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想你
傍晚時分,警方傳來了消息,那四個半吊子綁匪在海上被海警逮了個正著,在接受警方的詢問時,姚織夏終究還是心軟了,她特意告知警方,那對兄弟家里還有個重病的母親,弟弟曾動搖過想要放了她,以此希望警方能夠?qū)δ莻€年輕的小伙子從輕發(fā)落。
警察走后,綁架風(fēng)波也算了結(jié)了。
“我、我去買晚餐!”
阿元今天見到姚織夏時,便一直不敢正眼瞧她,大寫的心虛全寫在臉上。
兩年前發(fā)生車禍的那晚,一邊是躺在急救室里的薛凜,一邊是因悲傷過度直接暈過去的薛懷遠,吩咐老于在住院部守著薛懷遠后,戚航便帶著阿元前往急救室,誰知在門外的走廊上撞見了正捂著頭哭泣的姚織夏。
當(dāng)醫(yī)生宣布薛凜的雙側(cè)腎臟全都嚴(yán)重破裂,恐怕無力回天時,就連一向堅強的戚航都站不住腳要癱坐在地上。
在三人的苦苦哀求下,醫(yī)生也只能給出為薛凜進行腎移植的建議,這事說得簡單,可在短時間內(nèi)上哪去找愿意捐獻又剛好能夠匹配薛凜的腎臟呢?
戚航本就身子弱,醫(yī)生第一時間便否決了她的移植請求,阿元和姚織夏都做了檢查,可只有姚織夏的各項指標(biāo)顯示她的腎臟會產(chǎn)生排異反應(yīng)的可能性更低。
在姚織夏的執(zhí)意堅持下,她和昏迷中的薛凜一同被推進了手術(shù)室,從那天起,她的一顆腎臟便成為了薛凜身體中的一部分,為他延續(xù)著生命。
手術(shù)雖然很成功,可術(shù)后的姚織夏卻經(jīng)歷了一系列后遺癥,戚航將姚織夏安置在醫(yī)院最好的病房里,日夜細心地照顧她,而薛凜那邊則由阿元照顧著。
可就在姚織夏恢復(fù)的差不多時,趁著戚航回家休息的空擋,她留下一封信,便悄悄地從醫(yī)院溜走了。
信中唯一的請求,便是希望戚航和阿元可以保守秘密,不要把移植的事告訴薛凜,她怕他會更痛苦,她怕他會一直放不下過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愛的這個人是薛凜,是一向死腦筋的薛凜,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薛凜,是一條路走到黑的薛凜。
“你知道你織夏姐要吃什么嗎?”薛凜悠閑地躺在床上,將胳膊枕在腦后。
阿元一愣,為難地撓了撓頭發(fā)。
“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的?!币椣牧⒓创驁A場。
“昨天我是怎么說的?今晚我們是要吃大餐的!只可惜現(xiàn)在我們不能吃葷腥,只能吃些清淡的菜了?!?p> “那我多點幾個菜,給你們補補!”
阿元說完便離開了,戚航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她安靜地坐在姚織夏床邊的椅子上,全神貫注地拿著一把水果刀給蘋果削皮。
姚織夏對她的刀工甚是驚訝,那條蘋果皮長得都快拖到地上,竟沒有一點斷裂。
“戚姨,你好厲害呀!”姚織夏忍不住贊嘆道。
戚航笑笑,“總照顧懷遠,也算是練出來了?!?p> “我爸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兒子了?我在這臥床不起呢,他倒逍遙,和那幾個老友在國外瀟灑,還不回來?!?p> 將手里的蘋果一切為二,戚航將其中一塊遞給姚織夏,“我怕他擔(dān)心,你們被綁架這事他還不知道呢!你爸這頭老黃牛忙活了一輩子,這也算難得的假期了?!?p> 姚織夏接過蘋果又立馬遞給了薛凜。
“這顆蘋果該是你們兩個平分吧!畢竟是一個戰(zhàn)壕里一致對我的戰(zhàn)友不是嗎?”薛凜擺擺手戲謔道。
姚織夏心虛地移開目光,與戚航對視,戚航卻抿嘴笑了一下,“阿凜,隱瞞你這事兒可怪不得我和阿元,要找就找織夏算賬去,你可得好好看緊她,別讓她再跑了!”
薛凜輕挑劍眉,“姚小姐,不知你可否賞臉陪我赴宴???”
“赴宴?赴什么宴?”
“家宴。”薛凜眼中散發(fā)著一縷柔光。
姚織夏有些忐忑,扭過頭望向戚航。
“織夏,你早該來我們家了,趁著過兩天阿凜生日,我們一家人在家吃頓家常的,你薛叔叔直到現(xiàn)在都被蒙在鼓里呢!”戚航鼓勵道。
“生日?”
姚織夏不解,薛凜的生日明明是在盛夏的時候??!她清楚地記得他們流落荒島時那次特別的二人生日派對,這大冬天的12月,哪來的另一個生日?
薛凜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緊張地咳了兩聲,眼神也開始飄忽起來,“就這么定了!那個、那個,我去趟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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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昏暗的病房內(nèi)只剩下了薛凜和姚織夏兩個人,他們安靜地躺在各自的病床上,相對無言。
薛凜豎起耳朵聽著一米外的動靜,卻連被子的摩擦聲都不曾聽到,難道她就這么淡定地睡著了?
薛凜氣餒地翻了個身,讓自己正對著姚織夏的病床,可屋內(nèi)太暗,他根本看不清黑暗那頭的姚織夏。
“你還沒睡嗎?”
姚織夏輕柔的聲音突然在清涼的室內(nèi)響起。
“嗯?!毖C的嗓子有些啞。
“我……”
“你……”
“你先說!”
“你先說!”
薛凜頓了頓,開口道:“我看到了那束矢車菊?!?p> 姚織夏心里一緊,“你會反感嗎?”
“兩年前我就想帶你去看她,我知道她一定會很喜歡你,只是沒想到,你會記得她的祭日?!?p> “她是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人,這是應(yīng)該的?!?p> 姚織夏說完這話,床的那邊卻沒了動靜,正當(dāng)她擔(dān)心自己是否說錯了話時,床上的人卻突然將被子一掀,起身下了地。
“你……”
薛凜毫不猶豫地掀起蓋在姚織夏身上的被子,像條滑不溜手的泥鰍一樣鉆進了被子里面。
“別動?!?p> 姚織夏害羞地向床邊挪了挪身子,卻被薛凜一把撈了回來,他的胳膊裹挾著姚織夏的肩背,溫?zé)岬氖终茡嵩谒暮蟊成稀?p> 姚織夏看不到薛凜此時的表情,她的臉被埋在了他的胸膛處,那種只屬于他的清新味道混合著醫(yī)院的消毒水味迎面而來,讓她不自覺抓緊了自己的病號服。
薛凜將下巴抵在姚織夏的發(fā)絲間,安心地閉上了眼,懷中的人如他所料沒有一點長進,依舊僵硬地像跟風(fēng)干的臘腸一樣,可身前的溫暖卻已經(jīng)讓他非常滿足。
“我好想你。”
溫潤的聲音在姚織夏頭頂響起,她鼻頭一酸,閉上了眼,將額頭輕輕地抵在薛凜的胸膛間,原本抓著病號服的手也悄無聲息地松了開來,慢慢地撫上薛凜的臉頰。
指尖傳來些許刺痛,可姚織夏卻無力拒絕這份令人欲罷不能的沉淪,只想就這樣天長地久地窩在薛凜的懷里。
“我答應(yīng)你,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币椣倪煅实啬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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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好傷,薛凜便領(lǐng)著姚織夏出了院,剛回到A市,薛凜便叫來了一個搬家公司,將姚織夏的全部家當(dāng)一并打包起來,馬不停蹄地拉回了薛凜這兩年一直獨居的老屋。
薛凜這邊門還沒打開,姚織夏便聽到此起彼伏的狗叫聲和貓叫聲,像是在抗議主人的多日未歸。
“你不在的時候誰照顧它們?”姚織夏問道。
“之前都是岳哥來幫我喂,最近他照顧嫂子和寶寶就沒辦法來了,我就勞煩劉嫂來幫我照顧它們。”
薛凜剛將大門開了個縫隙,幾團毛茸茸便從中擠了出來,為首的蓬蓬一躥出來便直奔姚織夏,顯然,當(dāng)它聽到姚織夏的聲音時,就已經(jīng)認出了這個兩年沒回家的主人。
蓬蓬比之前更壯也更胖了,它興奮地站起來,將兩只大爪子扒在姚織夏的身上,嗚嗷嗚嗷地不停吠叫,似是在抱怨姚織夏的久久不歸家。
“我這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的,還沒說自己委屈呢!它倒先委屈上了!”薛凜說著便將門大敞開,讓搬家公司的人將姚織夏的行李都拿進來。
姚織夏緊緊擁著蓬蓬,“蓬蓬!我好想你!你過得還好嗎?”
“這話你怎么從不跟我說?”
薛凜說著便將搖著尾巴四處亂竄的小辛巴撈起來舉到姚織夏的面前。
辛巴瞇著眼,四肢小爪子在空中亂蹬,尾巴像根小鞭子一樣甩來甩去。
姚織夏盯著辛巴半晌,又低頭看了看蓬蓬,一種狂熱的欣喜涌上心頭,“這是蓬蓬的?”
薛凜驕傲地點點頭,“它兒子!”
“天啊!蓬蓬!你都做爸爸了!”姚織夏開心地捧著蓬蓬的腦袋來回揉搓,覺得自己像親媽一樣為蓬蓬的成長感到驕傲。
存在感及低的丁滿有些不滿,它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姚織夏的肩膀上。
“丁滿!你這個屋檐小賊!身手越來越敏捷了!”姚織夏歪過頭和丁滿額頭相抵,耳邊傳來了丁滿的呼嚕聲。
薛凜望著眼前的景象,心也跟著柔軟了起來,曾幾何時,家對于他來說只是個早已逝去的夢而已,可如今,家卻近在眼前,一伸手便夠得到。
傍晚,兩人驅(qū)車去超市大肆采購了一番,最終載著幾大袋子的生活用品和水果蔬菜回到了家,一進家門,薛凜便殷勤地倒好一杯溫水遞給姚織夏。
“你歇著,晚飯我來做!”
姚織夏被薛凜按在了沙發(fā)里,她索性將腿盤了起來,饒有興致地看薛凜忙前忙后四處跑。
“乖乖等著朕給你打江山!”
薛凜在姚織夏的臉上抹了一把便急匆匆地跑去廚房,姚織夏好奇地扭過頭,只見他一會兒手里拿著刀慌慌張張地找食材,一會兒又放下刀洗菜,一會兒又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找刀。
姚織夏忍不住“撲哧”一笑,高聲喊道:“薛凜,我想吃剛才買的草莓!”
正在到處尋覓那把刀的薛凜立即立在原地,“好好好!馬上來!”
薛凜說完便立即在那幾個購物袋里尋找草莓,姚織夏見他焦頭爛額的樣子,也不忍心再調(diào)戲他。
“還是我來吧!”
薛凜的手忽然被姚織夏按住,他看了看還沒開始使用就已經(jīng)一片狼藉的料理臺,終是敗下陣來。
“好吧!這飯要是交給我,估計咱倆要后半夜才能吃上了,不過我可以給你打下手!”
薛凜迅速從袋子里拿出一個大土豆,像一個在家長面前想極力表現(xiàn)自己的孩子一樣舉起那顆土豆,“我會削皮!”
姚織夏寵溺地點點頭,薛凜濃眉一挑轉(zhuǎn)身去拿削皮器,可當(dāng)他回過身來時,姚織夏的吻卻猝不及防地印在了他臉上。
薛凜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那顆大土豆隨即滾落到了地上,姚織夏俯身去撿,卻被薛凜一把攬進懷中。
“薛凜?”
摟在姚織夏腰身上的手變得更緊了。
“先抱了再說?!?p> 姚織夏心下有些無奈,晚飯怕是真要變成夜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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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兩個人便牽著蓬蓬和辛巴去附近的公園里散步,一路上兩人津津有味地互相分享著這兩年里的喜怒哀樂,雙方都迫切地希望彌補自己曾缺席過的時光。
“薛凜,你父親他有什么特別喜歡的東西嗎?”姚織夏好奇地問道。
薛凜舒了口氣,皺了皺眉道:“他喜歡收藏古董和紅酒?!?p> “哦?!币椣臑殡y地應(yīng)答了一聲。
像是看穿了姚織夏的心思,薛凜臉上露出一抹壞笑,“怎么?這么著急要賄賂你公公???”
“我才不是呢!只是作為晚輩,去見長輩總要有些禮儀吧?那種有收藏價值的紅酒,我恐怕連個酒瓶子都買不起,有點傷腦筋?!?p> 薛凜不以為然,“你啊,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也什么都不用帶,你人去了就是給他的最大的禮物了,這幾年他一直跟戚姨念叨我怎么還不談戀愛,我怎么從來都對女孩子不上心,還總神神秘秘地暗示我,他不是那種不開明的人,我看他八成是把我當(dāng)gay了,所以你不用怕,他肯定會喜歡你的?!?p> 姚織夏點點頭,心中依舊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