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越王臺上說越王
如心所愿,淋了一下午的雨,我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
迷迷糊糊,我?guī)状螇艋?,好像又回到了那條小巷,看著雨中走來的撐傘女子推門而入,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只不過,夢中有幽香浮動,是那天親見時都沒有的。
清醒過來的時候剛好是清晨,我從床上爬了起來,反而覺得身體輕盈。
這......我都不記得吃過幾餐,肯定也沒吃藥,對著鏡子一照,發(fā)現(xiàn)自己清瘦了不少,胡須沒剃,頭發(fā)亂糟糟的,更是一身酸臭。
我洗漱了一番,并將床被也丟進(jìn)洗衣機(jī)清洗。
不知道流了多少汗的床被,是我確實大病過的證據(jù)。
做完這一切,我兩眼發(fā)昏,站都不穩(wěn)。
呃,這才是大病一場應(yīng)該有的狀態(tài)。
幾乎是摸著墻,下去早餐店喝了個粥,這才緩過神來。
在這里住了幾年,老板已經(jīng)相熟,他是一個北方漢子,不過瘦得像根麻桿。
雙掌很大,是副揉饅頭的好手。
我剛才進(jìn)來時,他瞪著一雙藏在無框眼鏡后面的小眼睛,突然冒出一句:“你還活著!”
我:......
“口誤,口誤!”他尷尬地擺擺手,解釋說,“你的朋友這幾天來了好幾趟,說找你不見,電話關(guān)機(jī),敲門也不應(yīng),以為你去哪里了,還來問我有沒見到?!?p> 知道我住的地方的人沒幾個,我基本猜到是誰。暫時腦袋轉(zhuǎn)不過彎,不想理會這些事情,就說:“他們再來你就說我回老家了?!?p> “你的事情我聽說了,節(jié)哀順變。”他一臉同情地看著我。
我:......
不就失業(yè)嘛,哦,還有失戀,怎么搞的好像死了親人一樣?
“那這碗粥我就不付錢了。”我碗一撂,抹干凈嘴就起身離開。
順便抓了個結(jié)實的白面饅頭。
啃著饅頭,我走出小區(qū),沿著樹蔭下的小路,朝著不是很遠(yuǎn)的越王山公園走去。
越王山得名于秦漢時的南越王朝,傳說活了一百多歲的南越王趙佗就葬在這里。
關(guān)于此山的傳說很多,恕我現(xiàn)在沒心情講述。
越王山下有一座道觀,也很厲害,是道門四大天師之一、丹鼎祖師、火門老祖葛洪的道侶——古代四大女神醫(yī)之一的鮑姑曾經(jīng)的修行懸壺之地。
時間尚早,我路過時,山門緊閉,唯有鐘聲經(jīng)聲裊裊。
山門下已有信徒在等候。一個高大的老人跨著步子來到我面前,豎著大拇指對我說:“小伙子,好面相!”
說著就拉起我的手,翻過手掌要看。一邊繼續(xù)說:“一看你就是官運亨通,大富大貴!”
“我只是路過?”我連忙收手,看了眼山門,尷尬地說,“還有,你看我樣子像是富貴亨通嗎?”
“那是你的時運未到?!彼掷业氖郑拔铱纯茨愕氖窒?。”
“不好意思,我沒錢?!闭f完我就繞過他,頭也不回就走。
“只要二十塊......”他還在后面喊。
“十塊都沒有?!蔽伊粝逻@句話,拐過前面的路角。
我倒沒有騙他,口袋里就三個一元硬幣,還有一張五塊錢,手機(jī)都沒帶。
沿著石階,我一步步往上走,很久沒有爬山,沒多久就氣喘吁吁。
一群早練的阿姨大叔龍精虎猛地在我身邊穿過,看我的眼神有些怪異。
終于,一個阿姨忍不住說:“小伙子,你很虛啊??茨忝嫔F青,身體不好不要運動?!?p> “呃......謝謝阿姨?!边@阿姨,眼神顯然比剛才道觀山門前的那個大叔犀利不少。
作為一個曾經(jīng)孤身轉(zhuǎn)過雪區(qū)四大神山的獨驢來說,小小越王山,就是個土疙瘩。
我用意志就登頂了。
當(dāng)然,我只能在心里歪歪。
坐在半山的平臺上,呼吸著泥土氣息濃重的山野之氣,朝陽還沒有穿透樹林,已有鳥雀飛渡,啁啾婉轉(zhuǎn)。
又有腳步聲響起,我轉(zhuǎn)眼一看,這人卻是下山。
一身道袍,道髻黑釵,面目雋秀,氣質(zhì)出塵,居然是個年輕道士。
年輕道士朝我看來,我微笑點頭。
他腳下一頓,轉(zhuǎn)而來到我面前,拱手說:“福生無量天尊。這位信士,你氣色不好,可是生了場病?”
我起身回禮,呵呵笑著:“剛發(fā)燒好了,有勞道長掛懷。”
他眉頭微皺,我見了不免心里一跳。
見他從袖中取出一張折成八卦形的紙符,我更是尷尬,連忙推阻說:“道長,實在不好意思,我身上就帶了幾塊錢?!?p> 無論他是真是假,我都覺得不好意思。
“無妨?!痹踔€是將符紙塞給我,說,“遇見是緣,如果小道沒看錯,信士與道門本就有不淺的緣分,這道符,你貼身帶著,可以早日康復(fù)。另外,感染風(fēng)寒多是陰邪入體,可以多曬太陽?!?p> “至于香油錢,信士以后可以到附近的三元宮隨心添供即可?!?p> 說完,年輕道士就轉(zhuǎn)身離去。
“我叫關(guān)俞,還不知道長尊號!”
得人饋贈,當(dāng)然要問清名號。
“山野小道,俗姓弓長?!?p> 人已離去,但聲音清晰傳到我的耳邊。
弓長為張,原來是張道長。
我將符仔細(xì)收好,深深吸了口氣,然后登上山崗,曬著太陽,吸納陽氣。
這時朝陽已升,照在高企的紀(jì)念碑上,金光折目。
相傳此地原是趙佗所筑的越王臺所在,唐代崔子向曾題詩《登越王臺》于此,讓當(dāng)?shù)毓賳T感念重修,使其子崔煒后來得到了趙佗贈下至寶“燧陽珠”,換了十萬緡。
都是傳說,此時的我,是不太相信的。
反倒是另外一種說法比較符合二十一世紀(jì)的世界觀,那就是:崔煒其實是個盜墓賊,什么派別就不可考了,盜了至今都不知蹤跡的趙佗墓,偷出鎮(zhèn)墓之寶“陽燧珠”,從此變土豪。
當(dāng)然,這只限于回憶到此時的我,后來啊,我在鬼市擺地攤的時候,不僅轉(zhuǎn)手過所謂的“燧陽珠”,還遇到了“玉京子”前輩,甚至機(jī)緣巧合之下,揭開了其中早已沉湮歷史中的辛秘。
當(dāng)然,真真假假,我就不便多言了。只要此書不一如既往地“太監(jiān)”,相信各位還是有機(jī)會見到一些不曾記載的故事的。
公子寧十三
崔子向《題越王臺》 越井崗頭松柏老,越王臺上生秋草。 古木多年無子孫,牛羊踐踏成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