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先是按了一個17樓，再按了一個4樓，道：“總裁辦公室在17樓，面試在4樓，你趕快去，至于這酒，我?guī)湍阏f說，總裁很有錢不在乎幾瓶紅酒的！”
女人嘰嘰喳喳的說完話，四樓也就到了。
喬明月道了一聲謝謝之后，出了電梯門，之后還回頭朝電梯里的人點頭致謝，電梯里的女人拎著紅酒朝她笑著揮了揮手，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喬明月這才回頭，她深吸一口氣，上下整理了一番，又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才提步往面試的地方走去。
她下電梯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一扇玻璃質(zhì)感的推拉門上貼著面試的標志，門口等待區(qū)冷冷清清，大約是來面試的早就結(jié)束離開。
她走到門口，能隱約聽到里頭說話的聲音，卻聽不真切，這是做了夾層的玻璃門，隔音還不錯。
喬明月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將玻璃門拉開了一點縫隙，又敲了敲門。
她能聽到里頭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接著有高跟鞋噠噠噠的朝她這里走來。
很快，一道人影出現(xiàn)在她眼前。
黑框眼鏡，一絲不茍挽在腦后的發(fā)髻，還有一身修身保守，但看起來質(zhì)感十分高級的齊膝西裝套裙。
女人開口道：“叫什么名字？”
聲音冷漠，清寒，喬明月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她感覺自己像是欠了這個人不少錢。
喬明月將自己的資料遞上去，那女人轉(zhuǎn)身往里頭走，大約是向里面的面試官說她的資料，很快又走了出來，讓喬明月進去。
喬明月特別希望自己能成為華策的員工。
本地的勞工市場比較混亂，在全國排的上名號的大公司不多，競爭也十分的激烈，喬明月的專業(yè)又是人才市場里頭，競爭更激烈的版塊，縱然是名校畢業(yè)，可沒有好的經(jīng)歷，沒有強硬的背景，輾轉(zhuǎn)三年，來來去去換了七八份工作，既沒找到什么有發(fā)展空間的工作，也沒掙到什么錢。
就算喬明月是本市重點大學畢業(yè)的，這樣亂七八糟的工作經(jīng)歷還是給她的身價再次打了個折。
所以，接到華策的面試邀請時，她覺得自己的流年不利終于走到了盡頭，她感覺自己應該是運氣差到爆炸之后的觸底反彈。
走到面試位上坐下，她挺直了背脊，雖然很緊張，可之前輾轉(zhuǎn)的那么多工作經(jīng)歷倒是積累了不少面試經(jīng)驗。
就在她要祭出這些面試經(jīng)驗來武裝自己的時候，一抬頭，看見那雙波瀾不驚的眼，嚇得腿都軟了。
這是人做了虧心事之后的慣常反應——她感覺要是不是坐在椅子上，一定會原地摔下去。
林淮南。
他坐在正中間，座簽卡上應該是他的名字。
“自我介紹?！?p> 他的聲音也很好聽，就是——還是那樣冷漠，和吩咐她搬東西時候，一樣的冷漠可怕。
喬明月斂了斂臉上慌亂的神色，暗忖，先不要告訴他紅酒的事情，她好歹是幫他搬過東西，總歸是比其他的求職者多了些競爭力，等被錄之后，再告訴他紅酒的事情，倒是該怎么賠賠多少，都好說。
喬明月如是想，自我介紹的時候也漸漸放松下來。
到得最后，坐在林淮南左手邊，最開始通知她進來面試，穿著黑西裝，座簽上寫著徐巧麗的女人跟她聊一些關(guān)于專業(yè)或者工作規(guī)劃之類的問題時，林淮南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
他瞟了一眼，接著將手機反過來蓋在桌面上，又摸到了手里。
等徐巧麗問完問題之后，林淮南往后仰靠了下去，這樣的肢體反應代表著不耐煩。
可是，喬明月的注意力卻在他靠下去的那把椅子上，小小的旋轉(zhuǎn)椅背很單薄，喬明月一度以為，椅子要在林淮南的仰靠下崩潰掉。
他腿那么長，看起來也很結(jié)實，沒有一百五，也有一百六了吧？喬明月心里在天馬行空的想著這些和面試不相干的事。
“走流程吧?！?p> 腦子里想著亂七八糟事情的喬明月最后是被這句話喚回現(xiàn)實里的，等她回神，便看見這個叫做林淮南的男人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面試廳。
他看起來很有地位，喬明月這樣想著。
待得林淮南離開之后，肖繁和徐巧麗又問了喬明月很多關(guān)于專業(yè)上的問題，還有常規(guī)的對薪資的意向和福利的要求，最后巧麗也拿著資料離開了。
面試官位置上只剩下了肖繁。
肖繁看起來和林淮南年紀差不多，氣質(zhì)卻和林淮南天差地別，若用暖男和霸總來形容這兩個人，肖繁就一定是暖男那一掛的了，喬明月覺得他笑起來的感覺很好相處。
哎……喬明月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什么亂七八糟的，先搞定工作再說吧！
待得肖繁整理完手上的資料之后，站起來走到喬明月身邊，笑著伸出手來：“恭喜你?！?p> 喬明月腦子里亂糟糟的，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剛想問，何喜之有時——電話響了。
她來面試時一路兵荒馬亂的沒來得及將手機調(diào)成靜音，只是還好，喬明月用的是一只老式的蘋果手機，經(jīng)典鈴音怎么都不會特別突兀。
喬明月抱歉笑了笑，摸起手機要掛斷時，發(fā)現(xiàn)是沈悅打來的。
她猶豫了兩秒鐘，便對眼前的肖繁再次說了聲抱歉，接通了電話。
還沒將手機舉到耳邊，那頭一道帶著恐懼的哭腔聲音從話筒里沖了出來。
“救我！喬明月快來救我！我要死了，我不想死，喬明月我不想死！”
這樣的聲音給喬明月嚇了一跳，也嚇住了肖繁。
喬明月忙將手機湊到耳邊，急急問道：“你在哪里？”
片刻之后，她臉色一片蒼白，一邊點頭一邊說：“好！你別動我馬上就來！你讓他們別亂來！”
掛斷電話之后，喬明月額頭上涔出一片細密的汗珠，顫抖的手指要劃開手機屏幕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肖繁蹙了一下眉頭：“發(fā)生什么事了？”
手指顫抖，喬明月整個人都止不住的顫栗，手機屏鎖解不開，腦海里反復擴大的電話也沒辦法打出去。
她看了看肖繁，哆哆嗦嗦的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他：“麻煩、麻煩幫我打120?！?p> 顫抖的嘴唇，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話語，帶著哭腔的聲音，讓一向溫暖和煦的肖繁也變得有些緊張。
電話撥通之后，喬明月迅速的說了一個地址，之后便拿了手袋，往門外奔去。
工作、錢還有那稀里嘩啦的紅酒，一切都不重要，她滿腦子都是電話那頭，帶著絕望哭喊的聲音的聲音。
背景里有人似乎想要搶奪她的手機，也有人再問，要不要再來給她一針麻藥。
喬明月記得，沈悅說過的她懷孕了。
從她不愿與自己多談起關(guān)于感情這樣的狀況，還有她來到這里之后的反常，僅只是想著，都讓喬明月覺得心驚肉跳。
沈悅說的地址是在一個小診所，離她們租住的地方并不遠，那個地方喬明月記得的，那個玻璃門上，常年貼著緋紅的大字，寫著‘無痛人流’幾個大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