài)勾引去勾引他,引得他發(fā)狂。再者此事破綻百出,恐怕不出三日,以易崇絡(luò)的能力,便能查到易崇筠。
她娥眉輕斂,做出自己最討厭的決定,只怕,又得犧牲一些人了。
她輕敲兩下桌面,立時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四名紫衣人,統(tǒng)一跪地,抱拳,“主子請吩咐?!?p> “清除掉不該留的人,別讓火線燒至東宮?!?p> “別……”
“閉嘴?!?p> 易崇筠想說話,被蕭岳景狠狠地瞪了一眼,連忙捂住嘴巴,轉(zhuǎn)身假裝沒有什么都沒看見。
蕭岳景站起身,理過衣袍,走到易崇筠身邊,攬過他的左手,“這幾天,你好好待在東宮,收尾的事,我來幫你?!?p> “好嘞,果然景兒最疼我了?!币壮珞薮笮Γ瑥澤聿洳渌募绨?,“走,我們吃烤肉去。”
“不行,我要保持身材?!?p> “那,一起吃菜去?!?p> “……”
“這么多天不見,我可想死你了?!?p> “閉嘴?!?p>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攜手踏出涼亭,言語間,易崇筠回頭一望,嘴角狡黠一笑,院中的花草似被風(fēng)掠過,發(fā)出“簌簌”聲響,轉(zhuǎn)瞬,紅色的液體從花間蔓延至土里,成為花肥。
人人都道我太子是吃軟飯的家伙,那我偏做那個吃軟飯的,任憑你們有多想奪東宮之位,我自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