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意讓蘇清歡多在皇上面前晃動,兩人在宮中時不時有說有笑談笑風(fēng)生中與皇上偶遇,蘇清歡似乎真的放下了云九安,低眉順眼言聽計從的樣子讓皇上心情大好,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叫來兩人打算把婚事提上行程他也好安心。
皇上在御花園等著,蘇清歡在去的路上想了很多。蘇清歡想不通為什么皇上會覺得一紙婚約就能困住她,也許世人眼中女人都是依附男人而得以生存的吧,若她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皇上恐怕遲早會對自己的選擇后悔。
如今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天氣晴朗,風(fēng)也是暖暖的,空氣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花香,鳥雀啁啾的聲音時不時傳到耳邊,若沒有什么煩心的事肯定是段美妙愜意的日子。
蘇清歡看見皇上眼中的笑意,仿佛人老了之后整個人都會跟著變得慈祥柔和起來,蘇清歡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禮,而后站到了太子身邊。有風(fēng)吹過,皇上輕輕咳嗽了兩聲,太子抬眸看了一眼,走過去替他蓋好身上的薄毯,“外面風(fēng)涼,小心身子?!敝皇呛唵蔚囊痪潢P(guān)心,皇上聽了卻開心極了,臉上的笑容燦爛了許多,激動地咳嗽了起來。
太子微微皺起了眉頭,幫著太監(jiān)把皇上挪到了一個向陽的背風(fēng)處,前面的花海爛漫景色也不錯。蘇清歡看著眼前的父子倆面上帶著清淺的笑容,說真的,她沒看出什么父子情深,仿佛一切都流于表面一觸即破,跟大哥和父親的相處完全不同。
皇上的話蘇清歡聽得很明白,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卻沒有商量的意思。太子看了蘇清歡一眼,似乎在猜測她究竟會怎么回答。
到底要不要繼續(xù)配合呢?繼續(xù)配合下去恐怕得假戲真做才收得了場,但是不配合的話似乎眼前就收不了場了。蘇清歡就這樣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她回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的眼中有種看戲的神色,似乎早料到會如此。果然皇家的人都一樣,蘇清歡自嘲地掀起了半邊唇角,她還以為太子不同,誰成想只是繞了個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把她引回了原路,都在逼迫著她做出那個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成為啟國的太子妃。
風(fēng)停住了一般,鳥鳴也消失了,蘇清歡抬頭看著皇上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而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堅定地?fù)u了搖頭,“皇上恕罪,為了太子臣不能做太子妃?!?p> “為什么?”皇上因為氣憤劇烈咳嗽了起來。
“這個問題臣回答不了。”蘇清歡說著看了太子一眼,似乎欲言又止,皇上也跟著看了過去。
太子一時有些懵,為了誰?為什么回答不了?看見太子臉上意料之中的疑惑,蘇清歡善解人意的幫他解釋了一句,“因為太子跟臣說過……”蘇清歡說著皺了皺眉頭似乎在考慮要怎么說,末了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面色有點(diǎn)兒悲痛,“說過要臣配合,因為皇上覺得臣做太子妃再合適不過,但是太子心中的太子妃不是臣,臣不忍心看太子整日強(qiáng)顏歡笑……”
太子聽蘇清歡前半句話還以為她要和盤托出,然而聽到后半句臉色古怪地看向蘇清歡,他什么時候說過這話,她想干什么?勾起皇上的父子情深?她難道沒聽說過最是無情帝王家,跟皇室談什么感情?!
蘇清歡一副她真的只是心疼太子的模樣,在心里給太子胡亂安排了一場郎情妾意至死不渝的愛情,但是因為孝和責(zé)任不得不違心娶蘇清歡的故事。
皇上對蘇清歡的話并沒有立刻全信,不過聯(lián)想到蘇清歡前后轉(zhuǎn)性一樣的變化,他產(chǎn)生了懷疑,難道太子真的另有打算?
“臣聽太子的,如果太子真的覺得臣可以……”蘇清歡又適時不了一句,眼神一直飄向太子,此時太子才是她的主心骨一樣。
皇上的臉上果然出現(xiàn)了猶豫之色,心底久違的父愛噴涌而出,他在想他是不是真的過分了,從來沒有想過太子的訴求,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究竟是何想法,只是將自己的意愿強(qiáng)加在太子身上,如果娶蘇清歡是太子因為他這個父親而不得不做出的違心決定……在最后的時間里……一個父親會怎么做?
蘇清歡將太子和皇上臉上的表情收入眼底,她只是以退為進(jìn)試一試,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
皇上沉默著靠上了椅背,以一個半躺的姿態(tài)瞇著眼睛朝向太陽,“尚楠,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再考慮考慮的?!被噬蠜]有再自稱朕,他叫了太子的名字,像平常人家的父子一樣。
太子聞言沒有看向眼前兩鬢斑白半躺著的男人,而是看向了身邊的蘇清歡,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的神色,唇角勾起弧度,越來越覺得有趣了。
太子走后,皇上并沒有再跟蘇清歡說什么,他閉目養(yǎng)神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這個夢并不太平,待他再睜眼時發(fā)現(xiàn)蘇清歡還低眉垂眼站在他面前,姿勢都沒變過,仿佛剛剛的那場夢只是他的錯覺,然而天上移了一大段距離的太陽卻告訴他,時間是真的過了很久了。他有些想不起把蘇清歡留下要說什么了,果然是年紀(jì)大了,精神愈發(fā)不濟(jì),揮手讓蘇清歡也退下了。
蘇清歡走后,皇上對著眼前的花海發(fā)了一陣呆,回過神來時輕輕嘆了一口氣,讓隨身伺候的太監(jiān)把自己推回了寢宮。
宮中安靜了一段時間,太子后來去找過蘇清歡幾次,蘇清歡都閉門未見。蘇清歡的制度構(gòu)想在蘇清陌的幫助下已經(jīng)開始實施了下去,初步效果還不錯。荷風(fēng)果然沒有再出現(xiàn),聽雪一如既往負(fù)責(zé)蘇清歡起居事宜,輕音在府上待不住,幫蘇清歡到處跑腿送信。
云九安和蘇清陌走的比較近,兩人經(jīng)常碰面,只是蘇清陌的神色越加冷冽,他們按畫冊找來很多姑娘,然而都不滿意,沒一個人有她的神韻,就算面容有幾分相似,給人的感覺也天差地別。
有次輕音來給蘇清陌送東西,正好撞見了一個姑娘,那姑娘出門不小心撞上了他,手忙腳亂地低頭道歉,有一瞬間輕音似乎看見了蘇清歡的眉眼,然而完全看清那姑娘面容之后他又覺得不太相似,那姑娘太柔了,眉宇之間是女子特有的嬌弱感,讓人有一種想要呵護(hù)的憐香惜玉感,而蘇清歡給人的感覺剛多余柔,嬌而不弱,美而不艷,還有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倔強(qiáng)與自信。
蘇清陌看到輕音愣在門口,叫了他一聲,輕音聞聲忙回頭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了蘇清陌,那是蘇清歡在家心血來潮親自下廚做的甜點(diǎn),盡管已經(jīng)盡力挑選賣相好的,但是蘇清陌打開食盒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只見那些豬肝色的甜點(diǎn)歪七扭八黏在一起表面還有裂痕,根本看不出原來的形狀,要不是還能聞出濃郁的棗香,蘇清陌簡直都猜不出這盒子里的是什么東西了,雖然賣相不佳,不過還是能看出主人盡力想要擺出花型的痕跡。
蘇清陌問有沒有帶話,輕音搖了搖頭,蘇清陌這才拎著食盒進(jìn)去了。云九安看見蘇清陌手中的食盒很是疑問,醉風(fēng)樓的廚子手藝不錯,每日按時送飯菜過來,這會兒剛吃過午飯不久,離晚飯還早,這是加餐?但是當(dāng)蘇清陌揭開食盒的瞬間,云九安就肯定這不是出自醉風(fēng)樓的手筆,那里面的東西真的是一言難盡,要知道蘇清陌平時吃東西那講究勁兒,這東西看都不會看一眼,別說吃了。
“這什么東西?能吃?……”云九安話音未落,蘇清陌已經(jīng)掰扯下一塊兒糕點(diǎn)放進(jìn)了嘴里。
云九安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頭,他看見蘇清陌艱難地咀嚼了幾下才緩緩?fù)塘讼氯ィ路鹉菛|西很干硬一樣,“說什么呢,這是清歡親手做的棗泥糕!”不過說完這話,蘇清陌也不再強(qiáng)迫自己繼續(xù)吃那玩意兒,棗泥糕不是軟軟的嗎?這個怎么有點(diǎn)兒硌牙還刺嗓子……
云九安聽到是蘇清歡的杰作,一臉狐疑地掰了一塊兒放進(jìn)嘴里,然后臉色一變,跟蘇清陌一樣艱難地咀嚼了幾下才緩緩?fù)塘讼氯ィ嗔艘豢诓?,“這是棗泥糕?”如果不是蘇清陌自己也嘗了一口,云九安簡直要懷疑這東西是蘇清陌故意拿來整他的,說它是毒藥都絕對有人信!
蘇清陌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和云九安達(dá)成共識,決不能讓蘇清歡喜歡上下廚!然而蘇清歡最近似乎格外悠閑,隔三差五就讓輕音送點(diǎn)兒親手做的甜點(diǎn),聽說還想嘗試菜肴。
這日蘇清歡親自拎著食盒去找蘇清陌了,因為輕音委婉地表達(dá)了蘇清陌見到食盒時的驚恐與嫌棄。蘇清歡沒讓人驚動蘇清陌,自己推門進(jìn)去了,然而她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三個人。
兩個男人坐了一旁,看著一個女人在房間里轉(zhuǎn)圈走動,做生活中經(jīng)常需要做到的姿勢和表情。