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昇停下了腳步。
束景看了看光線不怎么好的樓道,繼續(xù)說道,“她認為自己在你心中就是個傻子,只會添亂,所以遇上事找你,只會更加坐實自己愚笨的印象。她不愿意被你這么看待。”
葉昇搖搖頭,“束先生,你在電話里說的話我有想過,所謂天意隱藏的秘密也只是你的猜測,其實她做個傻瓜沒什么不好,我寧愿她一直這么平庸下去?!?p> 接觸妖族太久,有些事他看得透徹。
束景話到此處,也覺得他們兄妹的隔閡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樓上的人急需醫(yī)生,也就不耽誤時間了,繼續(xù)上樓。
葉昇作為兄長,還是替妹妹道歉,“她時常犯二,墨先生在她這里修煉勢必要磕碰些,有什么對不住的地方,你們可千萬別怪我們?!?p> 束景聽了這番推脫責任的話,雖理解凡人天生的求生欲,但懟,還是要懟回去的。
他瞬間沉了身上的厲氣,神情肅然的說道:“墨先生沒事一切都好說,如果連貓身也維持不了,葉家必須付出代價。”
葉昇感到事態(tài)有點嚴重,心里默默祈禱,墨先生只是一小感冒,沒有別的毛病。
束景看了一眼他焦慮的模樣,滿眼的輕蔑:這對兄妹,也不知道該誰嫌棄誰笨。
兩人走到屋門口。
束景雙手插兜,敲門這種事當然不用他做。
葉昇有些緊張的敲了敲門。
沒一分鐘,門就開了。
屋里,僅有一盞臺燈亮著,而正對門口的桌上霧氣騰騰……
束景也算是攬盡是千年繁華,也算見聞廣博,不是一般大的事,根本不能令他瞠目,而此時他竟不知道該用哪條腿邁進這道門。
他都驚成了這樣,葉昂那里更加悚然。
只見至高無上的貓先生,被一條金黃色的大毛巾裹住了全身,給安放在一臺加濕器上。
了了水霧從毛巾下方飄出,整個貓如同籠罩在蓬萊仙境中一般。
傳說中的仙人飛升也就是這個樣子吧。
飛升的另一個意思就是“歸西”。
這樣云霧繚繞的場景已經(jīng)夠讓人驚悚,關鍵是貓先生竟然還用嚴肅到極點的正八字臉閉目配合,這……
“大神,給跪了?!比~昇膝蓋軟,遭不住這樣的恐嚇,直接給跪了在門口。
束景:……
葉初芯:……
墨時玦幽幽睜眼,俯視了一眼朝拜他的葉昇,內(nèi)心飄過“愚蠢”兩字,轉而又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墨先生沒事!葉昇顫顫的站了起來。
束景不明顯的彎了彎好看的唇線,他就這么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威脅過葉昇一次,葉醫(yī)生就嚇得跟只兔子似的。
這膽量,比起他妹,真是差遠了。
至少兩萬多年來,還沒人敢把墨時玦放加濕器上汗蒸。
葉小姐真是天賦異稟。
各自鎮(zhèn)定后的兩個男人先后進了屋。
葉初芯把貓先生從加濕器上抱了下來,又找了一條干浴巾把他裹住。
她一個人生活,浴巾也只有兩條,算上加濕器上使用過的那條,她這里再沒別的大毛巾能裹住肉肉的貓先生了。
葉昇是第一次看到妹妹抱貓,不知是不是因為知曉那是墨時玦幻型的關系,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兩人的關系都近到這種程度了嗎?
葉初芯裹住墨時玦的浴巾帶著淡淡的果香,她沒敢讓這一屋子的男人知道這是她正在使用的浴巾。
墨時玦敏感的貓鼻動了動,他在她這里多少恢復了些,即便感冒,也沒有影響他的嗅覺。
只是這浴巾的味道聞上去……怎么有種讓他想打滾撒嬌的沖動?
葉昇給墨先生做檢查,診斷間,還不忘責備葉初芯的胡鬧行為。
束景則優(yōu)雅的矗立在旁,看著那邊兩人一貓,思緒飄飄。
“束景,那條魚的事查得怎么樣了?”
貓先生凌冷的聲音傳進束景的心中。
束景瞟了一眼在葉初芯懷里閉目養(yǎng)神的貓兒:可以使用隔空傳音,他恢復了不少。
束景,“沒有半點痕跡,就像憑空消失一眼樣,連渣也找不到?!?p> 墨時玦,“墨焐的消息呢?”
束景,“墨焐離開時也是昏厥的,曲盅不會有太多地方去,有線索表明,他把墨焐帶回來自己的族里?!?p> 墨時玦,“毐族曾是魔族的附依,如果他們想利用墨焐做點什么,那么其用心也昭然若揭了。”
束景抿緊了唇,站在窗臺邊沒動。
毐族是個不人不妖的族群。
公然與墨家為敵,當然不是簡單的奪權之爭。
他只是妖族一狐,能幫墨時玦走多遠也是未知。
墨時玦感到束景的情緒變化,沒有再繼續(xù)與他隔空傳音。
這邊,葉昇已有了診斷結果,“墨……貓只是受了風寒,還有些積食,因為身體沒有復原,抵抗力不好,才會一點小感冒就顯得很弱?!?p> 葉昇隱晦的說出墨時玦受不住小感冒的事因為受傷的元神還是太弱。
墨時玦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墨焐的事變得棘手,而自己在葉初芯這里每天能修煉的時間最多也就兩三個小時,這樣的進度太龜速。
葉昇沒有開藥,而是叮囑妹妹不要給貓胡亂吃東西,最后又送給她“笨蛋”兩個字。
把貓搞成這樣,葉初芯心里也愧疚,聽到葉昇最后對她的評價,她更委屈了。
打小葉昇就這么看她,打小長輩們對她的評價都離不開傻和笨,她也不知道自己從頭到腳,哪里就透出傻勁兒了。
為了證明自己不笨,她不去葉昇的寵物醫(yī)院工作,而是自己到處投簡歷成了一家策劃公司的客戶經(jīng)理。
連被人劫色綁回家的事她都不敢告訴葉昇,就是怕他又說自己傻。
都已經(jīng)這么努力的自力更生了,葉昇還是用老眼光看她,是不是她無論做什么,都無法改變自己他們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了?
想到這里,葉初芯的內(nèi)心……三分內(nèi)疚,三分委屈,三分悲傷,蠢蠢欲動的淚腺只差放上一根稻草,就能擠壓出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