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馬蹄鐵

　　永寧坊，曼府。

　　“阿姐，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件事...”曼云啟唇輕語，有些心煩意亂地擺弄著精巧木盒里的熏香。

　　“何事？”

　　曼云丟下木勺兒，雙手撐著下巴，盯著姐姐手中的繡帕，“忽然覺得府里什么都不順眼了。”

　　“此話怎講？”曼安停下手中的活兒，有些慌亂地望著妹妹。

　　曼云似自言自語地呢喃，“就好像...就好像他的侯府是另一番天地，沒有家中這般沉悶無趣，就連飯食都別具一格?！?p>　　“跟他人一樣，明明近在咫尺，卻是水中月一輪，鏡中花一枝。”曼安輕嘆一口氣。

　　曼云眼簾微抬，“呦...阿姐，你果真藏著心事不肯與我說?！?p>　　曼安重新拾起針線，垂下眼眸，將自己難言的煩悶隱藏起來。

　　“阿姐...”曼云莞爾一笑，“你知道心里裝著一個人是什么滋味嗎？”

　　曼安倏地抬頭，凝視著妹妹，臉色略顯蒼白，“小云...你想說什么？”

　　“阿姐知道我說什么?！?p>　　“那你不知曉我在想些什么嗎？”曼安不悅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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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鄠縣。

　　即使晴天，地面厚厚一層冰雪，仍未有消融跡象，唯有侯府通往工坊的碎石路被清理干爽，如一條灰線延伸遠去，遠眺群山，覆雪的山脈蜿蜒起伏，似一條銀龍橫亙在天際。

　　不遠處可見一排排低矮的民舍，煙囪里飄出裊裊青煙，很快便融入晴朗的天空。姜玄慵懶的眼神掃過那些徘徊在自家屋舍墻角的孩童，輕輕地打了個哈欠。

　　“秀兒，莊戶里的人好打交道嗎？”姜玄用胳膊肘捅了下旁邊的秀兒。

　　秀兒回眸一笑，望著哥哥，“此事說來話長...”

　　“那長話短說?！?p>　　“哥哥，你是侯爺，這個問題應(yīng)該是莊戶們想的吧?！?p>　　姜玄一想，確是這么個理兒，莊戶們怕是都有種日日思君不見君的感想了吧，“你去鐵器坊把凌三叫到議事廳來，我有事相商?！?p>　　“好嘞...”秀兒應(yīng)了聲，一蹦一跳地朝工坊跑去。

　　回到議事廳，姜玄刷刷幾筆便勾勒出一副月牙形的馬蹄鐵樣圖。

　　數(shù)月來，不是忙著生存，便是忙著賺錢，他卻將此事拋之腦后，今日府前望見程處默的戰(zhàn)馬，才忽而想起。

　　馬匹作為戰(zhàn)爭和民用的工具，通常面臨一個最大的問題便是長期得不到養(yǎng)護，從而導(dǎo)致馬蹄角質(zhì)層磨損嚴重，最后不得不更換新的馬匹。

　　這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戰(zhàn)爭和運輸成本，不論對朝廷還是商人，這都是一筆巨大的開銷。而且，自古以來，中原王朝的馬匹，本就長期處于求大于供的狀態(tài)。

　　所以，馬蹄鐵的作用，不言而喻。此物看著簡單，卻真正能夠從根本上解決馬蹄損耗的問題。尤其對于軍隊來說，長途奔襲，將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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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凌三裹挾著一身寒氣，推門而入。

　　“侯爺，您找我？”

　　姜玄擱下毛筆，揚了揚手中的圖紙，“按照圖上的要求，你去制作四副出來?！?p>　　凌三眼睛一亮，忙在衣袖上抹了幾下臟兮兮的大手，快步走上前接過圖紙，隨即疑惑道，“看著像那什么...又想不起來，倒也不難打?！?p>　　“馬蹄鐵?！苯此ザ鷵先哪?，出聲解惑道。

　　凌三一頭霧水地問，“馬蹄鐵？”

　　“跟你穿鞋一個道理，保護馬掌所用?！苯c點頭。

　　凌三目瞪口呆，“侯爺?shù)囊馑?..就是給馬也穿個鞋子？”

　　“對，就是這個意思?！苯⑿?，“馬廄里牽一匹馬過去，對照圖紙去打造吧，馬掌釘別忘了，上面有圖?！?p>　　“哦...馬蹄鐵，這有用嗎？”凌三半信半疑地擺弄著圖紙，試圖從姜玄臉上看出些什么。

　　“快去?！苯闪怂谎?。

　　凌三憨笑著跑出廳堂，還不住地喃喃自語，“馬蹄鐵...嘿，說不準還真有用?！?p>　　……

　　凌三一路小跑著到了馬廄，盯著一匹強壯的棕色大馬出神，嘴里還嘀咕著，“這侯爺也真是的，馬...馬怎么能穿鞋子呢？”

　　“凌三...你個老小子活的不耐煩了?！?p>　　“啊...”凌三被身后暴呵驚了一下，連忙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是孟仲，連連陪笑道，“老孟，說什么呢，我怎會是那般無恥的人?！?p>　　孟仲狐疑地張望著凌三，獰笑道，“那你抱怨侯爺作甚？”

　　“哎呀...老孟，你聽我說?！绷枞?xùn)練回來的護衛(wèi)走遠一些，環(huán)顧四周，悄聲說，“侯爺讓我給馬打造一副鞋子?！?p>　　“荒唐！”孟仲一把推開凌三，怒道，“你搪塞誰呢，侯爺是何等人，怎會做這等無稽之事。”

　　“你瞧?！绷枞龜傞_手中圖紙，撇撇嘴，“這就是那鞋子?！?p>　　孟仲梗著脖子，怒視著他，這才接過圖紙一看，驚訝道，“這...這就是你說的鞋子？”

　　“馬蹄鐵。”凌三嘿嘿一笑，“侯爺說叫馬蹄鐵?！?p>　　孟仲太清楚不過戰(zhàn)馬損耗的問題了，他越發(fā)覺得這玩意兒沒準真能用的上，若是有效果，那大唐騎兵的戰(zhàn)力將提升不少。

　　“侯爺說有用，那就一定有用?！泵现侔褕D紙小心翼翼地交給凌三，臊眉耷眼地溜走了。

　　“老孟，你剛才怎么說侯爺?shù)模铱捎浿?！”凌三瞅著背影哈哈大笑?p>　　……

　　“夫君...”柔娘在躺椅上撒著嬌，“后背癢癢?！?p>　　“過來，我給你撓撓?！?p>　　“我就不喜歡用那個撓癢癢的東西?！比崮飺溥^來騎在姜玄腿上，環(huán)住他脖子，咯咯直笑，“用夫君的話說...沒有靈魂?！?p>　　姜玄順著她后頸伸手摸進去，柔娘頓時感覺一片涼意襲來。

　　“妖精。”姜玄笑了笑。

　　“才不是...”柔娘滾燙的臉頰邁進他的脖頸間，小聲抗議。她喜愛極了這樣親昵的互動，仿佛抱著他，她就擁抱著整個人間。

　　“沈子柔...白日宣淫，成何體統(tǒng)?！蹦酱翰恢螘r站在姜玄身后，面紅耳赤地瞪著柔娘，“不要臉?！?p>　　“要臉干嘛？”柔娘披散著齊腰長發(fā)，抬起頭得意地望著她。

　　慕春瞥了她一眼，坐在旁邊的躺椅上，啞然失笑，“我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駁你?！?p>　　“明天我要進宮，你們誰去長安？”姜玄心驚肉跳，趕緊岔開話題。

　　柔娘詫異問，“進宮？”

　　“嗯，明日一早過去?！?p>　　“我不去?！比崮锱d致缺缺地說道。

　　姜玄點點頭，又問，“慕春呢？”

　　“我當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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