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任的魏國公魏永吉原本是羲和朝最驍勇善戰(zhàn)又善謀略的大將軍,深得皇帝信重。只可惜在羲和二十七年的一次與北戎對敵過程中,不幸被敵軍射瞎了一只眼睛,當場倒在戰(zhàn)場上,雖沒有喪命,卻被突然闖入的敵軍先鋒營給擄走了。
后來,雖然魏將軍的一支親兵小隊在幾天后偷偷潛入敵營救回了他,但此時的魏永吉幾近廢人,眼睛瞎了一只不說,手筋腳筋俱都被挑斷,從此以后再也不能跨于馬上提槍迎戰(zhàn)了。而為了救他,那支二十多人的親兵小隊全部遇難,無一幸免。
魏永吉受不了這樣殘酷的打擊,也無法忍受被俘的恥辱,想要一死以謝天下。但在皇帝一再的挽留與懇求下,在一雙嗷嗷待哺的兒女的哭喊聲中,他默默地收起了準備自戕的銀槍。
命雖然保住了,可魏永吉再也沒了斗志與勇氣,整日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喝得爛醉如泥,而且不論是朝堂之事還是府中庶務(wù),一概不加理會。除了一年幾次的出府祭掃亡妻,他基本都不出自己的院子。
皇帝本想好好補償安撫于他,給他加官晉爵,無奈魏永吉根本不出來見人,除了從小服侍他的老仆不離左右,他連兒女都很少見。
最后皇帝實在沒辦法,只能下詔封魏永吉做了一個空頭的魏國公,而將魏永吉同父異母的弟弟魏永昌加封為從一品少保,督管朝廷水利,并協(xié)助魏永吉管理魏國公府。
這么一來,魏國公府明面上是屬于魏永吉的,但實際的掌權(quán)人卻是魏永昌。尤其是在隔年魏啟和魏婉琳的母親林氏去世之后,他們兄妹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據(jù)說魏少保的夫人蔡氏是個十分精明厲害的女人,面甜心苦,在外對自己的大伯魏永吉向來尊敬體恤有加,對兩位侄兒侄女都是不吝贊揚,極盡憐憫疼愛之能事。但在背地里卻經(jīng)??丝蹆扇说某源┯枚龋€經(jīng)常在有臉面的仆從面前明里暗里地擠兌二人。
魏婉琳有幾年沒辦法,只得偷偷做些針線活讓丫鬟拿去外面匿名販賣,掙點銀錢補貼用度。
魏永吉萬事不聞,自然也不知道這些瑣碎,即便是知道了,他也從不理會。這樣一來,魏國公府二房的氣焰日漸囂張,慢慢地,京里但凡消息靈通一點的人家都知道了這兄妹倆的困境與尷尬。
今上自小就與魏永吉相交甚篤,聽聞這些事情以后,也不好過度插手人家的家務(wù)事,于是便想讓自己的二兒子取魏婉琳為王妃,也算是變相地拉拔一下這可憐的兄妹倆。
但嚴皇后怎會同意自己唯一的兒子取這樣家族的女兒呢?還不等皇上頒下明詔,就主動跪到雍政殿前請罪。而二皇子得知這件事后,則直接跑到今上面前,抱著他的大腿嚎哭了一晌午,邊哭邊質(zhì)問,自己究竟是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
也難怪嚴皇后和二皇子如此不甘。當時大皇子已經(jīng)娶了王妃,乃是晉陽謝家的嫡長女,要身份有身份,要才貌有才貌,家族還是曾經(jīng)號稱天下第一世家的謝家。魏婉琳的條件與謝家嫡女比起來的確相差太遠,沒有背景,沒有倚仗不說,還攤上那樣的父親和兄長。即便她本人再怎么美麗優(yōu)秀,都無法讓人忽視這些缺點。
嚴皇后提出將魏婉琳換成二房的嫡女魏婉茹,今上十分生氣,斥責了她,但也無奈放棄了與魏家結(jié)親的想法。
正在這個時候,一向很少在皇宮里露面的五皇子趙宥卻突然求到了今上面前,提出由他來迎娶魏婉琳。
據(jù)說是因為趙宥曾無意中遇見了魏國公去給亡妻上墳,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自此成為了忘年交。后來趙宥時常上門拜訪魏永吉,也就連帶著認識了魏啟與魏婉琳。
也就是那些日子,趙宥見識了魏婉琳待自己兄長的方式,遂就將她深深地印在心底了。
當然,對著自己的父皇,趙宥自然不會這么說,只說自己愿意為父皇分憂,娶魏大小姐為妻云云。
今上自然松了口氣,卻也覺得更加虧欠了自己的小兒子,當即又允準他另外再挑一位自己心儀的閨秀為側(cè)妃。
趙宥自然拒絕了這個提議,于是,他與魏婉琳的婚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事后,二皇子曾在自己的幕僚面前戲言:“真好!殘缺之人都湊到一家了,也算是功德圓滿!”
這本是他關(guān)起房門在自家內(nèi)院的無心之言,不知怎么卻傳了出去,今上聽聞后勃然大怒,又將二皇子叫到宮里狠狠地斥責了一頓。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魏婉琳自從與五皇子定親后,魏家二房果然收斂了不少,雖然面對著她們還是不怎么客氣,但好歹在吃穿用度上給足了數(shù)量,不管質(zhì)量好壞,兄妹倆總算是不用挨餓受凍了。
這些事情魏婉琳從來不提,好壞不說,不管是以前缺醫(yī)少藥的日子,還是如今的不愁溫飽,她一直都是那樣平和寬容,對自己從小因為發(fā)燒燒壞了腦袋的兄長則更多了一份與年齡不相稱的慈祥。
莊寄霜和穆抒衍與她相識在一場花會上,舉辦花會的還是康安郡主,地點卻沒有安排在襄國公府,而是改在長公主的一處閑置的莊子上。
康安郡主遞了帖子,莊寄霜與穆抒衍自然不能推辭。
郡主喜歡熱鬧,向來愿意與她們這些年輕的小姑娘相處,時不時地就會辦上這么一場詩會花會什么的,京里但凡叫得上名號的家里的女兒,就沒有不被她邀請的。
所以莊寄霜和穆抒衍認識魏婉琳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后來,多見了幾次,漸漸地三人就熟悉起來。再后來,連帶著趙宥和莊裴涇,再加上一個容椿都加入進來一起游樂,談天說地。當然,六人湊在一起的時候,自然每次都會帶上魏啟。
魏啟身材高大,神態(tài)舉止卻透著濃濃的孩子氣,跟大家在一起時,倒是免了幾人之間不少的尷尬,讓大家相處起來更加自然親切。
只不過,莊裴涇是這幾人當中最忙碌的,不見得有多少機會同他們一起出游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