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落纓不用想也知道,雖然長陽會的人沒有親眼看到自己燒了他們的酒館,但關(guān)聯(lián)到前日的暗夜偷馬之事,長陽會指定知道是誰干的,并且一定會派人沿途追殺。
所以,一成功偷到了馬匹,他就連夜無休的猛逃。除了夜里的速度慢一些,白天都是舍命狂奔。
不僅如此,因有過前車之鑒,他十分注意土路上留下的那些馬蹄印。在遠(yuǎn)遠(yuǎn)看到分岔的路口時,就駕馬靠入土路邊上的草里行走,盡量隱藏著馬蹄印。
奔逃的途中,要說這不是他自己的愛馬,才會那么兇猛的跑,真是絲毫不顧馬匹的勞累,不擔(dān)心把馬兒給跑死。但也正是如此,長陽會的追徒一直沒能追住他。
落星鎮(zhèn),坐落于山巒間的盆地上。
以這個鎮(zhèn)中熱鬧的點為中心,向方圓七八里地輻射開去,就是這座落星鎮(zhèn)的大小。
其內(nèi)道路阡陌縱橫交錯,看似亂,卻亂中有序。青磚路邊分布著各類店面攤鋪,衣食住行用,應(yīng)有盡有。
那一排排屋宇門面上,飄掛著一張張布制招牌在迎風(fēng)招展;店面招牌之下,是人頭攢動、比肩接踵的熙熙攘攘之象;商戶街坊,熱情好客,一聲聲吆喝迎著往來商客;
這一幕幕市井之象,當(dāng)真是好一派的紅塵人間煙火氣息。
如此好市,豈能少得了那清清溪水流、一株株青青低楊柳的溪邊美景;那水面之上,扁舟穿梭水中游;清溪邊,斯人輕拂低柳;堤上青瓦過廊,之中各有風(fēng)情。一派派美景譜天上人間。
落星鎮(zhèn)的西偏南之向要特別說,是一座山,人們稱之為落星花山。顧名思義,這是以一種藥花來命名的山。
落星花,是制作解藥‘延靈散’必不可少的藥材之一。由四瓣藍(lán)白色相間的花冠組成,四瓣花中間有六條花須從花蕊處垂長而出,約一尺左右。
在這個時節(jié),花須的最末端會生長出一種星星顏色的小絨仔,比米粒要小些,有著藥用奇效。再加上一些特定的藥材配方而煉制成藥,解尋常之毒,不再話下。
落星花有如此奇效,自然也是不容易采摘,可以說困難重重。在高聳的落星花山的西面,有一個寬約數(shù)里的斷崖,極其之深。
依照慣例,這花呢就生長在山崖崖壁上。要采摘到它,就得從險峻的斷崖上垂吊下去。一不小心,就會嗝屁。
這么兇險的采摘之旅,藥花肯定是可貴可貴的。而到販賣之時,僅僅只有鎮(zhèn)里最大的幫會長陽會來收購經(jīng)營,沒有之一。
當(dāng)然,這個藥鋪的前身自是馬家的了。這件事,離落纓是知道的,但沒有來過這里。
午時未至,已接近落星鎮(zhèn)。
他靠著路上過往的行人問路,正來到落星鎮(zhèn)以南的數(shù)里地外。如若貿(mào)然入鎮(zhèn),只怕會兇多吉少。
就先在數(shù)里地外把馬匹藏好,再將自己弄得亂糟糟的,像個乞丐,然后才小心謹(jǐn)慎的進(jìn)去打探一番。
一是踩點吃喝之處,以便夜間找吃的,這是一切行動的根本。二是查探長陽會在這里的主要駐處,之后,好跟來到這里的胡楓以暗號內(nèi)外互通。
在這生死之地過活兒,是最難的,每天都提心吊膽,只怕那大馬村小酒館里的人把自個給認(rèn)出來。
另一邊。
那鎮(zhèn)主仲峰,到了落星鎮(zhèn)后,就派人把馬鞍丟了的事情告訴給姐夫費清書。
這姐夫州主得知事情原委,并沒有當(dāng)場發(fā)怒,也沒有敢把事情告訴給會主何斷月。而是趁離那送禮之日既是開會之日還有一段時間,自認(rèn)為暗中加派人手行事,能輕易把那馬家小兔崽子給拽出來,但始終找不到。
那仲峰還去找了自己的好友伍弄。逼問見過離落纓的胡楓、趙滿勇知不知道他在哪,還險的用上酷刑,被伍弄勸說住了。
仲峰這分明是病急亂投醫(yī)。自從胡楓、趙滿勇投靠到伍弄的手下后,就沒有再見過離落纓,壓根就不知道他在哪。
最后想逼著兩人描述離落纓,命人畫出他的畫像,可是,這件事不宜過于張揚,否則會傳到會主的耳朵里,才沒畫成。
往后,日子一天天逼近,卻不知道人影在哪。仲峰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挨罰的心理,等時候一到,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何斷月。
而那離落纓,就貓在落星花山附近的山林里,白天窩著,夜里出洞,沒見過他的人,根本就認(rèn)不出那乞丐摸樣是要抓的人。
憑著近來本能學(xué)會的茍且偷生的本領(lǐng),他生生熬過了十來天。還在這些日子里,把鎮(zhèn)里的主要街道弄清楚。特別是知道了長陽會的主要駐處是在安陽街的長陽藥鋪后,已經(jīng)把那附近的路記得滾瓜爛熟。
長陽藥鋪門前非常寬闊平坦,輕易可容下數(shù)百人,地面鋪有磚石。在不遠(yuǎn)處,有一棵郁郁蔥蔥的大柳樹,枝葉垂落,煞是好看。樹再往前便是那條穿過整個落星鎮(zhèn)的清清溪河了。
長安馬家。
這期間,馬大當(dāng)家一直沒有收到任何關(guān)于二當(dāng)家馬森及其二十人的絲毫近況,是非常的擔(dān)憂,并也做了最壞的打算:怕是遇到不測了!
因此,新入馬家的華軍主動請纓,領(lǐng)著三十個短刃幫里的能人,要沿著馬森本來的路線一查到嶲州及其附近的長陽會州地,看看能否查得到這二當(dāng)家消失了的線索。
落星鎮(zhèn)。
至今日,距離開會之日還有兩三天,已經(jīng)有不少的長陽會大小頭目都從遠(yuǎn)處聚到了長陽藥鋪里。
但是,近來這些日子的天氣有點不好,春天鬧脾氣了,天天短時暴雨、大暴雨。此刻也是一樣,天色已然灰灰陰沉,差不多又要下雨了。
也正是趁著這種鬼天氣,離落纓要進(jìn)去鎮(zhèn)里長陽藥鋪的大柳樹之下看一看,找暗號。看一下自己隱秘放置在柳樹上的半枚銅板暗號有沒有回應(yīng)。
其實,在過去的十來天里,他每隔三五天就到樹下找‘暗號’,可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他猜測是胡楓還沒有到落星鎮(zhèn),畢竟,要花時間賣掉那二十匹馬。
還有一個時辰就到傍晚。
離落纓再次隨意偽裝了一下自己的面貌成乞丐的模樣,便踏上給連日來間間斷斷的春雨沖得滿是泥濘的土路。
消得差不過半炷香的時間,進(jìn)去鎮(zhèn)里。心眼左防右防的,費了點勁才轉(zhuǎn)悠到那棵大柳樹附近。這時,那寬闊的藥鋪前已經(jīng)擺滿了桌椅。
現(xiàn)在,正有十來二十人在擺好了的桌前喝酒賭錢玩。大口嚷嚷著一口一個兄弟的,看上去很是有義氣。
離落纓粗略看了一圈,沒有找到胡楓。
心中暗想:“每天到這里的人越來越多,希望阿楓、阿勇也到這里了。”
這會樹下人太多,不能去到大柳樹下找暗號。因此,只能耐著性子等那幫人散去。無聊中抬頭望一望天,慢慢烏云密布了。
等上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
‘轟隆隆’
陰沉的天空響起打雷聲。
藥鋪前的長陽會人:“又要下雨了,兄弟們,不玩了,趕緊回屋里躲雨去!”
一人罵道:“這老天真是哭瞎了眼了,天天下雨!沒個停頭,掃興!”
一人湊合:“這不正好,留著點錢,晚上就可以去瀟灑瀟灑!”
一人笑道:“這位兄弟,此言有理!哈哈!”
一人貪心道:“但要能贏更多的錢,豈不是可以多爽幾天?哈哈?。 ?p> 須臾,雨水在熱鬧的人聲鼎沸之中,從天空點點滴落下來,把那幫人一一趕回屋里。
離落纓終于等到這幫人去躲雨了,便裝模作樣的瘸腿走過去。為裝的更像乞丐,還特意在桌椅間翻翻找找。
卻惹得在屋里躲雨的長陽會眾徒嘲諷辱罵道:“那誰,臭乞丐!真讓你撿到了些銅板細(xì)銀,就給我老實的交出來啊,知道沒!哈哈!!兄弟們,看,這就是命!與生俱來的乞丐命兒!賤命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