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子,軟玉趕緊過來將無憂攙扶著坐下,給她斟了茶。
“小姐,我去給您熬點藥?!?p> 她拉住了急匆匆的軟玉,喝了一口水才緩過來:“不用了,什么病我心里清楚,光是喝藥沒用的?!彼媪艘豢跉狻?p> 軟玉看著自己小姐因咳嗽嗆的通紅的臉頰瞬間眼淚就下來了。
“都是奴婢不好,若是方才大膽一點小姐也不會這樣了?!?p> 喋赤無語的看著眼淚說來就來的軟玉,將她從一邊拉著坐了下來:“別哭了?!?p> 軟玉戛然而止,這會兒才見那床榻上熟睡的女子緩慢的起了身。
祁氏哼唧了一聲,緩慢起身,這才見自己的身側竟然沒有了無憂的蹤跡。
“憂兒?”她嗓音因為剛醒有些嘶啞。
無憂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站起來:”母親,我在呢?!?p> 軟玉趕緊擦干眼淚,躲到了喋赤的身后。
祁氏平生最怕哭,尤其是身邊的人,軟玉很少會哭,除非是真的忍不住,否則她絕對不會掉一滴眼淚。
喋赤將軟玉護在身后,沒說話。
可能是一夜睡眠完好的原因,祁氏的面頰紅潤,精神頭也非常好,這會兒見無憂還在更是笑意嫣嫣。
“怎的醒的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無憂將屏風上的披風給祁氏披上,口氣淡淡的將方才的事情闡述了一遍。
“什么?你讓喋赤打了大姨娘她們?“祁氏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此正面的沖突時她們從來沒有過的。
無憂安撫的摸著祁氏的手,面色淡然:“橫豎都是要見父親對峙的,與其受氣不如先打一頓,至于父親怎么說,那便隨他去了?!?p> “哎呀,憂兒,你糊涂啊!“她臉色焦急這才對著軟玉開口道:”軟玉,快給我洗漱一下,我要馬上去見老爺?!?p> 軟玉這才哎了一聲,出門換水去了。
無憂知道祁氏擔心什么。
大姨娘雖說是姨娘,但是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已經是可以間接影響到祁氏主母地位的,更何況她房中有才女樂黛眉和將軍府的大公子。這么多年來,樂宗是不會不知道平日里大姨娘是如何欺辱祁氏的。若說放在以前無憂降生時,樂宗還會看在無憂安健和報恩一說對母女二人呵護有加,可是后來無憂被大夫診出時日無多時他便放棄了。
平賀將軍府的所有孩子中,也僅有無憂一人成為了整個大陸的笑話。
畢竟一出生便體弱多病,終日不見出門,身為將軍府的孩子,如何不笑。
她心中清楚,但是動手便是動手了,那怕是讓她時光倒流,她依舊還會動手,誰讓那些人討打。
軟玉給祁氏洗漱好,自己帶著軟玉便匆匆去找樂宗去了。
無憂則是默默的躺到了一邊的貴妃椅上,將那一側案板上的書冊拿了起來。
喋赤送祁氏和軟玉出了門便回來了,見無憂如此輕松便開口問道:“主人,夫人那邊我要不要去看看?“
她翻了一頁:“不用,等下會有人過來請我們的?!罢f罷她低頭繼續(xù)看書。
那邊祁氏帶著軟玉著急的趕到了大姨娘的‘碧春院’,今日她在喋赤手中受了傷,這會兒樂宗肯定也在。
她僅僅只是到了碧春院的門口便已經聽見那院子里傳來了哭天喊地的大叫聲。
“老爺,春兒疼,您一定要給春兒做主,都是姐姐,春兒本來今日是想去請姐姐看看您給黛眉做的新梳妝臺如何,可是十小姐竟然讓人打傷了我們一眾人,您看廖么么,如今連這床都下不了了,老爺您要給我們做主啊?!?p> 這聲音上下都透著嬌酥,不用聽便知道是大姨娘的聲音了。
院子里,樂黛眉的小臉都被哭花了,她一邊用著手帕摸著眼淚一邊道:“父親,女兒不知道哪里做錯了什么惹的十妹妹不開心,若是知道了肯定去給十妹妹道歉,可她如此羞辱女兒,女兒心中甚是氣憤,可是十妹妹身體較弱哪里受得了我們的說罵,女兒不過是講了一句她不知禮,她便讓她新買的丫鬟打了母親等人,女兒委屈啊。“
已經過了13年的樂宗依舊意氣風發(fā),只是兩鬢稍稍多了些許白發(fā),聽到樂黛眉和大姨娘的控訴,他心中頓時有了一些火氣。
“早些許便和你們說過,平日無事不許去十小姐的院子,你們偏是不聽,如今被打了也是自取其辱。“
“老爺!“大姨娘哪里想到樂宗會說此話,當下邊急了:”老爺,妾身只是覺得這種事情該去向姐姐請教,她如何說也是主母,如今身為妾的哪有不向主母請教的。您如此說,是怪妾身做的不妥,討打嗎!“
大姨娘說著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她原本年紀就不大,所謂是風韻猶存,此刻更是梨花帶雨。
樂宗看在眼里,雖然怪卻還是心疼的多。
“哎呦,好了好了,你莫哭了。“他替大姨娘擦干了眼淚,大姨娘委屈的依偎在他懷里,眼里的笑意卻不盡。
“來人,去將夫人請到大堂,將六房也請到大堂,本將軍倒是想看看主母的威風到底有多大!“
祁氏就站在門外,心中一個堤壩就這么被沖毀了,她始終堅信著樂宗還溫存著他們最初的愛,可是現(xiàn)在所看,那已經消失的無多了。
得了令的下人起身便出門了,可剛開門便見祁氏木訥的站在門外。
“夫人?!澳窍氯艘层读?,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么。
祁氏自嘲的笑了笑:“不用請了,我自己去?!?p> 說完她帶著軟玉往大堂方向去。
平賀將軍府的大堂是平賀府待客的地方,平日里沒有什么大事情一般是不用的,但是像這種主母開頭的事情,也只有在這種大堂里才能解決。
而大堂設了幾處座椅,前前后后也不過幾十坐,每次后院有什么事情,那六房帶著女兒們便聚到這里,多數(shù)都是女人的后宅事。
往來,祁氏也沒少進來過,可是像今天被所有人針對倒真是第一次。
她跪坐在大堂中間,天寒地凍,地上卻未有一席之地可供給跪枕。
軟玉跪在她的身側,一雙眼睛帶著怒火卻處處都是隱忍。
那側無多時,六房帶著小姐皆來了。
“喲,沒想到主母也有一天會跪在大堂中間?!?p> 這來人身著翠綠色的長絨衫,面色不算上等但是也算是嬌小可人,看著年齡也就約莫二十歲左右,再見她身后,跟著兩個丫鬟,但從丫鬟的穿著上來看,想罷也是樂宗極為寵愛的妾室。
祁氏雖然跪著但是也依舊是主母,她聽到來人說話當下便勾著嘴角笑了:“四妹妹說的什么話,主母難道就沒有資格跪在大堂中間?況且,再怎么跪著,本夫人依舊是主母,你一個小小的妾室,也膽敢在這里胡亂說話?“
四姨娘不屑的剜了她一眼:“主母教訓的是,妹妹有錯?!罢f完便坐到了一邊。
隨后陸陸續(xù)續(xù)的,其他四房也來了。
“給母親問安?!?p> 有些不想落井下石的該行禮還是行禮,可是總有那么幾個孩子天生藏下的心思就是不好的,如今見祁氏跪著更是咄咄逼人。
“方才見四姐姐與姐姐貌似有些不太親和的樣子,可是四姐姐說了些什么惹的姐姐不喜了?”
那方來的人身著純白的長衫,披著毛絨披風,手中抱著暖爐,身側跟著兩個年紀尚幼的丫鬟,其中一個丫鬟身側還跟著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女娃娃。
這女娃娃,面容不算是上等,但是小家碧玉倒還算是可以,她穿著粉色的交領毛衫,挽著兩個發(fā)髻,這會兒進屋見了祁氏跪在地上,她也還是不動聲色的行了禮:“母親?!?p> 將軍府共十位小姐,三位公子。
主母祁氏孕育一女:樂無憂,府中排行最小老十。
大姨娘何氏孕有一女一子,女兒樂黛眉,色藝雙全,更是才女一流,府中排行老大。同時養(yǎng)育著府中的大公子樂耀祖,這大公子雖說不能算是什么才子一列,但是就讀與他國名列的著名書院,也算是即將位列與才子。
二姨娘楊氏孕育三女,其中二小姐樂黛容,三小姐樂黛施是雙胞胎,隔年生下五小姐樂黛云,并無一子。三位小姐只能算是佳人上等,才藝才貌自是比不得大姐樂黛眉。
三姨娘段氏算是府中最有出息的一個。
孕有兩子一女,二公子樂光年自幼好喜武藝,幼年十歲便跟隨樂宗上戰(zhàn)場,也算是殺伐果斷。三公子樂潤若溫文爾雅,掌管著將軍府的大部分田貿生意,也算是將軍府的財務大臣。而同時孕有一女四小姐樂黛茗,這位小姐不算是才女一流,也不算是什么小姐碧玉,而是女中豪杰。曾十三歲時身著男裝孤身一人前往戰(zhàn)場,最后被人攔在了關外,樂宗一直感嘆樂黛茗若是有機會上戰(zhàn)場定是巾幗不讓須眉。
四姨娘許氏孕有一女樂黛清,府中六小姐,最擅長的便是刺繡女紅,曾為皇親國戚做過刺繡花樣,一心不聞窗外事,只門頭鉆研女紅。
五姨娘慕容氏孕有兩女,七小姐樂黛饒,八小姐樂黛沁。
這七小姐也算是將軍府出的才女之一,曾在十四歲時瞥見了樂宗帶回來的試題卷軸,憑借著自己深閨里的知識破解了科舉考試的重點難題,曾被皇上親自點名女中先生,而后遭到大姨娘的打壓,五姨娘為了安穩(wěn),便讓樂黛饒斂其鋒芒,此后便裝作什么不知。正因為如此,所有的人都以為樂黛饒僅僅只是碰巧。
八小姐樂黛沁幼年起便沉迷醫(yī)術,十歲便已經靠著自己拜入醫(yī)家門下,一手好醫(yī)術,十四歲便已經是江湖上的醫(yī)仙圣手。
六姨娘安氏孕有一女,府中排行倒數(shù)第二的小姐,年僅十三歲,與無憂同歲,取名樂黛裳,并無任何的出色之地,每日只知吃喝玩樂。
府中六房,也僅有三姨娘五姨娘未與祁氏有過特別大的沖突,而其他幾房或多或少的正面沖突必不可少。
說話的是五姨娘慕容氏,身側跟著的是七小姐樂黛饒。
四姨娘今日身側并未跟著小姐,想罷不是在休息便是在研究花樣。
這會兒聽得五姨娘說話,四姨娘不屑的笑了笑:“這大堂中間跪著的是將軍府的主母,姐姐再怎么不濟也不會和主母有些不快,萬一要是哪天主母起身了,我這還不知道是個什么下場呢,畢竟我可不如三姐姐,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是老爺?shù)男念^肉?!?p> 這四姨娘講話帶著刺,說了祁氏又變相說了三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