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份雖有三六九等,但智慧和品行和那三六九等的身份沒有什么關聯(lián),更何況他也知道那位蘇家秀才公并不是一個品行值得夸贊的人,所以出門后沒有立即就上前幫忙說話,而是悄悄的先詢問一下事情經(jīng)過。
身邊的伙計你一言我語的說了起來,他捋了捋:簡而言是小乞丐不小心撞到了蘇家秀才公,在蘇家秀才公不依不饒的和那個大乞丐推搡之間,地上突然多了一本被翻卷了的春宮秘戲圖,被眾人發(fā)現(xiàn)之后,這個書的主人是誰成為了一個謎,蘇家秀才公肯定不會說是自己的東西,秀才公的聲譽還是比較重要的?。m然大部分都覺得這書肯定是他的,畢竟他本來人就不行,更何況那個乞丐看起來年齡也不小了,還窮,要那東西何用?)但蘇家秀才公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其一他家有嬌妻,要此書何用?其二這書又破又卷,和他身份根本不符;其三他乃讀書識理的秀才公,看此等腌臜之物,豈不有違圣賢教誨?
眾人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很有道理,雖然蘇家秀才公平??裢源?,又摳門,又沒禮貌,但人家確實有一個漂亮又溫柔的媳婦,而且也沒有啥風流好色的傳言。這越想就越得蘇家秀才公說的對。然后蘇家秀才公就來越有底氣,對那個乞丐說話越來越難聽。
那個年長的乞丐倒是憋的住,一言不發(fā),小乞丐可受不了了,怒吼道:“剛才明明就是他撞的我,而且那個什么春宮圖根本不是阿問哥的,你們不要冤枉人!”
“你說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嗎?說不定是他的你不知道呢?你還小,你不懂。嘿嘿……”
小乞丐臉瞬間紅了:“我,我,我知道。”
“你知道?哎?他說他知道……”眾人哄堂大笑。
“好了各位,不要再調(diào)戲我家小孩子了?!蹦觊L乞丐也就是阿問說道:“那本春宮圖確實不是我的,至于是誰的,和我們這兩個乞丐也沒關系,勞煩讓讓,我們要回去了。讓讓,謝謝,謝謝。”
“你說不是就不是你的,理由呢?”有人喊問道。
“因為丑,這個理由夠嗎?”阿問皺著眉頭道。
“丑?”這個理由倒夠新鮮的,不過這理由也站不住腳?。骸澳阏f丑,那你是看過很多漂亮的了?”
“美人有千種風情、萬種姿態(tài)可以供人欣賞,此書,此畫并不在我欣賞之列?!?p> “你這乞丐說話還怪有意思,不過你這空口白牙,也是沒什么用。你得拿出點證據(jù)才行啊?!?p> 阿問只覺得這些看熱鬧的人沒完沒了,想趕緊離開,但蘇家秀才公卻覺得他是心虛,攔住路道:“你這個乞丐,被戳穿了心虛是吧!今日說不明白你別想走?!?p> 阿問無語了。小乞丐趁阿問不注意從他左側袖兜里掏出一張紙:“看,這才是美人!”邊說邊把紙打開。
眾人望去,看見這是一幅即將完工的美人醉酒圖,畫的是一個身穿紅裳的美人醉臥海棠樹下,身邊彩蝶飛舞,雖然還未完全著色,但已經(jīng)是看起來好看極了。
其他人看著圖漂亮,而掌柜的卻相中了畫畫的人,這圖中的無論是人還是物,都畫的栩栩如生,畫技了得!當即就決定要不畫買下來:“兄臺,冒昧問一句,這畫你是從哪里得到的,賣嗎?”掌柜的話就好像一個訊息,接二連三也有人開始問愿不愿意賣,繼而不等阿問回答,開始5兩、10兩的抬價,根本忘了春宮圖和蘇家秀才公的事,蘇家秀才公幾次想插話聲音都被人壓下去了。
看蘇家秀才公氣鼓鼓的走掉后,阿問把畫從小乞丐手里拿過來,微笑著,在眾人的不可思議中慢悠悠的把畫撕碎了:“抱歉,非成品不賣?!?p> 無論懷著什么心情,總之這些無聊的看客都散了。掌柜的蹲著把碎紙撿起來:“哎,畫的這么好,可惜,可惜。兄臺,你真是暴殄天物啊?!薄疤煳??掌柜的你是不是太抬舉這畫了,這圖上的美人也不是什么天仙吧?”掌柜的恨鐵不成鋼的回道:“誰說這美人了,我說的是這畫,這畫的畫工如此嫻熟,生動,當屬珍品,而且,這畫十有八九我看著像識香居士的?!?p> “掌柜的你對畫畫也有研究?聽起來,你怎么對識香居士還有幾分推崇呢?莫非你見過他的人或者畫?”掌柜的擺擺手:“我哪里見過?不過是聽幾位好友說起過。對識香居士,我是真的想和他見上一見?!?p> “為什么?我可聽說識香居士沒什么好名聲,掌柜的你和他在一起,不怕把你名聲也變臭了?”掌柜略為難的回答道:“雖然識香居士風流不羈,不從禮教。但他大德無虧,畫技精湛。和他交往,只要他不對我妻女無禮。其它應該就沒什么問題了吧?!?p> “哈哈哈”阿問笑道:“識香居士聽到你這番畫一定會非常開心,另外,我可以向你保證,識香居士再風流也不會動朋友的妻女的,這你就放心吧。走,阿思,咱們回去好好洗一洗,然后吃大餐去?!卑栕咧皩φ乒裾f道:“掌柜的,咱們后會有期。”
見朋友都需要什么呢?第一步當然要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啊,第二步就是要選禮品了,禮品不在貴而在于送禮者的心意,第三步就是要送拜帖了。送拜帖的事情就當然交給重新出爐干凈精神的小乞丐阿思了。所以掌柜的剛看到和阿問他們分別不到一個時辰,就以新面貌出現(xiàn)在他身邊的阿思,就有點懵:“你真的是剛才那個小乞丐?”阿思拍拍胸脯回答道:“如假包換的,還有我叫阿思?!?p> “啊,阿思,你這身衣服是?”“阿問哥哥給買的呀!”“你阿問哥哥的身份是?”“我也不知道,”阿思坦言道:“我也才認識阿問哥哥沒多久,不過阿問哥哥好厲害啊,他會好多東西,連名字也都是阿問哥哥給我起的呢,好聽吧,而且很有意義呢。”掌柜問道“意義?什么意義?”阿思搖頭晃腦的回道:“人生于世,自當有所問,有所思,有所行,方知何所應失,何所應得?!?p> 不錯,不錯,既然能說出這話來,身份也應該沒有這么簡單。聽起來阿問也不像是真實名字?!罢乒竦?,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去不去啊今天晚上。”“去,自然要去,請阿思和阿問兄弟放心,我必定去?!薄昂茫俏易呃?,你可不要遲到奧,阿問哥哥最煩別人騙他了。”說罷,就一蹦一跳的走了。
日落西山,月華初上,掌柜的提著兩壺好酒踏進了城郊的破廟,是的,就是破廟。剛進門,就看見一個身穿紅衫的公子斜靠在柱子上閉目養(yǎng)神,頭發(fā)并未完全束好,被風吹過有一種狂放之感。剛想問話,就聽見阿思的聲音從廟門口傳來:“對,就是這里,你們慢一點,別把東西給摔地上了。啊,掌柜的,你已經(jīng)到了?阿問哥,阿問哥,你快醒醒,掌柜的到了?!甭曇艉苁菤g快活潑。
紅衣公子睜開了眼睛:“吵什么,還不趕緊把東西擺好,我都等半天等餓了?!?p> 跟著阿思來的幾個伙計手腳麻利的把桌子,凳子,餐食擺好,領了賞錢后麻溜的走了。
“坐,掌柜的。”紅衣公子阿問招乎道。阿思已經(jīng)不等打招呼自己坐那了。掌柜的吸了一口氣,把酒放下,直接問道:“阿問公子?”
“不!”紅衣公子回答道:“識香居士,你可以喚我識香公子,也可以直接叫我識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