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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馬亂來種田

第021章 虱蚤

兵荒馬亂來種田 天工杳杳 2110 2019-12-05 18:55:18

  “我已想過了,”柳爹解釋到,“等地圈起來,咱就好好整一整,前頭搭個架子可以曬衣裳,也可以整平了曬糧食、晾菜干?!?p>  “右邊擴出來的地方全種菜,柴火草垛往后院挪,再朝那后角搭個草棚做茅廁,萬一還養(yǎng)雞啥的也可圍個雞圈?!?p>  一邊比劃一邊解說,看來柳爹已替媳婦充分考慮好了勞動場地,這就是要把院子全部修整一番了。

  柳氏對院子的大小實沒啥意見,但也知道事有緩急,若一并擴地、圍院子、挖建廁所,這工程量便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做成的。

  就比如他家想將舊缸換下來作廁,得添個新的大缸儲水,需等到大胥里半月一次的大集時方可能有。

  他們要算準了日子,順蕓水岸邊的小路而下,先步行到青莜里,再往下走到大胥里。

  沿途河谷,多平地淺灘,那也是循著水路的自然流向七彎八繞,決計沒有現代平鋪直去的公路一半的好走。

  腳程再快,照柳全這等青壯漢子,天不亮就出發(fā),也得走上一兩個時辰。

  走到了地方,那東西還不是你去買,人家就一定擺在集市上賣的。

  比如某些大件物品,多要先向十里八村打聽好了,是某亭某家瓦缸坊的?還是某里某師傅自己家作的?

  沒錯,他們這窮鄉(xiāng)僻壤還是賣方市場。

  這等生活農用器具都是必須品,添置一樣就算多一件正經家具。

  來回幾十里地,攏共這么一兩個鐵匠鋪子,兩三個匠造作坊。顧客想買東西,得自己摸上門去。

  人家就在那里,明擺著還可能欺生,買不買隨便你。

  商品的價格也多有浮動,買家得自討價還價,不存在什么明碼子標價的說法。

  賣家今天心情好,便宜點賣給你了,就當交個朋友;若看你不順眼,宰你一刀,你不要拉倒。

  這就顯現出了鄉(xiāng)里日常人際交往的重要性——

  比若柳全想買個大瓦缸,打聽到了村里季家老叔,認識某里作瓦的匠人某郎。

  柳全便得托著季家老叔,相煩人家抽空陪他跑一趟,興許看著熟人的面子,那匠人某郎就大方給柳全饒上幾個錢。

  照這時,柳全便算是經由季老叔認識了某郎這么一個朋友,多了一份交情,一條新門路。

  往后柳全再去某郎那里,或自買或幫別人買東西,就很好辦事了,好比說能給個“友情價”什么的。

  在農家這里,哪怕多省下一錢也是好的,別人也能承這個情。

  到買好了東西,柳全又得急忙往家趕,中途最好沒耽誤別的功夫,不然就得走到太陽落山了。

  要是他早上去得晚了,買不買得到東西不說,晚上還得摸著黑走回來。一整天,便這么耽擱下來。

  若再遇到人家作坊沒有現貨的,且等著消息吧。

  光買口缸,就可能花費小農民柳全許多的功夫,跑不完的腿,或許十天半月還折騰不下來。

  他買的那大缸,也得想辦法找人幫忙拉回家來。

  整個白蕓里,有牛七八頭,卻只有牛車一架。

  那牛車是祁家的,都是自用,沒有專業(yè)趕車戶這一說。

  借,是不可能外借給你的,借給你也不會趕車。

  必須看準了人家族里有誰要用車的時候,拿些東西去相求,問問能不能順帶著繞點路到某村,幫忙把他家買的缸拉回來。

  農戶在外買了大件,除非遇到人家作坊本就要送貨,給你搭個順風車,討個便宜載一段路。

  真隔上幾個村,你未必能舍得花那個錢自己運回來。

  因此上,鄉(xiāng)野農戶絕沒有啥白扔了的破爛家什,哪怕一個豁邊綻縫舊水缸,分家時,都可讓小媳婦在背后攛掇著男人們爭上一爭。

  一口醬菜罈,被老祖太太傳給姑娘又傳給媳婦,輾轉用上好幾代人,一點都不奇怪。

  每一樣東西都來之不易,哪怕孩子們,也從小就得學會敝帚自珍。

  眼下,為解決短期的如廁問題,柳爹現去后院外的角落里挖了個小坑,將往常挑糞的一只舊桶放在坑中,上蓋了個破草箅子阻擋一二。

  稍事休息,柳全便和柳氏芳娘一道,又去山下地里澆水了。

  柳奕則在家打掃衛(wèi)生。

  按她阿娘的話說,窮家破東西,也要凈室能安。

  坐臥用的葦席,需翻出去勤清洗多晾曬,不然易生蟲長虱。

  實際上,包括她家三口在內,誰人身上還沒幾個蟣虱虼蚤①呢?

  大多數人對此司空見慣,只把這些附著于皮毛的微小寄生蟲,當做致人發(fā)癢又無傷大雅的一點小妨礙,并不會聯想到什么可怕疾病的傳染源。

  柳家人就不可能那么坦然以對了。

  像她阿娘柳氏,幾時受得了這等骯臟糟污的環(huán)境?不過為照顧一家人的情緒,盡量忍耐罷了。

  比起家人離散來說,環(huán)境臟亂而已,受不了也受著。

  空抱怨一通于事實毫無幫助,不如慢慢想辦法改善環(huán)境,做出最大的努力創(chuàng)造新生活。

  可理想總得向現實低頭,比如跳蚤那東西,體量又小,到處亂蹦;虱子也是,一曬太陽四散開去,眨眼就鉆進了縫隙。

  柳奕只這么點力氣,讓她把草席都搬去河邊有些困難,拎到院外狠抖摟一下,除灰擦洗兩遍還是可以的。

  過去的柳家什么習慣他們管不著,現在是自己的生活,總要順著心意過。

  把三鋪葦席打理個大概,晾曬到了籬笆上,柳奕覺著身上好似還在發(fā)癢。

  她又找了把掃帚,挨著將屋里地面也灑掃了兩回,敞開門來通風透氣。

  陰暗角落那只高大木箱子,跟一眾筐子籃子笸籮,能夠擦洗的她都墊腳搬下來擦洗一番。

  至于晾衣繩上的衣物,柳奕想了想:收下來,不知疊了能收到哪,好像別處也沒多余地方置放;搭在上頭吧,積塵,心里還是會膈應。

  她娘柳氏沒有別人家嫁女兒時配置的那種衣箱,家里人衣裳沒地方放,便只有這么一條麻繩解決。

  大木箱里,倒是放著全家三口的破冬衣,也還有點別的東西,再多就不好放了。

  畢竟每個人單衣就這么一兩身,若這么每天換來換去的,拿取也不方便。

  柳奕坐在屋外曬著太陽。

  照理說夏天暑熱,可她并不覺著有多曬。

  大概是蟲子太多,惹得她身上寒毛立起來下不去吧?

  等家里條件好些了,一定要記著給她媽添一套箱籠當家底。

天工杳杳

①蟣虱:蟣 jī,虱蟲卵。虱 shī。   虼蚤:虼 gè,蚤 zǎo,跳蚤。   歡迎留言謝謝養(yǎng)肥啊各位親!╭(╯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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