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的表現(xiàn)如何?”米仲山洋洋自得道。
“還不錯,就是情緒過渡略顯突兀,表演差點兒張力……”
“行啦行啦,給根雞毛當令箭?!?p> “不過說真的,”歐遠手扶下巴鄭重道,“那位一香主還很不服的樣子?!?p> 他這話并非空穴來風,鷹眼下,此人總是帶著淡淡的敵意,令他很不爽。
“唔……”阿山顯然也能察覺到,“無妨,還有的是時間收服他,若李忠執(zhí)意不給面子,說不得只好教訓一下了?!?p> ……
黃昏,秋雨淅淅瀝瀝的下。
上??h城,萬竹街,翠青茶樓。
一人不及摘下蓑衣斗笠,徑直上二樓站到一張桌前。
“不是說這段時間別聯(lián)系我嗎?新堂主剛上任,我還沒脫險呢!”
于他對面坐定的乃是張府大管家——張福全,正好整以暇地撇著茶沫子。
“你好著吶,我們沒跟曹明亮透過你的底,他的事情,查不到你頭上來?!?p> “終究不夠安全?!蹦侨藨n心忡忡道,“你有何事,請快說吧,若與幫務(wù)有關(guān),恕我無能為力。”
“莫慌,我今次只向你打聽一個人。”
“什么人?”
“聽說你們那位新堂主身邊,有個身手極佳的狠角色,好像剛?cè)霂蜎]多久?”
“他叫歐遠,你打聽他作甚?”
張福全笑了笑,招來兩名張府手下道:“讓他們問你吧?!?p> 二人一個身穿青布長衫,戴圓邊帽;一個干瘦猥瑣,臉上長著兩撇八字胡。
無疑便是武云澤和王貴。
王貴至今仍為自己的機智感到得意。
那一晚張哮林狂怒難當,幾乎就要當場手刃王貴,結(jié)果后者高呼一聲:“大帥饒命!您沒了一條狗,以后我就是您的狗!”
那摒棄所有尊嚴的猥瑣神態(tài),竟令張大帥生出惺惺相惜之感,當即摸著他腦袋問:
“你是機靈的狗還是會咬人的狗?”
王貴咽下口水,用諂媚到極致的乖巧笑容答道:“我是聽話的狗。”
如此他才有了今日,雖說在張府的地位真還不如一條狗,但好歹有了條活路。
他自然也不會忘記,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王、武二人簡單問詢幾句,確認歐遠就是那所謂的“賈明”。
福全貼上蓑衣人耳畔囑咐幾句,后者面色變了幾變,卻也只好點頭說是。
“武二俠,您確定不等大俠回來再行動?”待他走后,福全轉(zhuǎn)身面向武云澤道。
“調(diào)十名輕身好手,替我截住他去路,此子我一人對付足矣。”
武云澤神色傲然,他當然有這資本,尤其他還身具一套“雙動式連臂機械鎧”。
福全點點頭,沉吟半晌后,向他重申大帥的要求:
“活捉此賊,拷問出神威鐵臂和紅魔石的下落。之后,大帥要親自結(jié)果了他!”
五姨太是張哮林的心頭肉,結(jié)果那件事后嚇出了毛病,到現(xiàn)在還不肯跟大帥同房,令后者煞為光火。
但惱火歸惱火,既已跟斧頭幫修書和好,就不能明著撕破臉皮,只好派武氏雙雄這樣的高手秘密行動。
由于武云峰這兩天不在上海,伏擊歐遠的行動,便交由武云澤來獨自指揮。
“武二俠,這小子奸猾的很,您可千萬留意??!”王貴佝著身子諂媚道,絲毫不在意對方眼中的鄙夷神色。
……
深夜。雨滴珠落成線,順著兩旁屋檐砸在青石板路的街道上。
“秋雨下連綿,霜降那清水河~”
“好一對鐘情的人,雙雙跳下了河喲……”
歐遠撐著油紙傘行在小九畝街上,輕快地哼著小曲兒。
此地與萬竹街僅隔一個街區(qū),同屬上海縣城內(nèi)部街道。
他這兩天四處去商家走動,檢查他們有無奸商行為,或者偷偷購用日貨。
雖然挺無聊,但偶爾逮到不聽話的,還是頗有些樂子可找。
今夜,他就要對某個屢教不改偷用日貨的店老板“小施懲戒”。
當然他不會砍人家的狗頭,最多潑豬血畫大字報罷了。
街上別無他人,唯腳步踩踏雨水的聲音于天地間回蕩。
忽然間,這份空靈被一陣微不可察的騷亂打破。
歐遠驀然回首,長街彼端,一名青衫男子靜靜立于街頭。
兩側(cè)屋脊悄無聲息地現(xiàn)出道道黑影,手中兵刃在冷雨中映出瀲滟寒光。
長街,青石板路,黛瓦灰檐,蒙面人,青袍客,綿延無盡的雨。
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衣袖寬大的撐傘少年。
少年收起紙傘,輕聲道:“你們一起來還是輪流上?”
青袍怪客身形陡然一動,自街頭甩開流星大步朝歐遠奔來。
后者目光堅定,眼中紅芒閃動。
姓名:【武云澤】
稱號:【武氏雙雄】
評級:【宗師】
威脅:深紅色
霎時間兩人已猝然交過三招,歐遠執(zhí)傘為劍,勁力貫入傘尖,玄功劍三重劍意如雨中潑墨般揮灑開來。
“甕!甕!甕!”傘身斬上武云澤手臂,發(fā)出沉悶的金屬碰撞聲響,后者雙臂十字交錯,欲將紙傘從中生生夾斷!
歐遠顯然不愿就此放棄這件武器,足底發(fā)力,倒飛三尺,擰腕抽回傘尖再點向他面門。
武云澤側(cè)頭避過傘尖,欺身前踏似游龍出海,掌走陰陽一左一右印向歐遠上下空門。
八卦游身掌!
后者一聲清朗長嘯,劍勢陡轉(zhuǎn)迅疾,猛戳他圓邊帽下露出的脆弱雙目。
傘尖瘋狂顫動,在武云澤眼前舞出一團如電弧般凌亂四射的劍影!
武氏無奈,只得撤回攻勢以避劍鋒,心中懊惱對方兩敗俱傷的無賴打法。
歐遠小勝半招,乘勢追擊,身形帶動劍路施展“劍落玄門”,專挑青袍客下三路打!
殊不料對方所練八卦游身掌亦極重身法,步伐錯落間不僅能跟歐遠攻個有來有回,陰陽雙掌還屢屢將他打入險地。
“嘩啦啦!”歐遠著地翻滾躲過一掌,濺起大片污泥點子,忽而雙手握傘自下而上反撩,轉(zhuǎn)用大開大闔之刀法路子。
青袍客接連左右側(cè)身讓過紙傘,不禁輕蔑一笑:“兩儀刀又能奈我何!”
雙掌驟出,一招快過一招,將歐遠逼得后退連連,直至撞上一家酒樓的門前廊柱。
武云澤眼中兇光大盛,剪子腿前蹚猛拍右掌,徑直印上歐遠前胸!
千鈞一發(fā)間后者繞柱旋身才避過這雷霆一擊,而那根廊柱竟已被雄渾掌力拍得裂隙橫生!
武云澤未及收回掌力,那少年卻踩上墻面反蹬一腳,手中傘尖如毒蛇吐信般沖他面門疾刺!
武氏身子猛然后仰,上身折為近90度的高難鐵板橋,同時雙臂一振,蒸汽噴腔聲乍起,兩只黑鋼鐵臂破袖而出——
“呼哧!”一掌破風擊向歐遠,聲勢竟比先前迅猛兩倍不止!
恍然間一面侍女彩畫于他眼前驀地展開,武云澤鐵掌洞穿油紙傘面,眼前空無一人,耳畔卻傳來蒸汽撞擊鋼鐵的熟悉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