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同學(xué)會
“新年好!……鬼尸神光?!?p> “新年好!……你大爺?!?p> “尼瑪,一看就是群發(fā)。也不知道多說兩句,一字千金吶!”第五煙撇撇嘴看著短信署名,一陣惡寒,不禁吐槽。
“煙兒中秋好!呵呵!”這時又一條短信息蹦了出來。
“我去!赫連你這個憨貨!”第五煙無語的拍著額頭。這想著又來了一條信息。
“煙兒過年好!哈哈,剛才打錯了。哈哈!”此刻第五煙眼前仿佛看到赫連撓著頭在憨憨的笑著。
“尼瑪難道不是記錯了?唉!愿單純的人都幸福吧?!彼蛋档南胫?。
“折了翼的天使,過年好!”他隨手回了一句。
“??我的網(wǎng)名是仙人掌爹啊!”赫連回了一句。
“我擦!”第五煙給了自己一嘴巴。
“赫連功力又長進了?隔空都能拉低人智商了!我也是欠!”
“替我向叔叔阿姨拜年!你仙人掌也好吧?!?p> “謝謝煙兒,好著呢,綠著呢。要開花了!”
“嗯,那就好,回頭拍個照看看,咱們學(xué)校見啊?!?p> 第五煙正坐在自己屋里,關(guān)著門,帶著耳機,聽著老歌。
他剛放下手機,打開窗戶,正準備摸根煙抽,通訊器響了。他低頭一看,是來電話了。
“喂!你好!請問哪位?”
“喂!是第五煙么?”來電的是個有些熟悉的男聲。
“對,您哪位?”第五煙好奇,會有沒在通訊錄里的人給他打電話。
“哦,我是牛白白,艾瑪!我問了好幾個人才問到你的電話。您老人家還真不好找啊?!蹦侨酥泵畹恼f道。
“哦,白白啊,好久不見,新年好啊。怎么有什么事嗎?”第五煙不冷不熱的回道。
這是他初中班里的宣傳委員。第五煙平時話不多,也不喜歡跟人多交流,話不投機么。對這幫這班長那委員的也不感冒。本來學(xué)習(xí)好的跟學(xué)習(xí)差的,天生就有分界線嘛。
“是這樣,這不我們畢業(yè)以后都各自上學(xué)去了,初中畢業(yè)后好幾年沒見了。這次老班長組織我們這幫老同學(xué)聚一聚,敘敘舊,以后方便聯(lián)絡(luò)。我給你通知一聲啊,到時候可要來?!迸0装椎?。
“哦……”第五煙對這幫人組織的勞什子聚會沒有半點興趣。
“對了,聽說他們幾個去帝都魔都上層城市的,到時候也會來。說是回來辦理遷戶手續(xù)。真羨慕他們啊,一下就可以升上上層階級了。知識改變命運啊?!迸0装撞煌5母袊@著。
而第五煙聽到后,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那就是說她也會來??!”
“好,我去?!彼麛蒯斀罔F的說道。
對面愣了愣,說了地址時間就掛斷了。
可是說完這話,第五煙就后悔了。
一股自卑的情愫平地而生,又仿佛從心底一直潛藏的陰暗角落里突然蹦出,告訴你“我一直都在”。
這這種情緒讓人忍不住懷疑,一個人到底是天生就長出了“自卑”,這才讓你面對任何人和事都自覺不如,妄自菲?。?p> 還是由于看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這才使你心生自卑,自慚形愧?
第五煙把耳機的音量調(diào)到最大,閉上眼,靠在椅背上,進行習(xí)慣性的自我教育對話。
“心中有所求,便有所失啊,任何事都是自己拿起來的,從來就沒有能不能放下,而是你愿不愿放下。”第五煙兩手大拇指俺這太陽穴,低沉著頭,“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還不是自己賤……”
………………
雖然還在年里,但是已經(jīng)有人陸陸續(xù)續(xù)開始上班了,做生意的門面,也一家一家的鳴炮開張。
“天香園”飯店,門口車來車往,中午來聚餐吃飯的人絡(luò)繹不絕。
第五煙一身休閑裝下了出租車,滿臉茫然的看著周圍各色人們,一時躊躇不決。
他捏了捏拳頭,深吸口氣,四處小心張望著往飯店門口走去,心中既期待又惶惶不安。
他希望能夠見到一兩個熟悉的面孔,這樣就能緩解等會走進包間里,單獨跟別人打招呼的尷尬。
他怕見陌生人,尤其是熟悉的陌生人,更尤其是以前跟自己認識,但關(guān)系很一般的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他又怕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度過以成績來分人,以名次來看人說話的初級階段。如果是,那就真尼瑪太尷尬了。
當(dāng)?shù)谖鍩熍Ρ3种届o的面孔,懷揣著惴惴不安的小心臟,走不是走,逛不不是逛的往前艱難的移動著腳步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第五煙?”他聽到聲音,心緊了一下,停下腳步尋著聲音看過去,感覺空氣有點干,喉嚨有些燥,心,提起來了。
在飯店門口的接待處,一個身姿挺拔的帥氣男生朝他揮了揮手。
“哦,原來是班長啊!你還親自出來接人了?!钡谖鍩熂泵τ孀呱锨叭?,看著眼前變化很大,但一如既往高高在上的班長,臉上有些熱。
“這不怕大家找不到嘛。我在門口招呼著。給大家指個路,那什么,你先進去吧,他們有些人已經(jīng)到了?!卑嚅L擺出一副標志的禮節(jié)性笑容,人未動,只是甩了一下頭,手沖里面指了指。
第五煙,眉頭一跳,說了一聲好的,就走了進去,步伐沉重。
“肯定不是招呼我這樣的?!彼睦锇蛋档南胫?。
他走上樓,一路上碰到的都是像他們這種來同學(xué)聚會的年輕人,他們兩三個人勾肩搭背的說笑著,都在齊心協(xié)力找回從前的感覺。
第五煙此刻心里沉甸甸的,不知什么滋味,總覺得跟他們這樣的人有很深的隔閡。
走到門口,他定了定身,整了整衣服,握緊又放下浸出了汗水的雙手,在褲子上抹了抹。推開了包間的門。
當(dāng)他推開門時,如颶風(fēng)般呼嘯的喧囂聲迎面襲來,讓他心頭一震,腳步一緊,停了下來。
眼前偌大的包間里,放著三張大圓桌,已經(jīng)提前到的人,正一堆堆的聚在一起敘舊,滿面笑容,聊的熱火朝天。
他咽了口唾沫,繼續(xù)推開門,邁步走了進來,手輕輕的把門帶上,厚重的門在慣性作用下關(guān)上時,還把他有些不穩(wěn)的身體給拽了一把,讓他踉蹌了一下。他不好意思的輕輕吭了一聲,又咽了口唾沫,眼睛不安的四下環(huán)顧。
當(dāng)他的目光朝人堆小心翼翼,略帶防備的掃過去時。房間突然安靜了。
聊天的人有的停了下來,迎著他的目光對他點了點頭,或是報以一閃而過的短暫微笑。
而更多的人只是好奇的把頭轉(zhuǎn)過去,投以異樣的目光,然后很快的就把頭轉(zhuǎn)了回來,與周圍的人重新回到剛才的話題。
房間很快又恢復(fù)了剛才的喧囂,好像視頻播放時卡了一下,但很快回到正常。
這一瞬間安靜與喧囂的交替輪回,讓第五煙感到渾身發(fā)緊,臉上潮熱,心在撲通通的狂跳。后背有大片得汗,忽的一下就刷下來了。
這時,他還沒來得及回以微笑,就突然感到自己就像一位走錯房間的闖入者,心生抱歉,手足無措。
但沒有了被聚焦的灼熱目光,他緊張的心情也得以被救贖般的放松下來。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就像個二傻子一樣還直直的杵在門口,這時候可沒人給自己鮮花。
在心里自嘲一下,尋了個最里面還沒人的桌子,在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桌子上已經(jīng)提前放好了瓜子花生橘子這類小吃,弄得跟婚宴似的。
只是第五煙可沒心情去消遣。此時的放松與無人問津,讓他感覺到剛才緊張兮兮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當(dāng)你以為自己會受到大家的關(guān)注與重視時,無論它們是善意的還是不屑的,但事實上卻是自作多情罷了。
他后悔自己就應(yīng)該推門直接走進來,這樣還不用被多余的關(guān)注一下。
第五煙左顧右看,沒人說話,就掏出通訊器打開電子書看小說,以此來緩解此時的局促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起頭,發(fā)現(xiàn)周圍已經(jīng)來了好些人,只是他們都在幾個人一堆的聊的熱火朝天。
他仔細看了看。來到的這些人基本都是考上了大學(xué)或是家里有背景的,那些現(xiàn)在上職?;蛘咭呀?jīng)參加工作的,他一個都沒見到。如果來了一個,他還不至于這么“孤獨”。
突然門被打開,班長爽朗的笑聲率先闖了進來。
“來來來!大家停一下,看看是誰來了?”班長滿面紅光,搓著手,用逗幼兒園小朋友的語氣莊重的說道。喧囂驟然一停,接著便是椅子被慌亂拉開的起身聲音。
第五煙眉頭一皺,一陣惡寒。他想著如果赫連在這里,估計直接就一句話懟上去了,當(dāng)然微生的話,會更加有殺傷力。
想到此處,他心中暖了一暖。但很快就被裝腔作勢的班長把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歡迎我們諸位功成名就的高材生入場!歡迎!”班長率先鼓掌,其他人也嘴里或發(fā)著怪調(diào)的呼聲或是說著歡迎詞,手掌也不自禁的跟著拍了起來。
第五煙在最角落,淡淡的坐著,如坐針氈。
象牙塔里有象牙,象牙也區(qū)分檔次,現(xiàn)在的塔里有越來越多裝作“高檔”的次貨充斥其中,大行其道,狐假虎威,把一方琉璃凈土,搞的烏煙瘴氣,狗喘鴉啼。
“人沒有覺悟,只能自取其辱,但現(xiàn)在臉皮厚的人太多了,功夫也太深了,自己是跟不上時代發(fā)展了。”第五煙垂下頭不忍觀看這幕鬧劇。
接下來是班長對幾位遲遲而來的同學(xué)們的隆重介紹,還不忘在每次介紹前加上“來自某某學(xué)校的高材生”這樣奉承諂媚的頌詞。
“真是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啊?!钡谖鍩煾锌@班長的做派,并深深批判著自己脆弱而倔強的自尊心。
介紹完畢,眾人落座。第一張桌子是幾位從前得班干部與剛來的幾位“重量級”嘉賓。第二桌是以前就在班里抱團,玩的比較好的幾個小團體。第三桌就是第五煙他們這些默默無名,被邀請過來捧人場的小嘍啰了。
開始上菜后,班長就起身,代表到場同學(xué)再次歡迎幾位嘉賓的到來,并獻上套路熟練的祝酒詞,一看平時在學(xué)校就沒少用過。
開桌。場面又是一片歡騰。同學(xué)們吃著喝著聊著好不痛快。
這時有人開始敬酒了,先是第一桌,從幾位嘉賓處一一敬過,而后是其他班干部。
然后是第二桌找了幾位代表一一敬過。
最后是第三桌,在遠處直接略略舉杯,說句人多就不一一敬了之類的話,算是敬過。
第五煙悶頭吃菜。但心思全在第一桌的某個人身上。
從剛才一進門見到她時,他的心又提起來了。
“唉!讓你賤!”他把話就著菜狠狠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