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飯,六六又纏磨著姝眉回去哄他呼呼。
要是往常只需姝眉一個眼神,他就會乖很多。
今天為了兒子的暖心,姝眉一點不惱,耐心的哄他。
陳氏已經(jīng)不痛快半天了,覺得今天兒子一家三口是輪著給她添堵來的。
可她又沒能耐無手段狠收拾人,只好眼不見心不煩,趕緊打發(fā)姝眉娘兩走人。
姝眉也不客氣,帶六六行禮告辭。
一路上六六一反在祖母院里的磨人,乖的不行。
姝眉要抱他時,還小大人似的拒絕道:“娘親今天辛苦了!六六不能再累到您了?!?p> 姝眉郁悶的心一下子舒朗開,一把把六六抱起來,
親親他的腦門說:“有六六這么孝順的好兒子,娘親再也不累的?!?p> 被娘親如此認真的夸獎,六六心里很得意,也有點不好意思。
他摟著姝眉的脖子,把頭埋在娘親的肩背后。
不過只一小會兒,就掙扎下地,說是怕累到娘親。
到了自己屋子,姝眉像一下子卸下精氣神,歪在塌上不想再動。
六六趴在塌邊,要學(xué)著甜橙給姝眉捶腿。
姝眉握住他的小手,雙眼含笑:“六六!今晚和娘親一起睡好不好?”
六六開心的跳起來,拍著小巴掌:
“好??!好??!和娘親一起睡嘍!”
開心不過一會兒,又有點擔(dān)心的說:“可是爹爹說~~”
姝眉心里哼了一下,食指放嘴上噓,壓低聲:
“我去你屋子,假裝給你講睡前故事講困了,就一起睡啦!”
六六歡喜得在地上轉(zhuǎn)了好幾圈,還用一只小手捂著嘴偷笑。
姝眉心里酸酸的:還是得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好啊,給點愛就歡喜知足。不像他爹那個250,對他再好,關(guān)鍵時候也不護著自己。
要不說古代女子都是母憑子貴,丈夫都是不靠譜的玩意兒,只有自己兒子才靠的住??!婆婆不就是個例子么?
不靠譜的玩意兒楊毅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回到自己屋子。
里屋一片漆黑,守在外屋的黃衫招呼紅袖、綠裳過來伺候。
楊毅很意外,他幾乎從不用丫頭伺候的。
他就擺了擺手,低聲:
“都出去吧!別驚醒你們奶奶,我自己來?!?p> 黃衫頓了頓,硬著頭皮行禮道:
“主子不知,奶奶今晚和小少爺一起休息了,所以吩咐奴婢們伺候?!?p> 楊毅渾身一下子緊繃起來,周身氣場瞬間驟變。
黃衫心里暗暗叫苦:奶奶也!我可有點扛不住??!
原來姝眉打算摟著親親兒子睡,淡死那個大尾巴狼。
麥香、雪碧都是成親的人,晚上不在這兒伺候,要是她兩個在,還能在姝眉跟前進言幾句,剩下的就都不敢了。
資格老些的黃衫又是出身江湖,竟然覺得男主子今天腦子進水又斷電,合該被收拾。
于是姝眉和六六毫無阻礙的把楊毅給甩了,一起早早呼呼了。
臨走姝眉悄聲問黃衫:“你打得過楊毅么?”
黃衫嚇了一跳:就算男主子欠收拾,我也不敢動手???再說我也打不過他?。颗髯佣贾焙羝涿?,難道是想胖揍他?
遂小心翼翼的:“稟主子!打不過,主子的意思是?”
姝眉揮揮手表示沒啥。
黃衫一琢磨還是留在主屋這邊吧,萬一到那邊女主子有令讓揍男主子,她不能不聽。
可真執(zhí)行了,不說她壓根打不過男主子,就說等日后他們夫妻和好了,秋后算賬時肯定她最倒霉。
別人沒武功,主子也不好意思計較,就她最抗揍不是?
其實黃衫想多了,姝眉就是想讓她擋著門些。
沒誰比姝眉更清楚,楊毅最拿手的功夫就是登堂入室,她可不想和兒子正睡得美美的,被他爹個250打擾。
自做聰明留下來的黃衫,現(xiàn)在要后悔死,畢竟被打死也比被嚇死光彩。
楊毅沒理跟小雞子似縮著的幾個丫頭,大踏步去隔壁兒子的房間。
內(nèi)外屋都是一片漆黑,守夜的金桔也尊姝眉命躺下了。
楊毅對著聽到動靜要起身發(fā)問的金桔低喝:禁聲!
一掀門簾到了里屋。
姝眉本來就沒睡沉,她知道楊毅十有八九就來這一手,特意防著呢。
聽到他的聲音假裝摟著兒子睡熟,一動沒動。
楊毅的夜視眼自然能看清床上睡熟的母子。
他在床頭呆看了好一會兒,試著伸手想把媳婦摘出來。
姝眉偷偷捏捏兒子的小胳膊,六六在夢里哼唧了幾聲,把他爹的狼爪一下子嚇了回去。
又試了兩下也沒得逞,楊大尾巴狼蔫頭搭耳的撤了。
沒有香軟媳婦在懷的楊毅,覺得床又大又冷,簡直不能睡。
翻來覆去折騰半宿才囫圇睡下。
第二天早起,媳婦連面都沒給見,就直接從兒子哪里去了老娘哪里。
聽黃衫說是先伺候老夫人早飯,再送六姑娘楊梅回府。
傳話的黃衫都被楊毅的驢臉嚇得只結(jié)巴。
驢臉楊毅只好要趕去母親的院子。
這時紅袖進來稟道:“六姑娘來了!”
楊毅有點煩躁的:“告訴她,去老太太院子吧,她三嫂去那里了?!?p> 紅袖沒動,有點為難的:“六姑娘特意說她是來找三爺?shù)?。?p> 楊毅皺皺眉,也沒叫人進來,而是自己出去。
看到院門口的楊梅,腳步也沒停,只道:“正好一起去你二伯母院子吧!”
楊梅的臉色有些灰敗,昨天陳小蓮成功惡心到了她。
回去后和陳小蓮二人你來我往的,免不得交鋒一番。
因此讓她得知陳小蓮居然和三哥是青梅竹馬!
她一腔妒火全燒向了陳小蓮,連帶對姝眉的嫉妒也淺了點,反而多出了一絲幸災(zāi)樂禍:有了這個少寡的青梅竹馬,看三嫂以后還神氣什么?!
可是楊梅不甘心沒單獨和三哥求證,不管是跟姝眉有關(guān)的,還是跟陳小蓮的,她都要和三哥問個清楚。
誰知她好不容易找個機會,趁周氏在二伯母那里伺候,跑來問三哥,他居然連屋子都不讓進。
難道要邊走邊說?她又怎么問得出口?
楊毅不管這些,大踏步走前面。
楊梅眼看就要被甩下,這下可急了,今天要是問不了,以后哪里還有機會?
頓時也顧不得儀態(tài),小跑著追上去,一把揪住楊毅的袖子。
哪知楊毅經(jīng)昨天一番折騰,落下了揪袖子后遺癥。
剛被楊梅揪住袖子,就條件反射般猛得抽了出來。
楊梅被拽個趔趄,差點摔倒丟大人,眼圈一紅就要哭。
楊毅楊大爺還不高興呢:“有話好好說,干嘛拉拉扯扯?”
楊梅正委屈呢,再被三哥這么一斥責(zé),大腦充血,嘴沒把門的:
“自己妹妹拉不得,陳小蓮一個小寡婦拉就拉得?!”
楊毅騰的站住了腳,目光凜冽的掃向楊梅,她正踩到了他的痛腳。
昨晚他知道媳婦吃醋了,也知道自己做得有點不妥,可也沒太往心里去。
畢竟他對陳小蓮只是兄妹之情,他問心無愧。
原先等媳婦鬧兩天小性子,他好好哄哄也就過去了,至于怎么哄,他嘴上功夫不行,床上見真章就是了。
這個省心的好日子過久了,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想得很簡單:
床頭打架床尾和,夫妻一進被窩,啥事解決不了?
可現(xiàn)聽到楊梅羞惱的胡話,才悟道自己可能錯得有些離譜:
連別人都這么想,何況自己媳婦?
好在媳婦有修養(yǎng),在人前給他留面子,沒和他當眾就翻臉。
倒是自己很給了媳婦沒臉。
想到這兒,楊毅越發(fā)急著想見到媳婦,雖然還沒想出要怎么承認錯誤,才能求得她的原諒,但知道絕對不能再拖。
所以他顧不得和楊梅計較,對被嚇成鵪鶉的楊梅低喝:“趕緊給我回伯府學(xué)規(guī)矩!學(xué)不好不許出門!”
然后丟下她大踏步趕著找自己媳婦去了。
今天陳氏覺得自己更堵心了。
一大早兒媳就過來伺候,她裝乏故意不起身,讓她在院子里候著去。
哪知從來都是直接上衙,晚上才過來的兒子,偏今兒早上就過來了。
看到他媳婦在外面站著,就打雞罵狗的,說什么:
“一群狗奴才!這么大院子,多少屋子,竟讓奶奶在院子里站著,瞎了眼,還瞎了心,統(tǒng)統(tǒng)發(fā)賣了去!”
這哪是罵奴才,分明是給自己話聽。
其實陳氏真的是高估了自己兒子。
楊毅在戰(zhàn)場詭計多端,平時也精于算計,獨獨一到婆媳關(guān)系上,他就想得很簡單。
在他心里老娘和媳婦都是善良單純的人,不可能有那么多矛盾。
所以他也不會多想,想到什么也就做了。
尤其剛從楊梅哪里悟到自己大大得罪了媳婦,現(xiàn)又看到媳婦受委屈,他還以為姝眉天天這樣被虐待呢,肺都氣炸了,于是發(fā)飆了!
自己寶貝不行的媳婦居然被一群下人欺負!果斷不能忍。
他倒是不認為是他娘的授意,他母親性子那么軟綿,肯定不會這么做。
要說姝眉平時也不會這么老實,只因昨晚沒有楊毅一貫的折騰,姝眉和兒子一起睡得踏實充足,早起覺得挺有精神。
陽春三月,早晨空氣也好,婆婆的刁難就當健身了。
陳氏呢?要不是昨晚被堵心的不行,也幾乎沒這么刁難過兒媳。
事情就是這么巧,一次就被兒子看個正著,她都懷疑是周氏姝眉下得套。
再懷疑陳氏也沒啥好法整治姝眉,這要是別的刁婆婆,定要先斥責(zé)兒子指桑罵槐,再歪樓到定是媳婦挑唆,統(tǒng)統(tǒng)扣個不孝的大帽子,一棍子擊悶。
可她向來不是個潑辣貨,對兒子也不敢有半點責(zé)備,只好暗氣暗憋。
另一方的姝眉,也不覺得楊毅替她出氣有多開心,幸虧她婆婆不是個真陰的,否則被楊毅這么一鬧,還不定擱誰一身不是呢,弄不好自己就是炮灰。
不得不說,姝眉你真相了!
楊毅兩邊沒討好,訕訕的看看黑著臉的老娘,再看看對他的發(fā)飆,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的媳婦,好像,好像自己又做錯了?!
楊毅來不及反思沉淀,經(jīng)這么一鬧騰,到上朝的時間了,和娘兩打個招呼便匆匆離去。完全沒搭理隨后而來的陳小蓮。
姝眉伺候陳氏吃飯,卻一直不見楊梅過來,差人去問,說六姑娘有點不舒服,就不過來吃早飯了。
等姝眉草草吃了點飯,就趕去接楊梅一起回定安伯府。
一看到楊梅也就明白她不去吃飯的原因了。
其實姝眉在回自己院子吃早飯時,就猜出了大概,因為紅袖偷偷告訴她,六姑娘單獨來見過大爺,還把她跟在楊毅和楊梅身后聽到的那場,一五一十學(xué)給姝眉。
聽到楊梅氣惱之下喊出的那句話,姝眉忍不住呵呵了:要說這個六姑娘還真給力,這小話說的忒解恨,可惜自己不好這么懟過去。
當看到楊梅哭得紅腫的雙眼時,她還有點詫異:楊毅不就說了她那一句么?遠遠比不上她說的那句狠呢,怎么就玻璃心成這樣?
也許姝眉默不作聲的打量,激怒了楊梅,反正她也在姝眉面前丟人了,索性也就不裝了。
刻毒的說:“周氏你現(xiàn)在一定很得意吧?想來也是?。∪绲那嗝分耨R來了,你們兩女共侍一夫,不失為一段佳話呢!”
看著跟條瘋狗似的楊梅,姝眉倒是沒有怒火中燒,淡淡一句:
“不敢當六妹的話,倒是六妹馬上要出閣,祝六妹一過門就有這么一段佳話等著!”
楊梅怒極:“你!三哥定是被你挑唆的!還有你這個惡毒的真面目,三哥定是不知道,等我告訴三哥去!”
姝眉聳聳肩:“是你說這是一種佳話的??!”
自己這副模樣,楊梅不想再去陳小蓮哪里丟面子,派貼身丫鬟去給陳氏道歉,說是怕過病氣就不過去辭行了,直接坐車回府。
到定安伯府時,還乖乖用了姝眉的說辭,還說舍不得伯母嫂子才哭腫了眼。
姝眉感慨:內(nèi)宅的女人們各個都是戲精,困在這方寸之地全靠演技活著,幾乎到死方能謝幕,著實不易?。?p> 這幾天楊毅學(xué)乖了,不僅天天以忙公務(wù)為借口,不在母親院里留飯,偶爾遇到陳小蓮也是哼哈幾聲就撤。
陳氏和陳小蓮對此都是無可奈何。
姝眉面上不動聲色,也只在心里冷笑:男人就是賤皮子欠調(diào)教,你要是不計較,他總給你裝糊涂,要不也不會只一次就長進了。
可見好男人大多是女人調(diào)教出來的,這功勞不是老娘的就是老婆的。
壞男人除了有骨子里天生的,還有大半是女人慣的,這回女人的范圍可就更廣了。
媳婦的不動聲色,讓指揮千軍萬馬小輕松的楊毅心里沒底了。
除了避著陳小蓮,他還天天早早回自己院子,可每次媳婦和兒子都能搶在他前頭睡下。
他不知道黃衫就是那通風(fēng)報信的,過這么久的安穩(wěn)日子,她的輕功還好,沒有太退步。
楊毅也不傻,知道媳婦這是還沒消氣。
忍了幾天,終于因分不開因“沉睡”摟在一起的母子,被他連被帶人一起搬回自己屋。
雖然有兒子這個燈泡,可有媳婦的屋子溫馨又舒服,他也暫時滿足了。
奈何接下來幾天,兒子得便宜賣乖,居然一直賴在這里不走。
小楊毅早就憋得五饑六瘦了,再說媳婦明顯沒軟和,這個疙瘩不解開,以后哪還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