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一個角落里,一雙烏黑如黑曜石的眸子,一直盯著吧臺那瘦小的身影不放。
從凱達(dá)下班,這個女人連晚飯也不吃就直奔酒吧,看來這五年來,她變了不少。從前的安南,連去燒心酒館都偷偷摸摸,小心翼翼,更別提喝酒。而現(xiàn)在的安南,竟然可以自在地在酒吧里,豪情萬丈地干盡杯中酒。
顧北岸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液體,仰頭吞盡,又拿起桌上的那瓶威士忌,往杯里倒了半杯,然后起身,端著酒杯,饒有興致地走向已然趴在吧臺上的女人。
一盞下肚,安南感覺身子燥熱不少,雙頰紅粉霏霏,腦袋也微微發(fā)脹,索性整個臉貼到吧臺上,大理石臺面的清冷,讓她稍微舒服了一點(diǎn)。
“你好,安南?!?p> 又是顧北岸的聲音,已經(jīng)在安南的腦袋里縈縈繞繞整整一天了,還不夠嗎?!
“我是顧北岸?!?p> 低沉渾厚的聲音再次從腦袋上方傳來,安南煩躁地睜開眼。
吧臺上,玻璃杯里的汁液閃著琉璃一樣的光,又消失在握著杯子的指尖處。
安南猛地抬頭,原來不是腦海里的聲音,是真的顧北岸!
男人半倚在吧臺上,低垂著的雙眼彎成一個詭異的弧度,正狡黠地看著自己。
“顧北岸,你為什么這樣對我?”
顧北岸沒有想到安南沖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是質(zhì)問,一時語塞。
“你今天是故意拉我的吧?”安南實(shí)在忍不住了,這些問題困擾她整整一天了,甚至害她進(jìn)錯了一次男衛(wèi)生間。
原來是這個事。顧北岸還以為她想問的,是五年前他的不告而別。
顧北岸俯下身,右手放在胸前,指了指襯衫上的唇印,低聲問:“你是說這個?”
他居然還沒換衣服?!他還敢提起這事?!安南瞪大了眼,如果眼神能殺人,顧北岸此刻想必已經(jīng)在和閻王爺喝茶了。
“顧北岸!”可惜一向不慍不火的安南也吐不出什么惡毒的字眼來責(zé)罵,只能一臉怒氣地喊他的名字。
“說起這個,你是不是該賠我一件襯衫?”顧北岸直了直身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安南感覺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怒氣更甚,從高腳椅上蹦下來,可她忘記了,自己穿的可是高跟鞋,一下子沒站穩(wěn),整個人往顧北岸身上倒去。
好在顧北岸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往自己身上砸過來的安南。
“怎么,準(zhǔn)備在右邊也來個唇?。俊鳖櫛卑栋寻材限艋匾巫由?,戲謔地說,順手又拉開了安南旁邊的吧椅,慢斯條理地坐下。
“顧北岸,你別耍流氓?!卑材隙硕ㄉ?,對顧北岸忿忿地說。明明是他害自己如此丟臉,搞不好還會丟掉工作,他怎么還好意思提襯衫!賠個頭襯衫!
“我沒有耍流氓,只是在秋后算賬?!鳖櫛卑蹲旖巧蠐P(yáng),沉浸在逗弄安南的樂趣中不能自拔。
“你到底想怎樣?”
“要不,一杯酒換一件襯衫?”顧北岸舉起吧臺上那杯威士忌,遞到安南面前,輕輕晃了兩下。
本來只想著戲弄一番的顧北岸沒有想到,安南竟真的一把接過,仰頭喝盡。
安南哪里喝得慣烈性這么強(qiáng)的威士忌,一下子喉嚨被燒得咳嗽不斷。
良久,安南的嗆咳平復(fù)下來,她用嘶啞的聲音說:“襯衫的帳還清了吧?”
顧北岸看著被烈酒嗆得難受的安南,心疼油然而生,只好柔聲說道:“清了。”
安南聽完,心里一緊:顧北岸,可是五年前的帳,我們又該怎么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