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悶響,狠狠砸在劫匪后腦殼上。
血花無聲噴涌出來,高大的劫匪軟軟癱在地上。
直到死,也不知道是誰偷襲了他。
藍小沫抓著車夫往外走,斑白著頭發(fā)的車夫不愿意。
他兩眼含著熱淚,“主家對我有恩,我發(fā)過誓,這一輩子都要忠于主家?!?p> 主家個屁!
藍小沫麻利地把他打暈,拖著他的身體往山溝里撤。
到底是運氣不佳,車隊后方的戰(zhàn)斗即將結束,有人一抬眼看見這里。
揮舞著刀槍,嗷嗷叫著沖過來。
藍小沫麻溜地把車夫往山腳陰影里一扔,又狠狠踹了一腳,將他踹到山溝底下。
身上披著的破布,扭著身子朝外跑。
到底是女子的身體,又大病初愈,跑了沒多久就沒力氣了。
幸而前面便是一條河,眼看著那些人追上來,藍小沫回頭,對他們惡狠狠比了兩個中指。
像條魚似的一縱身跳進河水里,眨眼沒了蹤影。
…
等她咳嗽著從河里爬出來時,已是三四里之外了。
雖然是夏日,但入了夜河水還是有些涼意的。
她的寒疾好像犯了。
行吧,不是好像,確實他么的犯了。
而且胃里也是一片灼燒,晚上飯都沒吃,那群人渣就跳出來了。
藍小沫想點一堆柴火暖和下,伸手往懷里一摸。
果然,沒有更壞,只有最壞。
逃命太急,火折子早不知掉哪兒去了,而且她的私房錢銀票也不見了。
沒辦法,她冷得實在太厲害。
抬眼看了看,胡亂在岸邊拽了一堆枯草,墊在一個大樹洞里,自己縮一團靠上樹洞,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醒過來時,頭頂一輪半月,明晃晃照在河水里。
她手腳都是溫暖的,身上還披著一件外衣。
不遠處,燃著一堆篝火,上面的河魚烤得滋滋冒油,香氣四溢。
她剛一動彈,篝火邊的人就輕輕朝她這邊瞥了一眼。
是個挺年輕的男人,面容清秀,膚色有些不常曬日光的蒼白。
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就很快挪開。
藍小沫走到篝火邊,也不說話——她餓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拿起橫在篝火上的烤魚,不管其它,先吃個肚飽再說。
一條烤魚下肚,藍小沫又活過來了。
篝火邊那年輕人,遞了個水囊過來。
藍小沫拔開嗅了嗅,是燒春酒,她喝了一口,越發(fā)覺得身體暖和。
連水囊就不想還給別人了。
那人卻不說話,安安靜靜坐著烤魚,像是不知道藍小沫的心思。
“你救了我?”藍小沫問。
那人點點頭,依然不說話。
藍小沫打量著他,“你是何人?”
“商隊,護衛(wèi)。”
這回倒是說了四個字。
藍小沫沉思。商隊的護衛(wèi)和鏢師,這一路上她都混熟了,從沒見過這個人。
她拖著腮坐在篝火邊思索著什么。
那個不喜歡說話的年輕人,默不作聲的,又遞了一條剛烤好的魚給她。
藍小沫吃了兩條大魚,肚子滾圓。
她對那年輕人說:“我吃了你的魚,之前的事情就不計較了?!?p> 年輕人快速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出疑惑。之前?
藍小沫:“我睡之前衣服是濕的,睡醒了衣服就變成干的了。是你給我換的吧?”
年輕人目光剎那間局促起來,盯著河岸邊的蘆葦。
“是我用內力……”他似乎不慣常說話,聲音有些緊繃。
藍小沫大手一揮,“總之,我不計較了。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你卻不能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p> 年輕人垂下眼睛。
“你要如何?”他故作平靜地問。
藍小沫:“我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身上也沒錢,你要對我負責的?!?p> 這是她遇到夜遙舟的第一天。
-
藍小沫泡了河水,到底還是生病了。
發(fā)了燒,還有點咳嗽。
她有這么一副嬌柔的身體,卻沒有嬌柔的命。
那個叫夜遙舟的青年對她不離不棄。天亮了,他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匹馬,讓藍小沫騎在馬上,他牽著韁繩,引著藍小沫遠遠避開官道,只走山林間的小路。
他也不嫌棄藍小沫嬌氣,對她照顧得很周到。
只是平日里話很少,幾乎沒有,也很少看藍小沫。
藍小沫不由得開始亂想。
萍水相逢的,他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好?
因為他是個好人?可拉倒吧,這世上才沒什么好人。
難道看上了自己這張臉?
藍小沫自認為長得不錯……好吧,長得超級好看的。
夜遙舟對她見色起意,呸,對她一見鐘情,也算合理。
但這到底是樁賠錢生意,因為藍小沫身體太差,總是生病。
娶一個藍小沫這樣的媳婦,搞不好看病買藥花完了家產(chǎn),最后還落個鰥夫的身份。
看著夜遙舟的模樣,也不像個有錢的。
藍小沫決心找機會試探他一下。
兩人沿著山路行了四五日,夏季的天變幻莫測。
這一日傍晚,沒找到投宿的地方,頭頂云色沉沉,眼看著要下大雨。
夜遙舟去前面探路,說山腳下有座破廟,可以借宿。
只是還沒走到破廟,瓢潑似的大雨臨頭澆下,把藍小沫澆得透心涼。
這一淋雨,本來好轉大半的病再次復發(fā),半夜就發(fā)起燒來。
藍小沫躺在破廟的稻草堆里昏昏沉沉,臉色通紅,嘴里無意識叫著爸爸媽媽,我想回家。
有人把她扶起來,喂了點糖水。
藍小沫睜開眼睛,燒得迷迷糊糊,也不認得眼前這人。
抓著他的衣襟,皺著眉頭,“哥,我好難受?!?p> 那人攬住她的肩頭,一下下拍著她的后背。
藍小沫趴在他懷里,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的委屈和悲傷像是海浪,淚水把人家的衣服都打濕了。
睡到后半夜,她稍微有點清醒。
——實在是湯藥的味道才刺鼻了。
很熟悉的氣味,就跟在沅香山上,青桐給她熬的一樣。
藍小沫披著夜遙舟的衣服,坐在火堆旁邊。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黑衣青年。
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碗。
夜遙舟把藥碗送過去。
“喝吧?!?p> 喝個屁!那么苦。藍小沫倒頭重新躺回稻草叢里,裝作昏迷不醒。
夜遙舟被她嚇到。
把她的手腕抓過來把脈。
藍小沫:“你做什么?趁我睡著,摸我的小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