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冷淡啊?！?p> “…”
“我說你能不能對我稍微熱情一點？每次給你打電話就像在對著空氣說話?！?p> “找我什么事？”
“我特意打電話感謝你啊?！?p> “感謝我？”
“還裝？哎～也不知道是哪個江城的大富商，給政府捐了一大筆資金，解決了多地停滯了很久民生工程。B市那個引水的事情，現(xiàn)在也有資金啟動了。林伽南啊林伽南，我早和你提過的事，你半點情面不給。怎么？我剛把這個事情交給某人去盯著，你就立馬給解決了？半點不含糊。你還真會解‘燃眉之急’?。 ?p> 林伽南聞言迅速將王勇的話在腦中轉(zhuǎn)了轉(zhuǎn)。是了，前幾日張氏的注資剛執(zhí)行，這還歪打正著的幫了蘇眉一把？
他心中起了一絲微妙的浮動。
“不是我?！痹匍_口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語調(diào)。
“真不是你？”
“恩?！?p> 王勇聽得電話那端機場廣播時有時無，問到：“你在機場？這是又準備去哪里？”
“B市?！?p> “??？怎么不提前說一聲，這次又來做什么？”王勇驚奇的脫口問道。
林伽南聽聞他的“又”字，眉眼略跳了跳，緩緩開口：“小雅聽說B市有不錯的中醫(yī)，我父親想來試試?！?p> 王勇問出話時，沒指望林伽南會詳細回復，沒想到林伽南竟頗有耐心的答復了他。他不由的楞了楞才回道：“啊，這個我還真沒留意過，那我?guī)兔Π才乓幌?？?p> “不必，有需要我聯(lián)系你?！绷仲つ险f完便掛了電話。
林父轉(zhuǎn)回看著窗外飛機起起落落的目光，落在回到休息廳的林伽南身上。
“小雅走了？”
“恩?！绷仲つ蠎?，走到父親對面椅子上坐下。
“你老實和我說，張氏這次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系？”
林伽南聞言抬眸，微微笑道，“沒有直接關系?！?p> “阿南，小雅是個好姑娘?！绷指刚Z重心長道。
一句話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嘆息般，令林伽南生出身處曠野的寂寥感。
他又笑了笑，略低頭自身側(cè)抽起一本書，翻開書頁的同時，回了一句“我知道”，慢慢看起書來。
工作人員辦理完更換登機牌和行李托運等手續(xù)，將登機牌及身份證交還兩人，提示可以登機了。
父子二人在地勤人員的帶領下，通過專用安檢門，乘車來到飛機下，自廊橋側(cè)方通道進入飛機。
飛機起飛時林父皺著眉頭擰了擰耳朵，林伽南打開座椅側(cè)手袋，開封一副耳塞遞給自己的父親。
林父捏起一只耳塞看了看，笑道：“這航班服務真不錯，還備了這個？”
“上機前我讓準備的?！?p> 林父點點頭，“嗯。你做事一直周全。”又自嘲的說：“看來我是真的不中用了，你料到了我會不舒服？”
“我只是想著有備無患?！?p> 林父又點點頭，將耳塞放回林伽南手里，“收起來吧，耳朵還沒到無法忍受的程度?！?p> 林伽南微微皺起眉，他知道父親的固執(zhí)，沒再多言，將耳塞放入袋中收回。
航程要三個多小時的時間，飛機上升至平流層，林父閉目養(yǎng)神，林伽南則支著平板電腦，認真的翻閱著各類數(shù)據(jù)分析報告。
剛才時斷時續(xù)的嬰兒啼哭聲越來越明晰，林父招呼空乘過來詢問因由。
“真是非常抱歉打擾到您，我們已經(jīng)想了很多辦法，但這位小乘客睡覺必須要大人站立抱著才能不哭。飛機隨時可能會受氣流影響出現(xiàn)顛簸，乘客不能一直站著，容易有危險。”啼哭聲依然不止，空乘小姐無奈的對著林父解釋道。
“好的，謝謝你。”
空乘小姐笑著點點頭往后走去。
她掀開簾子時，林伽南側(cè)頭，正看見一位年輕的母親，坐在靠走廊邊的位置，懷里是哭鬧的不斷擰著身體掙扎的小孩。
這位年輕母親的神色無奈，充滿尷尬和歉意。站她身旁的年長女性，正示意要抱過孩子，被她搖頭拒絕了。
畫面因空乘小姐轉(zhuǎn)身合起簾子而止。林伽南回頭，視線與林父以同樣方向收回的目光相撞。
“做母親不容易?！绷指傅?。
“是?！绷仲つ蠈⒛抗馐栈匮矍暗碾娮悠聊?。
一會兒后，啼哭聲漸弱。林父道：“你小時候也是這樣鬧人的。你母親要整夜整夜抱著你來回走你才睡覺，每次以為你睡著了，她剛坐下休息，你就又會開始哭鬧。”
“……”
“你吃飯也不乖，每次你母親喂你飯都和打仗似的滿院子追著，哄好久才能吃一口。我對你嚴厲時，你母親總是幫著你，我以前常說你母親，慈母多敗兒，將來有后悔的時候。是我那時候太年輕，不知道幫幫她?！?p> “……”
林父停頓下來，微嘆了一口氣，并不介意林伽南的沉默不語，繼續(xù)緩緩道：“你妹妹小時候比你乖。吃得好，睡得也好，一點不需要人操心。誰想得到，長大了倒是反過來了，呵……”
“阿南，你……”林父的話被嬰兒又一陣尖銳的啼哭中斷。
見林父壓了壓眉頭，林伽南關心道：“您不舒服？民航就是這樣的?！?p> 林父搖搖頭，“是我自己要求坐的，不怪你?！?p> “回去讓托管公司派機吧。”
“嗯。”林父聲音低沉的答復他。
哭聲越來越大，伴隨著隱約的抱怨聲和年輕母親不斷的道歉聲。
林父又一次招呼空乘過來，不待她開口已說道：“這里座位都是空的，給那孩子和家人升艙到這邊來吧?！?p> 空乘暗暗松了口氣，微笑點頭離開。
不一會兒，隨著空乘小姐掀開簾子，那位年輕母親抱著孩子局促的出現(xiàn)在門口。
“來來來，這邊寬敞，孩子能舒服些?！绷指富仡^道。
年輕的母親連連道謝，抱著孩子走了進去，在空乘小姐的示意下，來到了與林父走道相隔的座椅前。
林父見她仍抱著孩子站著，“快坐吧。”
“不了，我怕坐下孩子又哭吵到你們，我這樣就可以。”此刻懷里的孩子看起來睡得很沉。
“不礙事，坐吧。你把兩只手支起來搭在兩邊扶手上，孩子哭可能是嫌擠。”
這位年輕的母親應承著林父的好意，以又輕又慢的節(jié)奏，一點點放低身體坐到椅子上。
大概是確實受空間影響，之前每次坐下沒辦法這樣一點點調(diào)整自己的姿勢，這次孩子沒有再哭鬧，只是在她緊繃的落座后，往她懷里又挪了挪，調(diào)整睡姿。
她長吁一口氣，遞給林父一個感激的眼神?？粘诵〗阋矘泛呛堑淖吡恕?p> 林父此刻覺得心情舒暢極了，笑著連連擺手示意不用謝，見孩子徹底熟睡，壓低聲音說：“你也調(diào)整一下，這樣僵著后背撐不了多久?！?p> “恩，好，真是太感謝您了。”
“你這是一個人帶孩子出來？”林父頗有聊天興致。
“不是，我媽和我一起的，想著帶孩子回老家看看。”
“那讓你母親也過來坐吧?！绷指刚f著就要按呼喚鈴。
對方連忙阻道：“不用不用，一直是我媽幫我看著孩子，也挺累的，她一個人待會兒也好，孩子在邊上她總操著心?！?p> “老人帶孩子不容易，不過心里也高興??！我都天天盼著抱孫子”，林父狀似無意的瞥了眼一臉沉靜的林伽南。
“恩，不過要不是沒辦法，我也真不想把我媽請來。辛苦了一輩子，還要離鄉(xiāng)背井的過來給我看孩子?！?p> “這次是特意帶孩子回去看親戚？”
“恩，我爸還在B市，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脾氣又倔。本來我想著把老兩口一起接來上海，他非要一個人守著那片林子，孩子出生到現(xiàn)在都還沒見上面。”
“你家是種著什么果林嗎？”
“不是的，我爸是林場的護林人。一輩子都待在深山老林里。工資沒多少，病倒是坐下不少。林場都說他老了，別干了，他非要守著。說要給子孫后代守住一片綠水青山。”年輕的母親無奈的笑了笑，語氣中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留意的驕傲。
“難得，難得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