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朝廷收到浙西、浙東、福建一帶的奏報,說是有個叫王郢的家伙聚眾造反。
劫掠周邊地區(qū),常州、蘇州以及沿海地區(qū)都被虐了一遍。
這事頓時引起中樞大佬們的注意,一般情況下,能鬧到上報朝廷的地步,應(yīng)該是事情挺大,壓不住了。
政事堂相公們討論了一下,最后決定派人過去平叛,并追究此事責(zé)任。
一翻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這事的起因原來是因為鎮(zhèn)海節(jié)度使趙隱賞罰不公導(dǎo)致的。
這踏馬就很炒蛋了,歷數(shù)大唐上下二百余年,因為立功求賞不得而造反的,這還是第一例。
按照以前太宗或武后時代,這姓趙的分分鐘得腦袋搬家。
但現(xiàn)在,朝廷遠(yuǎn)沒有當(dāng)年那么強勢了,最后只是罵了趙隱幾句,然后給他換了個位置,然后這事就揭過了。
但不管這姓趙的怎么混蛋,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那就趕緊抓緊時間擦屁股吧!
最后決定由前任嚴(yán)州刺史高杰充任沿海水軍都知兵馬使,率艦隊前去和王郢干一仗。
而李杰早在月前就安排劉秉仁出發(fā)前去杭州了,倒不是要他去投靠高杰,而是去找一個叫裴璩的。
因為據(jù)李杰所知,這高杰也就是個打醬油的,干不贏王郢的。
最后干贏的是宋誥和裴璩,而且老裴過段時間也會補上鎮(zhèn)海節(jié)度使的職位,并且在后來和黃巢的干架過程中起到了一些作用。
所以派老劉過去提前投資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最不濟還能撈點功勞。
并且在劉秉仁臨走前,李杰千叮嚀萬囑咐,如果遇見了一個叫錢穆的人,一定要結(jié)交他,如果能把他忽悠過來那就更好了。
另外一個就是,記住一個叫劉巨容的,跟著他一起行動,他能最大化替你撈到功勞。
劉秉仁雖然不是很懂,但也沒怎么追根究底,點了點頭就收拾東西出發(fā)了。
老劉走后,李杰則繼續(xù)在長安城混日子,直到有一天,他收到張承業(yè)寄來的一封信,討錢的。
李杰讓老張盡量發(fā)展自己的勢力,但發(fā)展勢力得用到錢,這不,李杰這段時間才會跟財迷一樣到處撈錢。
算上前段時間成立明光社變現(xiàn)的錢,以及這幾個月各種產(chǎn)業(yè)賺的錢,和不久前從李可及那里坑來的十一萬貫。
大約現(xiàn)在有二十多萬貫左右。
二十多萬貫應(yīng)該暫時足夠老張揮霍了,但怎么悄咪咪的運去河中府,這是個難題。
最后李杰想出了一個辦法,辦個私人物流機構(gòu)-鏢局。
于是在這一天,李杰召集了一個明光社的緊急內(nèi)部會議。
出席會議的有何家兄妹、韓全誨、楊守立,以及楊家代表楊復(fù)光,西門家代表西門重遂。
還有后來加入的張清平。
“諸位,某打算增加一個新的業(yè)務(wù),鏢局!不知各位有何意見?”
然后跟其他人解釋了一下什么是鏢局,畢竟這個時代還沒有鏢局。
“某等沒意見?!?p> “某也沒意見?!?p> ……
基本全票通過,除了西門重遂有點拿捏,不過過半數(shù)同意了,他不同意也沒什么卵用。
于是這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但人手的事要怎么辦?李杰有點頭疼。
一下找那么多信的過的人肯定是有難度,但先找?guī)讉€人品過硬,且信得過的人作為骨干培養(yǎng),還是能做得到的。
其中楊守立推薦了幾個,都是一些以前的軍中伙伴,不過都已經(jīng)不在軍中干了。
楊守立列了一個名單,一共五人,據(jù)說都是一些身手不凡,人品過硬的家伙。
但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不得不退出軍中。
李杰看了一下。
五個人分別叫白昱、趙峰、賈應(yīng)隆、陳祖明、姜子圖。
但楊守立說過,不保證這些都愿意過來幫忙。
渭南縣。
一個小村莊里。
一間破舊的土房子。
“阿耶!你回來啦!”
一個四五歲大小孩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一臉高興模樣。
“是大郎??!阿耶回來了?!?p> 只見一個肩膀上扛著鋤頭的莊稼漢一臉笑容的走了過來。
扔下鋤頭后,雙手舉起孩子,然后轉(zhuǎn)了一圈。
“你們父子兩別玩了,趕緊吃飯吧!”
“好勒!”
“吃飯咯兒子。”
屋內(nèi),低矮的破舊桌子上,擺著三個飯碗,碗里裝著面湯,還有一些大餅,掰碎了混在面湯里。
至于菜,一個也沒有,只有孤零零的這三個碗。
男主人的碗里食物多一些,孩子的碗里少一些。
至于女主人的碗里,基本沒什么東西,清湯寡水,說是水也一點都不過分。
“阿陳,你應(yīng)該多盛一些的,就這么一點,怎么夠吃?”
男主人說罷就要去鍋里給她多盛一些去。
“不用了夫君,我不餓的?!?p> 可惜揭開鍋蓋后,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連湯水都不剩一滴了。
“這……家里沒食物了嗎?”
女人默不作聲。
男人翻了一下儲放食物的地方,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除了幾塊餅外,什么都沒有了。
“夫君……”
男主人沉默了,最后勉強笑了一下。
“沒事的阿陳,我會想辦法的。”
然后拿起自己的碗,把食物扒拉到女人的碗里。
“夫君不可……”
男人死死的抓住了女人的手,什么話也沒說,就這么死死的看著她。
直到她低下頭縮回手。
男子把碗里的食物扒拉出一半到她的碗里,這才停止了動作。
“吃飯吧!”
“嗯!”
然后一家人端起了飯碗,其樂融融的吃完了晚飯。
傍晚時分。
男人獨自坐在莊稼地旁的土跺上。
雙眼無神,就這么看著夕陽,直到夕陽完全沒入西山為止。
然后起身回家,回到家里的時候,家中一片漆黑,因為舍不得點油燈。
妻子還在織布,借著還未完全黑暗的天色,以及隔壁的微弱燈光。
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
男子沒有去打擾她,而是自顧自的走進(jìn)了屋內(nèi)。
然后從床頭摸出了一封書信。
打開一看。
白昱吾兄,弟宏立頓首……
花了整整一刻鐘的時候,白昱把這封短短的信件看了不下五遍。
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猛的一個轉(zhuǎn)身,走出了屋子。
來到妻子的面前。
“阿陳,我決定了,明天一早就進(jìn)城,找以前的老兄弟討一份差事,你和大郎在家等我?!?p> 妻子看著他,然后點了點頭,什么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