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殘忍拒絕
你別再來找我了,我不會答應(yīng)你的!——宋申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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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谷知道舅媽心里有氣,便低聲下氣的懇求道:“舅媽,我是背著我爸媽來的,他們不知道我回來了。你讓我進去看舅舅一眼,好不好?看完我就走?!?p> 舅媽冷笑道:“他一個糟老頭子,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真的為你舅舅好,那就早點把這些年我們給花的學(xué)費還給我們,我們的日子也不寬裕,小磊過兩年也要娶媳婦,我們連彩禮都付不起呀!”
莫小谷面紅耳赤,羞得恨不得一頭扎地縫里。
這么多年,舅舅沒少在她身上花錢,舅媽也沒少因為她而和舅舅吵架。
“舅媽,我現(xiàn)在休學(xué)了,在打工掙錢。這些年您替我墊的學(xué)費,我一定早日還上。”莫小谷的聲音低如蚊蚋,“要不這樣,我把東西放在門口,過會兒您自己開門拿。我,我走了?!?p> 她放下營養(yǎng)品,逃也似的出了住宅樓。
夜已深了,小區(qū)里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他們行色匆匆,臉上寫滿了急迫,都想著快點回家。
莫小谷回頭一看,只見幢幢高樓沉默的矗立在深沉的夜色中,星星點點閃耀的萬家燈火,正隱隱約約傳來溫馨的歡聲笑語。
她有些惘然。
在影視城當(dāng)群演的日子里,有時候,她也會感到孤獨。
但是周圍都是漂泊的人,所以,孤獨感很快就會被大環(huán)境稀釋。
然而此刻,在萬家團圓的環(huán)境里,莫小谷才真正的感到了刻骨的寂寞。
她回過頭,一步一步的往小區(qū)門口走。
剛走幾步,卻聽背后有人喊道:“小谷!”
莫小谷一震,急忙回過頭,只見舅舅正站在窗口,默默無言的看著她。
她的鼻頭有些酸,忍了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
“小谷,你怎么不上學(xué)了呢?你回來上學(xué)吧,明天,我就去你家,和你爸媽好好說說?!?p> 寒風(fēng)中,舅舅略顯佝僂的身影似乎比以前又瘦弱了一些。
莫小谷擦了擦眼淚,仰頭道:“不用了,舅舅,我現(xiàn)在可以自己掙錢了。等我掙夠了錢,我就回去復(fù)學(xué)。我還要考大學(xué)呢,您別擔(dān)心我了,我很好!”
“你一個小姑娘家......”
舅舅還沒把話說完,舅媽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身后,把他往屋里拉。
“曾華,你是不是管閑事管上癮了?她是你妹妹的女兒,又不是你的女兒!我看你是胳膊肘往外拐,拐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小磊的事情你什么時候這么上心過!”
“王建梅,你不要不講道理!小谷這孩子太不容易了,我們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呢?”
“她受苦,我就不受苦了?我嫁給你這二十幾年受了多少苦?我過過幾天好日子?”
樓上漸漸的傳來舅媽嗚咽的哭聲,莫小谷再也站不住了。
這些年,因為她,舅舅和舅媽吵了多少次架,鬧了多少次離婚?
她真的是罪魁禍首!
莫小谷一口氣跑出小區(qū),隨便找了個拐角蹲下,伸手一摸,已是滿臉淚水。
朦朧的淚眼中,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霓虹燈照亮了路人們或歡笑或冷漠或疲憊的臉。
她悵然的將臉枕到了膝蓋上,長久以來的軟弱終于在這個時刻決堤,好在,此刻身邊沒人,沒有人會看到自己最不想讓人看見的一面。
她要努力,她要爭氣,她要拼命往上爬,為了自己,也為那些愛她的人。
......
莫小谷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她搭公交車來到了深戲的門口。
雖然身為華夏最負盛名的表演院校,深戲的校門卻十分低調(diào)古樸,甚至透著幾分和名聲不符的簡陋。
灰色花崗巖的門頭上刻著“深江戲劇學(xué)院”六個大字,一旁的圍墻上則鐫刻著“平等、求真、盡善、至美”的八字校訓(xùn)。
莫小谷剛想進去,就被保安攔下了。
“哪個系的,學(xué)生證呢?”
莫小谷忙道:“我不是深戲的學(xué)生,但我想報考深戲,所以,想到校園里看看?!?p> 保安搖了搖頭道:“以前我們學(xué)院是可以隨便進的,但現(xiàn)在不行了。”
“為什么???”
“還不是那個流量韓櫟考進來了嘛。以前雖然也有狗仔粉絲到學(xué)校來,但都不多,沒出過什么亂子?,F(xiàn)在韓櫟一來,什么私生飯啊,狗仔隊啊,烏泱烏泱的——所以學(xué)校下了規(guī)定,非本校師生和工作人員,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p> 這下莫小谷可犯難了。
作為閑雜人等的一員,她該怎么混進去呢?
看了一眼鐵面無私的保安,她悻悻的退到一邊,轉(zhuǎn)起腦筋開始想辦法。
都說天無絕人之路,就在這時,路邊緩緩?fù)O乱惠v公交車,一身白衣白褲的宋申弘從后門下來了。
莫小谷眼前一亮,急忙上前,點頭哈腰道:“宋老師,你好!”
宋申弘下午有課,正急匆匆的往教室趕,猛然半路上殺出來一個不速之客,驚得他倒退一步,踉蹌了一下才站穩(wěn)。
他抬頭一看,見是莫小谷,吃了一驚。
“莫小谷,你來這兒干嘛?”
“宋老師,你還記得我?太好了!”莫小谷很是自來熟的上前一步,厚著臉皮道,“我又換了個劇組,簽了大約一個月的戲份?!卫蠋?,你能不能指導(dǎo)指導(dǎo)我的演技,讓我可以通過深戲的藝考,我可以付學(xué)費的!”
“付學(xué)費?”宋申弘看了看手表,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鐘。
“首先,學(xué)院有規(guī)定,在職教師不允許做考前培訓(xùn),再者說,付我學(xué)費,你付得起嗎?”
莫小谷想想已經(jīng)掙到手的幾千塊錢,一咬牙,一跺腳,說道:“您指導(dǎo)一次不是三百塊嗎,您指導(dǎo)我二十次,我付您六千,行嗎?”
“什么?二十次,六千?”
宋申弘看著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一時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感到好笑。
“莫小谷,我之前收你一場三百塊,是因為我也在拍戲,不過是順嘴指導(dǎo)你兩句,收的是友情價。我勸你去打聽打聽藝考培訓(xùn)的收費標準,然后再思考一下你的行為方式是不是有待商榷?!?p> 莫小谷直愣愣的看著宋申弘,慢慢的低下頭,用腳尖搓了搓地面,低聲道:“對不起,宋老師......我只是,很想考上深戲,但是又不知道該怎么辦?!?p> 宋申弘又看了一下手表,還有十八分鐘。
“莫小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認識蔣美侖?!彼紊旰肽椭宰拥溃笆Y美侖是何許人也?你只要和她搞好關(guān)系,讓她給你請十個八個表演老師都可以?!?p> “我和美侖姐只是點頭之交,我怎么可能向她開那種口?”莫小谷驚奇的說道,“宋老師,你怎么會這么想呢?”
“正常人都會這么想,放著那么粗的大腿不抱,反過來騷擾我,你是不是腦子短路了?”宋申弘退后一步,突然加快腳步,從莫小谷身邊繞了過去,“我還有課,你別再來找我了,我不會答應(yīng)你的!”
莫小谷看著宋申弘奔跑的白色背影,內(nèi)心騰騰的升起一股惘然。
自己到底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