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王府內(nèi),沐高穎居高臨下地俯視下首的女子,一臉鄙夷道:“武秋實,你別忘了自己是怎么進的王府,天天整些幺蛾子,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嗎?”
“哼,舒坦?在你這個妒婦面前,我怎生過得舒坦?!蔽淝飳嵰贿呎碇櫟囊律?,一邊語帶嘲諷道。
她入府后,這名王妃也無時無刻不在刁難著她,仗著她是淮陽王的女兒,王爺總是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更氣人的是,王爺夜夜歇在她的房間里,至今為止,都沒來過韶華苑。
眼看著自己成為人上人的夢想得不到實現(xiàn),武秋實怎能服氣?
“妒婦?呵呵,武秋實,你還有臉說,誰能嫉妒得過你,今夜若不是你因妒將人杖斃,我需要回來收拾你這個爛攤子嗎?”沐高穎重重地拍了一下椅頭,目光凌厲地看著武秋實。
“不過是個卑賤的丫頭,我堂堂絡王府的側妃,難道連一個丫頭都不能處置了嗎?”
“呵!按你這么說,那我堂堂絡王府的正妃,是否也有權處罰你呢?”沐高穎不屑一笑,看笑話似的盯著她。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一時間,大廳里,二人呈劍拔弩張之勢,互不退讓。
“呦呦呦,讓我看看,我的府里是出了什么好戲嗎?”易崇絡從門外悠悠地走進,相較之前,臉上并無半點的醉意,眉目間,多了幾分戲謔,“哦,吵架呢,都說說看,因什么吵架呢?!?p> “王爺~今天有個小丫頭冒犯了妾身,我一時氣急讓人罰了她,誰知行刑的人是個沒分寸的,不小心把人給打死了,嚇得妾身趕緊稟報王妃請罪,可是……可是……”說到這,她竟“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沐高穎看著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假面,頓時覺得無比惡心,她懶得解釋,僅說一句:“別哭了,鬧騰!”
“嗚嗚嗚~”武秋實哭得越發(fā)凄慘,不一會兒,眼睛已經(jīng)腫的像兩顆核桃了。
“好了,愛妃別哭了,本王相信你?!币壮缃j故作心疼道,“這樣吧,那小丫頭讓你受委屈了,我讓庫房送點禮物給你,好不好。”
“嗯,臣妾謝王爺賞賜?!甭牭接卸Y物,武秋實瞬間止住了眼淚,這臉變得比川劇的變臉大師還厲害。
“王爺!”沐高穎皺眉,極為不滿道。
“穎兒,你也別生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是一個府上的人,和氣些便好。”易崇絡走到沐高穎邊上,輕輕拍拍她的肩膀以此安撫她的情緒。
“王爺!這是我們后宅的事,你這樣讓穎兒以后怎么服眾?!便甯叻f向右一步躲開,依舊不滿道。
“夠了,穎兒,一直以來,我都敬你愛你,覺得你是個識大體的,這會子怎么就容不下秋兒呢?!币壮缃j板著臉對著沐高穎呵斥完,轉而又溫柔地對武秋實道:“這樣吧,秋兒,你先回房,我和王妃有話要說?!?p> “是,妾身告退?!蔽淝飳嵨⑽⒌皖^鞠身行告退了,再抬頭是,唇邊掛著微笑,得意地瞥了沐高穎一眼,緩緩地退了下去。
“穎兒,委屈你了?!币壮缃j走到沐高穎邊上,滿是歉意。
“不委屈,我相信王爺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便甯叻f淡然一笑,認識他這么多年,他的一顰一笑自己再熟悉不過,因而,方才便能順其自然地跟著他演戲給武秋實看。
“時局變化太多,父皇比我想象的更偏向太子,前些日子,暗探來報。馮鈺霄和獨孤尋有所動作,今日也不見獨孤尋前來,有些計劃我們可能要提前了?!?p> “那和武秋實有什么關系?”
“呵呵,那就要說說我那個自認為聰明的大哥了,蕭岳景下手雖然干脆利落,但還是留下了蛛絲馬跡,這么欲蓋彌彰,不就是想掩蓋武秋實一事分明就是易崇筠的做派嗎?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吃虧,人家欠我的,必要千百倍償還?!?p> “對了,穎兒,最近要委屈你去母家住著了,麻煩幫我打理一下前陣子剛接手的生意。”
“行,我讓碧落去收拾一下,明日就出發(fā)?!?p> 易崇絡攬過沐高穎,緊緊抱著,“得此妻子,夫復何求?!?p> “我亦然?!?p> 圓月轉換成弦月,山雨欲來風滿樓,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轉眼到了次年的三月中旬,二月會試揭榜,李東歸高中會元,三月初一,殿試結束,李東歸狀元及第,殿試上,被陛下欽點為御刑司新任司主,一時風頭無兩,成為朝堂上炙手可熱的人物。
“說完了?”
春景點點頭,白清問趴在桌子上,瞥過她一眼后,繼續(xù)無聊地逗著蛐蛐兒,末了,她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春景,晚上收拾一下東西,跟爹爹說說,我們明天回云州。”
“小姐,這就回去了嗎?”春景試探性地問道,自從參加完宮宴,自家小姐一次也沒出去,乖得跟小兔子似的,天天就在府中練武,偶爾心血來潮還能作上幾首詩,就是這內(nèi)容,太過傷春悲秋了些。
“不回去干嘛,在這府中待一輩子嗎?”
“是,春景這就去辦?!?p> 白清問抬頭,回想起幾個月前的那一幕,回想著從云州來京都的驚險,不禁自嘲笑笑,“白清問你這個大傻子,李東歸都不要你了,你還想著他?!闭f完,氣憤地踢了一下桌子,“嗚呼呼”痛得她直叫喚。
“咕咕,咕咕”她跑到窗邊,學著鴿子的叫聲,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就從四面八方飛來了許多雪白的鴿子,她掏出懷里的鴿食灑在窗欞上,待鴿子都吃得差不多了,從中抓了一只肥大的鴿子,把一張紙條藏到了它的腿上。
“小鴿子啊小鴿子,我養(yǎng)了你們這么久,你們也幫幫我好不好,吶,我這有封信,幫我?guī)ソo他吧?!?p> 她雙手捧著鴿子,朝前一放,鴿子拍拍翅膀飛了出去,漸漸地,變成一個白點,消失在無邊的天際里。
這些天,白清問閑來無事時,讓府中的人買了些鴿子,還請了專門的訓鴿師學習了訓練鴿子,本想著一走了之,奈何她和東歸多年情分,想想還是寫份字條告別一下吧。
山河路漫漫,憶往昔故人,難堪,真難堪啊。
殊不知,這頭的人惆悵不止,另一頭的人也沒好過到哪兒去,這幾月,思念猶如野草瘋長于心,如今,不知竊喜,不知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